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_content_up;火焰,給人的感覺應該是熾熱與旺盛,代表著蓬勃與生機達到極限時的暴烈。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火列其四,不醒目,如大地之厚重為基;實際上,對圈定五行為素的古人來講,火焰所指即實且虛,如陰陽之道。
人們常說的五行生剋,所指並非金木水火土這五種具體的物之間的生克,而是泛指自然萬物間的生克。如藥師常知毒物生克,但凡自然所生的劇毒之物旁邊常常伴隨有克化解毒性的另一類毒物,可為自然生克之一例。
具體到實物,當火焰單指火焰,它所表達的就不再僅僅是生機旺盛,而是由毀滅通往新生的必由之路。草木因火而化灰,灰融大地孕育新的草木,這便是火焰的責任,是其恆久的使命。
簡單說的話,火焰就是燃燒生命,是含有生機的死。
冥火不是這樣。
地下有空,空下還有地,地上有井,如噴吐火焰的泉。
一股與漆黑中依舊可視的漆黑氣流呼嘯而出,直衝斜掛高空的冥門。這就是美帥的依仗,模擬冥界之門開啟,冥火有靈感應到後會自動現身,想要回歸本源。
視覺無視,那所謂漆黑的火焰僅存在於人們心中,魂內,仿佛那敘焰不是是在體內點燃,在靈魂之中焚燒。給人的感覺不是熱,不是燃燒生機,而是冰冷、死寂,純淨與清澈。
正如美帥所講,死就是死,不分高低貴賤,不分種族起源,死後即歸輪迴路上的一個標杆,一道風景。一段必由之路。
或許是在陽世留久了的原故,這些本不該帶有任何雜質的火焰也被染上幾分人間獨有的氣息,帶上幾分情緒。
它很急,很狂躁,很不安,似一頭被關押萬古的猛獸,越籠而出時害怕那只是一場夢。
就在這個時候。被眾人群獸拖動砸落的浮魔憑空出現,正擋在冥火的回歸之路上,牢牢封住了泉眼。
「嗷!」
慘厲又似暴怒到極致的嘶吼在人們魂內震響,分不清是浮魔慘叫還是蘊含在冥火種的靈在怒吼,浮魔凝厚堅實的身軀仿佛被投入烈火的蠟燭,融化流淌開。又迅速化灰。其背後,塊塊截截軀體就像被狂風吹到天空的石塊一樣飛揚,再被疾速吹散、割裂,沒有一點血。
代表著最最純正的冥界之力,冥火從來不像生活在冥界裡的厲鬼惡魂那樣嗜血,它只毀滅,無惡無善。無欲無求,無仇無怨,只有乾淨,只是毀滅。
它是最最公道的死神。
轉瞬之間,準確說是浮魔從警覺到意識到發生什麼事的那個瞬間,它的身體便已消失近半,其前、左、右三側,三卡每人抱住一條觸手。將骨髓中的力氣都壓榨出來,竭力拉扯;在其上方,美帥神情肅穆而又凝重,眉宇間一股青黑之氣隱隱若現,背後一隻巨大虛影如冠蓋,法力精神都已催送到。美帥腳下,魔衛所化的巨獸氣息奄奄。身體上一團紅霧瀰漫,正朝冥門源源不斷輸送鮮血。
開啟冥門不僅僅需要神通,還需要祭品,泗水一戰巨魔死盡。美帥為了保險,不僅僅用出最後一次召喚,還狠心將這頭魔衛也「貢獻」出來;此番戰後,魔衛即便能活命,怕也要元氣大傷,退階是最起碼的損耗。
不遠處,公子羽面色蒼白,神情萎頓若死,正緊張地望著瘋狂掙扎的浮魔。雖然因為大腦袋與浮魔合體,自己主動降身沉土,大五鬼搬運術得以改換目標,但這種術法本身就已經接近禁術的範疇,又怎麼可能不付出代價。
更遠些的地方,冷玉冷漠的表情更加冰冷,冷冽目光絲毫沒有如她所講的監督美帥,連停留的意思都沒有。她死死盯住浮魔,兩眼一眨不眨,如刀。
三條卷如泉眼的觸手瞬間消失,三條被三卡拉住,還有三條有倖存下來的觸手、在浮魔遭到重創後狂抽亂打,沒有任何目標。
完全是本能。
浮魔要瘋了,這裡居然有冥門,居然有冥火!他們居然能周圍亂石迸射,轟鳴聲仿佛連天都震垮,經過眾人獅加固、且有法陣維持的石壁片片開裂,大片大片剝蝕下來,仿佛千年老屋,腐朽不堪風雨受。
浮魔顧不上這些,它來不及、沒能力去管,它忘記周圍的一切,只想快一點脫身。
要命的攻擊並非只有冥火,還有身後那兩頭不知從哪裡蹦出來的巨大妖獸,噴火踐踏,四抓如鉤,紅舌閃電般穿梭,竟然毀了它的一條觸手!
它只有六階,只有六階啊!
雖被突襲,雖然瞬間重傷,浮魔還是一眼便看出那兩頭妖獸的來歷。若不是身懷上古血脈且多由奇遇,區區六階妖獸,怎麼能以舌頭毀掉它的腳趾!
至於那頭變身後顯得猙獰猛惡的怪驢,反倒沒有什麼可讓浮魔忌憚之處。大灰的天賦與眾不同,在泗水河威力無邊,到了這兒絲毫排不上用場,只能憑體重與一身怪力硬踩。
那也不好過。
變身後的大會體型龐大如蠻荒猛獁,一面揚天長嘯不停,四蹄如飛撒著歡在浮魔「肥厚的」葉子上狂踏,不說傷害幾何,那種滋味就好像
這些都不算什麼,甚至連冥火都不算什麼,真正的大恐怖來自於一個人,來自那個讓浮魔痛恨到靈魂深處、此時卻禁不住怕到骨子裡白衣青年。
三萬里追逐到此地,浮魔看到了他的狡詐,看到了他的陰險,看到了他的狠,他的絕,他的毒,唯獨沒有看到利。
此時看到了,但它寧可沒看到。浮魔怎麼都想不到,區區一名結丹修士。一名修為法力如此有限的後輩身上,居然藏著如此凌厲、剛烈、狂放的
劍意!
天亮了。
當那道劍光,確切說是劍意出現的時候,天就亮了起來。
黑暗的空間裡閃過一點光,狹長如劍匣般的修羅獄開啟,點出一點星。
伸長、變寬、增烈,星光化作一道劍芒。向下,卻撕破了天,也照亮了天。
偌大的空間亮如白晝,亮如明月,不知是否感應到本源衰落的氣息,劍芒豪放中散發著一股寂寞幽冷的味道。驟然嘶鳴。
劍鳴響起的那一刻,每個聽到劍鳴聲的人們心裡生出的不是銳利,不是激烈,而是一股悲戚的味道,仿佛古樹失其根,鮮花去其土,流水斷去了源頭。
祭煉這麼久。十三郎的感觸最為清晰,心中驟然生出一股不詳之感,面色大變!
劍者,利器也,為穿透而生,為割裂而銳;劍主之氣融於意,便是劍靈。劍靈有感,可橫跨星河。難為蒼穹所阻。
劍意悲聲只有一瞬,既而轉為亢烈,似涅槃之鳳,終盡之陽,那般熾烈,那般桀驁,那般不羈且灑脫。
劍意只有一道。釋放即為此生終結,既然如此,何不肆意狂放一回,理當燃盡芳華。唱出最精彩的絕響
雷鳴聲起,轟轟蕩蕩,似悲,又似嫉。
天道有情,天道亦有妒,當人間的美麗過於放縱,便會引來天妒。
劍芒向下,割碎虛空,撕裂大地,伴隨一聲痛到極致、恨破蒼天的悲嗥。
「殺!」
遙遠的燕尾郡,神通滔天,戰事正酣。一襲白衣輕掛輪椅,包裹著一具如枯骨的軀體。
大先生靜靜望著天空,望著不知多遠的遠方,清瘦的臉依舊俊朗,沒有什麼表情。袁朝年跪伏在旁邊,頭顱深深埋進臂彎,淚水長流。
遠處轟鳴聲聲,兩人全然無覺,一坐一跪,誰都沒有出聲。
良久,大先生突有所感,神情流露出一絲激動,如癱軟的身軀陡然挺得筆直。
「遭遇強敵了麼?可惜只有一劍,可能應付得了。」
袁朝年愕然抬頭,叫道:「師尊!」
大先生沒有理會,靜靜感受了一會兒,精力漸感不濟,擺手道:「本座空頂個師尊的名頭,從未傳授你任何神通,不叫也罷。」
袁朝年不知之前發生何事,低頭默默說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弟子不敢有違。」
「不敢有違,好一個不敢有違。」
大先生臉上冷厲重現,寒聲說道:「你的資質、心性、恆志都不差,之所以不能踏出哪一步,就是因為這四個字:不敢有違!」
袁朝年唯有沉默。
「罷了,這也不能怪你。」
大先生嘆息一聲,聲音罕見地流露出一絲慈和,說道:「若不是這樣,你也不會被老師看重,兼任三方,更不能爬到如此位置。算起來,反倒是老師與本尊虧欠你不少」
袁朝年頓首悲泣,說道:「師尊不要再說,弟子不敢聽。」
大先生搖搖頭,不知是失望還是感慨,停了一會兒說道:「本尊交代的事情,可記下了?」
袁朝年用力點頭。
大先生說道:「託付給你,是因為鬼道性子烈,修為雖強,卻容易辦錯事;至於道院學子不提也罷。」
袁朝年不知該說點什麼好,只能靜靜等著。
大先生又說道:「道院不是宗門,本無道統之說,本尊一直迴避院長之位,原因正在於此;然而老師他算了,不提也罷。」
連續兩個不提,大先生有些疲憊,休息片刻後說道:「返回後,把我的話帶給小梅,再有就是蕭十三郎本尊知道,那個孩子一定不肯干休,誰都阻止不了。」
「仇恨這種東西,其實沒什麼意思;本尊活得還算躊,如今死便死了,雖有些許不甘,但不會像別人那樣怨氣衝天然而話說回來,世間若有一人可為本尊報仇,非此子莫屬。」
略頓了頓。大先生低頭望著袁朝年,認真說道:「假如還有遇到的一天,只管把告訴他實情至於他會怎麼做,如何做,不用去管。」
不復仇,又不願阻止別人復仇,這樣算不算真灑脫?袁朝年不知道。他只能茫然點著頭,牢牢記在心裡。
自忖沒有更多的話要交代,大先生重新抬起頭,淡淡地神情望著天空,目光漸漸寧靜。
「本尊似乎聞到了冥界的氣息」
此時此刻,遙遠的蠻荒大地之中。正想起一聲驚慌到極致的嘶吼。
「冥河倒掛!」
天妒的由來
(此段收費,不是因為想收那兩分錢,而是因為我有刪單張的習慣,但又不希望這段文字消失
大先生落幕略顯突兀?相信有人有這種感覺,說兩句。
鍛仙寫到現在,老槍不止一次說過,除偶爾出彩章節外。論整卷精彩,當屬第一卷。說原因的話,配角塑造無疑是最最有力的一項。
奈何
寫人就要寫事,寫事就要文字,就需要篇幅,寥寥數語勾勒出一個人那種神來之筆靠的是靈感和機緣,不是我所能達到的真實功力。
大先生和老院長,是我覺得比較遺憾的兩個人物;老院長還好些。除了關於道院理念的那部分,本來就沒有為他設計什么正戲;大先生不一樣,我給他設計了落幕尾章,大約四萬字左右。
但是,沒寫
一個字都沒寫,因為只要動了筆,我就肯定會不管不顧地下出來發上去。然後承擔後果
還是太懦弱啊!
當初,因為第一卷的暗色調和悲劇色彩略濃,直接導致鍛仙上架時撲街,好不容易熬到現在略有起色。再來一次的話,老槍扛不住了
所以,無論老院長還是大先生都要收著寫,與主角有關的可以,那些為他們單獨設置的畫面通通砍掉。
老槍不是老貓,沒有他的文采也沒有他底氣,或許是骨氣。
挺不甘的,真心話。
這兒加兩句吧,作為彌補,作為祭文。
老院長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在我的設計里,他是一個有智慧但保守、有遠見、有能力,但受到制約比較多,不願也不敢去破矩的人。這樣一個人物,毫無疑問犯不了什麼大錯,也不會什麼豐功偉績,守成又有些浪費可惜。
變化還是有的,臨近晚年,老院長終於放肆了一把,具體表現就是在主角問題及須彌問題上的處理。別問我為啥這麼寫,誰叫小說有主角呢?主角不受青睞,那還叫主角嗎?人人都看不慣主角,個個都和他為難,誰瞧著都冷笑不屑輕蔑那是豬頭,絕不是我要寫的主角。
所以,我給了老院長一個最安逸、但帶有遺憾的結局:老死!
大先生不一樣,他狂放但不能完全不羈,瀟灑但不做秋風,驕傲但不桀驁最終只能以一句:「活便活得痛快,死便死了,不需要怨念不休。」作為結果。
換句話說,在我的心裡,大先生這樣傲骨不知圓融,聰明但不能陰險,瀟灑但不灑脫的人,註定只有一個結果。
不得好死!
是的,我的書裡面,不只有「壞人」不得好死,一些「好人」也是。
大先生應該算好人吧,但他不得好死。
我沒有讓他壯烈,因為大先生戰場無敵,我不想讓這個形象崩潰,只有選擇另一面:死於背後。
挺遺憾的,寫了結果沒有過程,自然薄了味道
所以贈了他兩個字:天妒!
願先生安息。
您想做但又不能做的那些事,交給主角,交給十三爺吧。
他更狠,更毒,更狡,更絕。
願先生安息。
(未完待續。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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