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陽金烏有天賦沒修為,只能調用太陽的力量,那顆太陽不倫不類,火力中包含大量陰煞,不斷侵蝕其根本。
陰煞就是十三郎遇到的黑光,玄冥與界源真火共同作用所產生,類似邪靈、但有**之功。玄冥是一界成就幽冥的根本,與本源之力同一層次,金烏拿它一點辦法都沒有。
如果來的是完整金烏,雖然摧毀不了玄冥之氣,但有能力將其分離,保證自己無恙的同時去蕪存精,改造出一顆真正驕陽。然而金烏只有靈體,調用力量本身就不是好貨,好比以火滅火以水治澇,難度可想而知。
不愧為昊陽之鳥,憑藉對火焰的超卓掌控、以及與生俱來的鑄陽本領,這樣的條件下,這隻金烏花費兩百年,楞是把太陽內絕大部分陰煞逼至外圍,也就是那片混亂風沙地。然而事有兩面,金烏把太陽改造的似模似樣,自己卻出現大問題,如今它體內滿滿火力,且被玄冥之氣侵蝕無改,再也無法與昊陽分離。
界源與玄冥,陽火與陰煞,形成某種奇妙平衡,離開金烏勢必崩塌,焚盡八荒。周圍界律成型厚重,金烏離不開此界,意味著與之同歸於盡。即便不考慮這點,金烏依舊離不開,它的力量通通來自於此,如今和界源猶如一體,想走、先與本界意志對抗過再說。
「本界意志,那不是天道?」十三郎驚訝問著。
「是意志,不叫天道,起碼現在不是。」
「有何區別?」
「天道初生必有形體依附,此後才能幻化萬千。」
「啥意思?天道初生必須變成人?」十三郎追問道。
「是不是人不重要......不管是什麼,本尊應該找得到。」金烏不耐揮揮爪子說道。
十三郎呃了聲,心裡想糟糕。金烏都找不到,我該如何著手。
他不太相信金烏的話,應該說不太相信金烏的能力,比如界律森嚴鎖死金烏,狂靈卻能把自己送進來;如此或許意味著,金烏找不到的東西不代表沒有。是其能力不夠。
金烏不知他腦子裡轉什麼年頭,繼續說道:「天道若能甦醒反而好了,起碼不像現在這樣胡鬧。」
金烏鑄陽,不等於它願意永遠做太陽,金烏天性兇猛桀驁,怎麼能成天躲在太陽里睡大覺?更嚴重的是,它在這裡多留一天,玄冥之氣的毒便深入一分,如此這般一直下去。金烏最終會因為陰陽衝突爆體,太陽也會因此崩潰,將整個世界化為灰燼。
飲鴆止渴,終究死於鴆毒之下,好比喝海水止渴遲早會渴死,道理相當;金烏之所以能夠撐到現在,原因在於它的肚量足夠大,不停的喝。不停的喝......
這便是金烏中的火毒。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大概明了問題所在。十三郎疑惑說道:「不能離開就不能離開,為什麼你白天是太陽夜裡是月,來回跑來去。還有你幹嗎變成龍?以前你可不會這麼沒骨氣,和龍是死對頭。」
「你以為我想啊!這是它的固有線路,沒法改。再有這裡陰陽未開,不等於不存在陰陽兩意。白天陽氣充足陰煞蟄伏,顯示出的就是太陽;夜裡這段時間陰氣旺盛,我需要花大力氣才能將其拒之門外。」
言語間滿時憤憤,金烏解釋道:「至於形體,這和骨氣有個屁關係。再說金烏也不會拿龍當死對。」
一界初陽,界魂大概保有部分記憶,知道鑄陽需有內靈才可成功,可它自己又沒有,於是按照記憶力度樣子自己做。
又是一重奇思妙想,界魂不僅造出火龍,還有火麒麟,火鳳凰,火蟒火蛟甚至火蟾,也包括金烏,但凡火中聖獸,聽過的這裡全有。然而這些東西又豈是能造的,別說界魂,成年天道都未必能做到;再一則,火中聖獸大多桀驁,誰不比誰強誰也不服誰,加之界魂造出來的東西僅具三分形貌,且有凶威無靈智,立馬鬧開了鍋。
金烏就是那個時候進來,進來之後二話不說,先與自己「同族」融合,之後利用「自己聰明別人笨」的優勢,逐一將那些火靈收拾掉。過程艱難不必細表,臨到火龍的時候出了點意外,不知是不是因為界魂對那條龍投注的精力格外多、還是金烏自己沒本事,總之它沒能完全將其消滅,以至於偶爾會以龍的面貌出現。
「這樣啊!」十三郎上下打量金烏,默默點頭說道:「難怪金烏低巨龍一頭,有靈鬥不過無靈。」
金烏大怒吼道:「放屁!本尊怎麼鬥不過它,本尊那是不捨得,不捨得知道嗎......」
「算了算了,別爭了。」十三郎擺擺手,說道:「剛剛我滅了一顆陰煞,沒覺得它有多厲害,為什麼你反而對付不了?」
「不是對付不了,是不能那樣做;陰煞由玄冥轉化而來,玄冥無法摧毀,滅掉陰煞重新化玄冥,本尊中毒更深。」
「啊!那我呢?」十三郎大驚失色。
「你當然也一樣。」
「我靠!你害我?」
「別急別急,你和我不一樣。玄冥之氣對我是劇毒,對你也是劇毒,但可以化解,甚至變成助力。」
「生滅道?」十三郎大概猜到一點。
「就是它,你的意境很特殊,很了不起......生滅生滅,生為陽,滅可為陰,換成真實存在的話,生就是陽間,滅就是幽冥,與玄冥本質、還有目標都是一樣的,因而可以抵禦。」
「抵禦?」十三郎敏銳地捕捉這個詞,追問道:「不是化解,吸收?」
「當然不是,你還差的遠。」金烏鄙視看著他說道:「玄冥是最最純粹的氣息,陰間是一方世界,是大雜燴;你的生滅意境連冥氣標準都達不到。怎麼談得上化解吸收。」
「不能化解,只能抵禦,是不是意味著一旦積累多了,我也和你一樣被鎖死在這裡。」
「想的美。」金烏輕蔑說道:「你的修為太差,陽火不純,空有意境不知如何運用。結果比本尊更慘。」
「靠......那我不干。」
「別急別急,還有我呀!」金烏趕緊說道:「陽火可以制衡玄冥之氣,由本尊幫你提升威能;你只管專心悟道,一點點將其吃透,爭取早日化解。另外別忘了,陰煞現在是分裂的顆粒,它們稍稍具備靈智,因此不會容許別的吞噬自己;這意味著可以想辦法分而破之,實在不行。你還能想辦法將陰煞封印,一點點隔離開。」
「封印?這倒是個辦法。」十三郎目光微轉,又問道:「你呢?不能這樣做?」
金烏苦澀回答道:「我的火中帶煞,較真算的話與陰煞為一家人,湊到一起只會更劇烈,怎麼封?」
十三郎皺眉說道:「是不是這樣,等我把那些陰煞搞定,還要幫你......過濾一遍法力?」
「那倒不一定。」金烏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沉吟說道:「如今大部分陰煞被我逼到外圈,但不能徹底割裂聯繫。由我動手牽一髮而動全身,弄不好會導致再度融合。假如沒了它們,本尊或許能動法自煉,第三次鑄陽。你能幫手當然最好,不過我估計,等你慢慢成長到能對本尊施法。本尊早就死了,太陽也崩了,世界也亡了,因此你也就......」
「行了行了,知道你的境界高深。」量與質的差別。十三郎心裡想著。站起身點頭說道:「教我怎麼把它們封印,現在就干。」
「現在?」金烏嘎的一聲怪笑,輕蔑說道:「憑你現在的本事就想封印它,做夢!」
十三郎莫名其妙:「我能滅它,當然能封它......」
「那是在這裡,陰煞陽火相互克制,威力只有正常的兩三成。」金烏看傻子一樣看著十三郎,說道:「離開此處,一顆陰煞千里冰坨,沒得商量。」
「這麼厲害!」十三郎嚇了一跳,忙問道:「那該怎麼做?」
「得講步驟,有計劃的做。」金烏對此早有打算,思忖說道:「首先,你滅了一顆陰煞,體內定有玄冥之氣留下,所以你首先要學會化意境為神通,找到它,仔細體味本質、慢慢嘗試將其聚集起來,再用實質陽火構築滅之囚牢,將其封住。如前所講,陽火玄冥相互克制,玄冥為陰煞之根,只要完成這一步,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無非是個時間問題。」
聽著是這麼個理兒。心裡想著,十三郎迷惑說道:「玄冥之氣,什麼特徵?該怎麼找?」
「很簡單,你會冷,冷的要死。順著冷的感覺找,找到根子就對了。」
「那也蠻方便。」
好歹修煉金烏真火這麼多年,除了剛才路上,十三郎從未體驗過冷是什麼感覺。就連蛇妖鱗片,給他的感覺更多是心志上的寒意,而非純粹的冷。
「冷的要死......真新鮮。」想了想,十三郎疑惑說道:「為何我一點都沒感覺?」
金烏鄙視說道:「蠢貨,別忘了你在本尊身邊,怎麼可能會冷;再說四周全是這種東西,如何分辨得了。」
十三郎馬上反應過來,自嘲說道:「大海之中找一滴水,是夠蠢。」
「知道就好。」
「得了,陰煞有多少?」
「成千上萬。」
「不是吧!」
「蠢貨,玄冥是要演變成冥界的東西,就算初成世界冥界有限,可那畢竟是一界,一界!這樣的東西,隨隨便便就能封印乾淨,不成了笑話!」
「你這心態不行。」十三郎看不慣它的樣子,反唇譏諷:「愚公移山,精衛填海,得有抱負。」
「你才心態不行。」金烏不知該怎麼和他說,恨鐵不成鋼。「你要懂得敬畏,敬畏!」
「好了我知道了,不就是敬畏......當初你還說我意境不行,現在反來求我,沒見你表現敬畏。」
「本尊說過這樣的話?」
「當然。」
「那不是我......」
「不是你,難道是我?」
「正經點行不行!」
「我很正經,正經的不能再正經。」
十三郎起身,揮袖,掉頭,徑直朝外走。
「幹嗎去?」金烏奇怪問著。
「回家,吃飯,找玄冥。」
「別急啊,有很多事情沒說清楚。」
「事情一件一件的辦,下次再說。」
「那也是,可......不會不來了吧?」金烏身後追問。
「你死太陽滅,世界亡,我也逃不掉。」
「知道就好......你快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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