錯過書 第4章 1.4 不是沒有傷情過

    記得是認識秦江洋的那年，我就開始格外地被老師們所關注，三天兩頭地進出辦公室，時不時與老班來個促膝長談，漸漸地，我就摸清了這裡的大體門道，混得風聲水起——長此以往，很多不怎麼願意和老師們交流卻因為客觀原因不得不出入辦公室的孩子們，會來到我這裡交流心得請教經驗。筆硯閣 m.biyange.net

    他們的原話是這樣的「一回生，二回熟。辛玉姐你都去了那麼多次了一定知道怎麼應付老師的，快和我說說老師罵你的時候你都是怎麼扛的。」

    呵呵，我冷笑。老師們從不罵我。我看了他們一眼，但你們就不一定了是吧，畢竟我是年紀前十。我笑意盈盈，眾人冷汗涔涔。

    但這一切明顯的說明了一個現實，辛玉你墮落了！秦江洋大笑道。我給他一個白眼，在心中碎碎念：還不都是拜你所賜。

    確實如此啊，如果不是有了這個傢伙每天在身邊煩我，我又怎麼會時不時的翹課呢？

    但這傢伙明顯不知道我為他犧牲了多少時間。

    所以……他不知道的，還有很多。

    上課時得替他看著老師，他趴在桌上，睡得倒是踏實。下了課他找我說話，那我當逗悶子的，如果他沒睡醒說不定還掐我幾下以證明他活著。總之非常之不愉快。

    這就是習慣的代價嗎。之前並沒有發現，自己有多依賴秦江洋，明明當時是我對他的照顧更多，確實他也習慣我的存在；彼時我只拿他當做走出孤獨的一根救命稻草，只希望他能不在半道丟棄我就好。但是人心無盡，連我也忍不住奢求更多，只希望這習慣能一輩子的延習下去。

    一輩子。是我太貪心了。

    如今我不是那個與人群再格格不入的異類，卻是沒有辦法釋懷那個炫目的少年再給他人帶來陽光，足以證明我內心的陰暗。當他走遠，晦澀不明的情緒開始在我心底發酵，他一旦再度靠近，笑容愈發甜美，而心如泉水枯竭，漸漸地，醞釀出怨毒來——

    那就是後來的事了。

    且說我在辦公室里的見聞。同樣與我頻繁進出辦公室的，除了永遠不知尊師重道為何物的小子們，還有一類人，他們有個集體的名字，叫做：優等生。同樣是去談話，對於差生們的是劈頭蓋臉的痛斥，對於優等生們就是各種變相的誇獎與繼續努力的威脅。當然還有第三類，對於我這種迷途羊羔的語重心長的諄諄教誨。在我聽老師們的談話到耳朵疼的地步時，我發現了一樣消遣時間的有趣做法。

    辦公室里形形色色的人物有些是我認為應該結交一下的。譬如冷臉熱心的風紀委員，張知俞，與他搞好關係以後在逃課什麼的也會方便一些。再譬如……那個笑起來溫和無害的葉姓少年……

    其實會認識葉玉涼是在情理之中的事，但當時的我仍無端覺得驚喜。

    君子如玉，靜夜生涼。

    如果問那個少年能在我心裡有比秦江洋更高些的地位的話，那麼那個人只有可能是他，葉玉涼。有時覺得自己不會有那麼好的運氣遇見那樣一個美好的人。想起這份幸運都怕會忍不住地落淚。

    並不是說我愛葉玉涼太甚，而是那樣一個人，遇上就是福氣……心中最珍重的人是他，但他又何須我去珍重？怎麼去表達，就是：天使走過身邊。

    有過那樣一個少年吧，都會遇見那樣一個少年。永遠溫潤如玉，言笑如淺溪，眼神清澈見底，淙淙淌過年少時。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如秀竹，白皙中透露一點潤和的微粉；他的聲音清朗沉沉，叫人名字時會有一陣停頓；他戴著眼鏡，細框的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樑上，滑落到一半時顯得慵懶，纖長的睫毛根根分明，眸如星河墜落，繁花落盡，方能鑄得如此麗景。這樣一個難以忘懷的人，我們稱之為「男神」。

    那天，他匆匆地走進辦公室，低著頭，與我擦肩，聞到他身上少年獨有的清冽氣息，那是在筆墨與自然間激盪出的味道。我停在原地。兀自呆掉。

    突然間，行走的少年回頭來，叫了我的名字，「辛玉，」他望著我，笑容乾淨而溫和，見我呆呆，他好笑，柔聲問道「是你吧？」愣愣地點了點頭，想要對他笑笑卻發現臉部僵硬。我抽抽嘴角，天哪！真的好帥！我在心中吼道。

    深藍的校服上衣，穿在他身上莫名顯得瀟灑，一縷陽光照在他身前，就像故意隔開了我們的距離——

    轉眼，他對我微微一點頭，轉身又走進了辦公室。

    這樣就算是認識了嗎？可是我一句話還沒有和他說呢！我猛然反應過來，恨恨地跺了跺腳。

    這應該是我那年裡除了遇見秦江洋外唯一也是最美好的經歷了吧。

    對於那時的我來說，秦江洋他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哥們，而葉玉涼才是那個讓我一眼就怦然心動的人，他才是我會喜歡的人。

    如斯美好……如斯淡薄。。這是我上初三的那年，我14歲。自以為遇見了一個可以掏心掏肺的好友，自以為遇見了一個真心喜愛的人。可是不到後來，又怎麼知道誰是誰非，是真是假呢？

    那年的畢業典禮我沒有去參加，跟著秦江洋和他的朋友們第一次去了ktv里，那裡有個好聽的名字，叫「新月」。就像是映射了我黯淡的初中生涯，三年不見天日——

    秦江洋一如既往地在人群的中央，與他的朋友們笑笑鬧鬧，斑駁陸離的光打在他臉上，恍惚間竟看不清他的面容了——

    我一個人坐在角落裡，默默地抱著一個酒瓶子往嘴裡灌，很苦澀的液體嗎，還很嗆人，類似年少時一些無法言說的心事，心臟也被這些說不出口的心事鼓搗得生疼，生疼。可是我不能說。不能夠。

    秦江洋淡淡的眸光掃過我，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大聲說，「光喝酒算什麼，上來唱歌啊——」他一把拉過我的手，我腦袋卻暈得厲害，腳一軟便倒在他懷中，他不覺有什麼，順便就撈我到懷裡，重重地嘆了口氣。

    我的右手繞著他的左肩，只疑惑著自己頭髮上怎麼有這麼濃重的酒味。一面就掉下了眼淚，悉數落在他肩上，一面還喃喃著對他說「秦江洋，小時候我一個人呆在家裡，每天見不到幾個人。那時我每天自己能溜出去玩會我就挺開心的，你說現在吧，我再不濟不也有你陪著嗎」他看了我一眼，我說「為什麼現在我覺得這麼孤單，這三年為什麼偏偏我就這麼孤單？」

    我閉上眼睛，讓眼淚成了一種錯覺。好像這樣，那個言笑晏晏的溫潤少年，也能成了我偶然間的一個幻覺。幻覺而已。

    秦江洋，你不明白。你也不要去明白。我的傷心，緣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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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