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為府,府外洞三人端坐,神情各異。
「走了?」
往左看看程血衣,向右瞅瞅背斧漢,蘇四老闆目光游移。
片刻前,有空間波動洞內傳來,四老闆知道那是傳送陣激發才會有的動盪,內心有些不安。
蕭十三郎,是不是偷偷跑了?
那怎麼行!
揣著一肚子擔憂左右看,左右等,血衣殺者冷漠似冰,背斧壯漢沉穩若山,仿佛身邊沒有別人;四老闆沒有他們那麼好的心性,起身說道:「我去瞧瞧。」
言罷挺腰,兩道冰冷目光追來,生生將準備抬腳的四老闆摁回去。
「坐下,備戰。」
程血衣的話就像他的錐子一樣簡單明了,直取中軍,不容置疑。蘇四老闆憤懣難當,有心反駁叫囂表示勇武、至少別讓人說害怕,可真有點憱啊!
以往四老闆覺得,畏懼程血衣並不丟臉;說句不該說的話,走遍六大宗族所在星空,劫修以下哪個不談之色變?四老闆是生意人,修為距離劫境有距離,打架不是程血衣對手,三年前還受了傷嗯,有人說畏懼與實力無關,純粹鬼扯。
奈何身邊偏有現成例子,想起蕭十三郎、四老闆就覺得堵的慌。論修為,兩者相差足足一個大境,論背景,傳聞中的真靈豈能與現成仙靈殿相比;論見識,四老闆見過的大能多如牛毛,下界小修算什麼。
論實力,誰好意思說生境打不過化神。
明明有著這麼大差距,明明同一個人,人家就能坦然面對。嬉笑嘲罵一切如常,自己卻偏偏心驚膽跳,渾身不自在呢?
還有那個背斧頭的傢伙,他肯定在裝,嗯,一定的!
「虎落平陽啊!」
內心自慰。四老闆偷眼瞅瞅壯漢,怏怏說道:「大伙兒一條船上的人,應當齊心協力同赴難關,十三先生如果離開」
程血衣冷漠說道:「坐在一條船上,不等於就是一條船上的人。十三不會離開。」
毫無轉折的話,聽在耳中格外生硬,四老闆不知該說什麼好,心裡連罵你裝個屁啊,嗜血狂魔冒充哲人。不瞧瞧自己長啥樣。
旁邊壯漢說道:「我也相信十三不會走。然而眼前這一仗,是不是有些不妥?」
這才是關鍵。
放在平時,蕭十三郎走不走都無關緊要,要緊的是將臨的這場戰鬥是其一手策劃,至今還沒有對眾人交代理由;眼看快要無可挽回,十三郎還在忙著救治齊傲天,剛剛又開了傳送怎不讓人多生思量。
「道兄說的極是,老朽也認為此時作戰大大有一點不妥。」
身邊有了幫襯。四老闆感覺腰杆比剛才硬,順著話頭問程睿:「程兄覺得呢?」
血衣殺者神情淡漠。說道:「你比我老。我也不是太明白。」
呃蘇四老闆噎了一下,急忙說道:「既如此,我等應該」
「應該奮力拼殺,給予宵小迎頭痛擊!」
罕見激昂的聲調,十三郎緩步出現在眾人視野內,眼中仍有殘留驚喜。神情卻有些**。
「大戰臨頭,四老闆不是想跑吧?」
「大伙兒同舟共濟,老朽怎會做那種事。」
蘇四老闆嚴肅駁斥小人,忽發現身邊兩人神情詭異,望著十三郎的目光滿滿驚詫。並有幾分忌憚的意味。
四老闆不解,問道:「怎麼了這是?十三先生好好的嗬!」
問到一半豁然起身,蘇四抬手指著十三郎的臉,驚呼陣陣難休。
「你,你你你怎麼能」
「我很好。別擔心。四老闆請坐。」
嘴裡隨意應著,十三郎來到三人身邊找個地方坐下來,一面匯報工作,同時不忘招呼蘇老闆歸位。
「齊傲天身上的化骨蟲已經取出,我讓左、黃兩個帶他離開,家成陪同守護。如此大家才能免去後顧之憂,全力備戰。」
「嗯,啊,對,這樣也好,挺好的。」背斧壯漢胡亂應著,目光仍舊死死盯住十三郎的臉。旁邊程血衣心裡根本沒有那幾個人的位置,眼眸深處厲芒閃爍,似想把十三郎的皮揭開來,仔細研究一下內里。
最誇張的還是蘇四,剛才不明白也就罷了,等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神情立時變得無比精彩,一下子高興一下子警惕,下一子擔憂突然變成驚恐,變幻時刻不停。
「你,你你你,你隱藏實力!」
終於把話說明白,四老闆撲過來大叫道:「居心何在!」
剛剛話題談到十三郎,蘇四身體被程睿阻止,但不妨礙他以神識探查;不光是他,還有背斧壯漢也是如此,血衣殺者又何嘗完全放心,早就放開神識查看,尋找十三郎蹤跡。結果是,假如不是蕭十三郎有意現身,只怕眾人現在還不知道他已近在咫尺,隨時可以暴起突襲!
誠然在這種條件下,三名大佬皆未出全力,但他只是化神啊!更關鍵的是,以往蕭十三郎沒有表現出這樣實力,難不成就過了十來天,突然跨越生境?
若不然,就是有意隱藏?
意欲何為
「隱藏個屁啊,剛剛得了一點機緣。」
狂靈之氣一下子抽空,十三郎就像個忍飢挨餓十幾天的大胃王,前心貼後背,空蕩蕩異常難受;加上精神疲憊難消,哪有心思與四老闆糾纏。
「大戰當前,等有空再與你們細說。」
輕輕推開四老闆,十三郎取出兩塊狂靈石在手,一面徐徐吸納,隨意問著:「剛剛聽到大伙兒談論不妥,怎麼個不妥法?」
避重就輕?
其實不能這麼講。如果是片刻前。十三郎這樣做理所當然,大戰臨頭別的事情都應該放下,全力解決要務;眼下其身上突然多出謎團不肯解釋,讓別人心裡怎麼想?
打仗打仗,信任為先,這都做不到。如何放心與強敵廝殺?
三位大佬面面相覷,最終程睿更有擔當,望著十三郎的手說道:「你這是法力枯竭?捉蟲很難?」
到底程睿修為更深,且修煉狂靈道,感應、眼光均超出一籌。十三郎其實不想瞞著他,回答道:「與狂靈的一計招式有關,現在我也不是太明白。放心,等心裡有數了,一定教你。」
教?這個字聽著彆扭。程睿嘴上不說。心裡正想著好大口氣,旁邊四老闆再次蹦起來,通紅雙眼死死盯住十三郎,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狂靈招式!你是說你已經悟透鎮」
話音中斷,四老闆忽然抬手,用力朝自己嘴吧狠抽。
「啪!」
是真抽!人人都能看出來,四老闆生怕力度不夠,險些把怖抽飛。
「這是幹嗎?」背斧壯漢好意問著。
「沒事沒事。有點痒痒。」抹一把唇邊血跡,蘇四老闆大義凜然。說道:「談正事。背水一戰,身無後患,你我大家同心同德,戰無不勝!」
哪跟哪兒?
這貨不是抽了吧?
程睿、壯漢一頭霧水,那邊十三郎目光**,在四老闆身上瞄啊瞄的。瞄得他心裡發慌。
「先生為何這樣看我?老朽所言句句真誠」
「知道的,知道的。」
十三郎擺手,說道:「提前與四老闆,預料可能會碰到另一位蘇四,屆時」
四老闆一拍胸膛。神情堅決說道:「吃系孽障,包在老朽身上。」
十三郎笑起來,說道:「我的意思是,仙靈殿每位老闆掌管一地,專門負責匯攏星盤;也就是說,除非有人能夠走遍狂靈地每個角度,否則就數他們最清楚本地形狀;屆時需要拜託四老闆將其」
「沒問題沒問題!」似生怕十三郎繼續說下去,蘇四老闆胸膛拍得震天響:「先生的意思老夫明白,一句話,包在我身上。」
十三郎覺得好笑,說道:「您現在已經不在仙靈殿,而且我覺得,那個愛吃人的貨本質懦弱,未必真的會來。」
四老闆連連搖頭,說道:「不會的不會的,十三先生算無遺策,您說過他會來,那他一定會來。」
「我是說可能。」關乎責任,十三郎認真強調。
「那也足夠了。」四老闆信誓旦旦,磨拳搽掌。
這貨真抽了。
心裡認定四老闆發了瘋,背斧壯漢提醒道:「蘇四若真來,我們會多出不少麻煩,更難獲勝。」
血衣殺者隨後說道:「蘇四是地頭蛇,實力強橫且有大量飛升修士幫忙,此人若與四族同來,我們地利上的優勢將不復存在。」
這話真真在理。十三郎點頭正想說點什麼,旁邊蘇四老闆又像抽風一樣蹦起來,大呼小叫。
「不會的不會的,你們太小心了。十三先生算無遺策,我們一定會贏,而且贏的漂亮,贏的利索,贏的幹嗎這樣看我?」
「白痴。」程血衣冷冷說道。
「大膽!老夫今日」蘇四儼然換了個人,絲毫不見往日畏怯,跳腳與程血衣對罵。
「好了好了,都別鬧,讓我說兩句。」
抬手攔住蘇四,順帶阻止隨時可能出手殺人的程睿,十三郎認真說道:「只要藏的住,按理講時間越長,我們的實力越強,加上齊傲天會慢慢恢復,看起來拖下去對我們更有利。換句話說,這個時候現身把對手引來,有些不智。」
這正是剛才三名大佬心裡想到的,包括程睿。血衣殺者擅戰但不喜歡正面決戰,躲起來殺人如魚得水,一旦冒頭如軍隊相逢,他只是個實力稍強的生境修士,如何能與四族六宗抗衡。
時過境遷,僅過這麼會兒功夫,血衣殺者態度不變,蘇四老闆改了陣營,搶著跳出來表達支持。
「十三先生算無遺策,此戰必」
「再鬧我就把話說破。」
「」四老闆立刻閉嘴,不放心再加上一隻手。
「四老闆提到算,必須提醒大家,我堅信:世間從來、且永遠不存在算無遺策,與此同時,我相信世上不存在無謀之局,能夠破局打贏,關鍵不在於算的多,而是算準該算的那部分。」
耳根終得清淨,十三郎板正神情,肅容說道:「力有不及,又做不到算無遺策,我們只有算人,算死將要與之作戰的人。」
「換個說法,我們首先算清楚自己,之後算透對方的算,戰而勝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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