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問柳走了,上官馨雅留下來,周圍的人停止觀望,十三郎依舊在百~萬\小!說。
精厲漢子與老者低聲交談,聲音不明,目標不明,目光也不明。
清幽的一向安靜,這裡沒有紛亂囂,遠離世間爭鬥,充滿寧靜祥和的氣息,宛如佛國淨土。
小小的、安全的,讓人靜心的一塊地方。
來這裡的人們,無論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多少困擾與煩憂,在這兒都很快進入書海通明境,或細心閱讀,或虛心請教,又或者耐心索查,條理多而有致,緊張而不匆忙,一派和諧向上且生機無限的忘我之象。
今天,這種寧靜被打破。
喧囂復燃,塵俗之氣漸起,那個安寧祥和的淨第兩百一十五章:有得土仿佛一面被摔爛的鏡子,縱有神仙妙手將之復原,也難以彌合因曾經斷裂產生的割痕。
樓還是那個樓,人還是那些人,安靜的依舊那麼安靜,偶爾有人說話也都輕聲細語,似怕驚擾到開始怒放的春蘭。
氣氛卻如被泥瓦匠塗抹過的美人臉,面目全非。
蘭花輕輕搖曳,仿佛在憤怒,又似有些興奮。女老師睫毛微垂,望著那幾支無力開口的葉瓣,眼神譏誚清明,不動如風。
不動,卻如風。
「清靜的時間太久,便成了寂寞。」
輕輕轉過臉,她的目光落在身前的那個小袋子,耳中傳來似乎不會停歇的私語,有些落寞喜悅地想著。
「原來,這都是假的。」
書卷合攏,紙筆歸位,女教習身入飄渺心入海,一片空明。
……
……
道院大門前,書生覺得無聊,拿起酒壺朝唇間傾倒,動作突然停頓。
酒水瀝瀝而下,淋濕了臉,淋濕了衣,淋透書生的身體。大灰直勾勾地望著那些白白浪費的酒泉,垂涎三尺。
「彈指三十春秋,成了麼?」
書生喃喃自語,忽然意識到自第兩百一十五章:有得己的狀況,頓時一番手忙腳亂,破口罵道:「蠢驢,不知道提醒一聲!」
……
……
清河上,院長正要扯線回鉤,陡然抬頭看向遠方,表情微愕隨後欣然,連連拂須。
「成了!」
「成什麼了,魚兒都跑啦!」小紅跳腳大叫。
……
……
禁樓中,丹房內,紫雲城周圍,各有幾人心有所感,或喜悅或憤怒,或怨毒或嘆息,不足為表。
內,十三郎正要回答上官馨雅的話,表情忽然僵硬,目光微凝。
「蕭兄?」上官馨叫了他一聲,神情疑惑。
「呃……那個,你說什麼來著?」
上官馨雅落寞說道:「馨雅為前日、今日之事致歉,不過,看起來似乎沒有必要。」
致歉沒有必要,通常只有幾種情形才存在,一是對方性情大度並不在意,再就是對方不屑於在意。上官馨雅的態度極為誠懇,當她發覺十三郎的注意力根本沒在自己身上,不能不朝第二種可能靠攏,有些失望,還有些莫名的哀傷。
兩個女子兩種落寞,一為登頂喜悅過後、看盡群山小而孤;一為墜入谷底、視野單調無著之苦;十三郎靜靜體味著來自同一種情緒產生的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嘆了口氣。
「別再想了,沒什麼大事。」
他知道那位女老師身上發生了一些事,卻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從天地元氣的變化中敏銳的察覺到一股昂然興奮的味道,仿佛原本昏暗沉澀的房屋突然打開一扇窗戶,光明帶著生機與吶喊撞進來,好一番欣欣與勃勃。
光明照亮每個角落,卻穿不透眼前上官馨雅身前一寸之地,濃郁的清冷圈成一個環,將她牢牢鎖在中央,形若囚牢。
這樣的感覺,十三郎曾經有過,且不止一次。
……
……
心頭莫名湧起憐惜,十三郎收回目光,委屈無奈說道:「明明是你們欺負人,怎麼弄得好像我還虧欠不少;別想了,沒事。」
同樣的話,以兩種口吻說出來,效果也截然不同。
冰冷為之消除,陽光驅散陰霾,上官馨雅愕然片刻,綻放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輕輕咬著下唇,她說道:「明明是你大獲全勝,兩次……都是如此。」
這樣的人也能行走天下?她家長輩怎麼想的,該不會真修傻了吧!
「拜託,前天差點丟了小命,今天也是;你沒看他那副樣子,恨不得吃了我。」
身在,何問柳再如何生氣如何憤怒,終究不敢真動手,不能打又吵不過,只能乖乖繳納罰金走人。因上官馨雅不願同行,其表情神態可想而知,十三郎的描述雖有誇張,倒也不算離譜。
「可是……你還是贏了!」
上官馨雅的話也沒錯,卻沒有意識到,真正讓十三郎獲得「罵街」勝利的那顆砝碼,正是由她親手放下。假如她沒有留下,這場原本不該發生的風波哪有什麼輸贏,無非是兩個蠢貨爭風吃醋,落人笑柄而已。
她這一留,結局就變得完全不同。看到這一幕的人嘴上雖不說,心裡都忍不住要感慨,所謂「受紅顏眷顧」原來不是何問柳信口雌黃,而是真真切切讓人嫉妒怨憤的事實。
也不能怪上官馨雅不懂事,事實上,她這幾天頻繁出入,的確是為了尋找十三郎而來,焉能一走了之。至於何問柳顏面無存,許是她沒想到,許是根本沒去想,誰又能說得清楚明白。
「這樣也叫贏?」十三郎愕然反問,眼中閃過一絲令她心悸的冰寒。
「在我看來,贏只有一種。」
抬手做了個抹喉的動作,十三郎說道:「就像你們所做的那樣。」
「哪有!」
上官馨雅瞪圓眼睛說道:「馨雅與兩位師兄根本沒想過……」
「不要隨便代表別人,這是我的忠告。」
十三郎相信她的話,卻懶得去點破,淡淡說道:「總之這事兒已經過去了,你該幹嘛就去幹嘛,別再理我。」
「那怎麼行!」上官馨雅斷然否決他的好意,嚴肅說道:「馨雅有使命在身,不查明蕭兄本源,我是不會走的。」
「我……」
饒是十三郎脾氣好,此時也忍不住想罵娘,他歪過腦袋,兇狠的目光瞅著上官,心想難道我的運氣真那麼好,遇到傳聞中的倒貼弱智死纏倒貼女,還是個白富美?
事實仿佛驗證了他的臆想,上官馨雅默默與之對視,眼中有畏怯,卻不肯退讓半分。
「老師沒和你說,不要再來找我麻煩?」十三郎無奈,開始扛虎皮扯令箭,意圖威嚴恫嚇。
上官馨雅點點頭,隨即又搖頭。
「到底說沒說?」十三郎覺得自己要崩潰,暗想老師做事太不負責,只嚇唬我一個,怎麼算得上公允。
上官馨雅這次聽得比較明白,說道:「先生說,我可以留在道院。」
十三郎大失所望,又不敢去找書生理論,無奈說道:「你從哪兒來的?究竟想怎樣?」
「馨雅來自上古修真世家聯盟,其它的,不方便告訴蕭兄知道。」
上官馨雅認真說道:「馨雅會繼續向蕭兄求證,直至解開疑團。」
十三郎一陣頭大,好一番自憐與悲苦;但凡和自己有點過節的人,要麼來自名門大派,要麼就是這個盟那個盟,一聽就是龐大恐怖到令人望而生畏,聞之膽寒。自己明明是個孤苦伶仃不起眼的小人物,卻受到如此關注,該不該感到榮幸。
惹不起又殺不得,十三郎只能繳械投降,爭取得到寬大處理的機會。
「說吧,到底要怎麼樣你才滿意,我儘量配合。」
如果是有心人聽了這句話,怕又要引起一場風波,上官馨雅全然沒有聽出內涵,純淨的目光帶著欣喜,說道:「馨雅希望,蕭兄能夠動用真元之力,再和我打一場。」
沒等十三郎開口,她有急急補充道:「蕭兄不可以像上次那麼打,不然我……怕是沒有勝算。」
「我……」
十三郎再次湧起爆粗口的.,心想乾脆把我綁起來,任你為所欲為豈不是更好。
對著上官純淨清澈帶有一點點冷冽又不顯冷漠的眼神,這種話無論如何也出不了口,十三郎長長嘆息一聲,說道:「打架就算了,不就是想看我的法力本源嗎,現在就滿足你。」
一縷指風應聲而出,仿佛由無數個氣旋緊密排列而成,直直射向上官馨雅胸前。
上官馨雅神色大變,怎麼也想不到十三郎敢在這種地方動手,正要驚呼施展神通,忽聽他淡淡的口吻說道:「別動,別擋,只此一次機會。」
片刻之間,上官馨雅內心閃過無數道念頭,難以抉擇。她深知,如果按照十三郎所說的去做,幾乎等於將生死交付到對方手裡;然而如果不答應,後果他也說得很清楚,再沒有下回。
電光火石,指風已從她胸口穿入,映出一抹酡紅。
……
……
仿佛過了一瞬,仿佛過了一年,仿佛過了一生一世,上官馨雅從失神中驚醒,抬手撫著滾燙的臉,輕聲道:「師兄既然無懼窺視,前日何苦要……」
十三郎將手裡的書放回書架,淡淡說道:「因為我不喜歡。」
「不喜歡……」
上官馨雅低頭喃喃,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味道。待她抬起頭,卻發現十三郎竟已轉身離開,正望下樓的方向而去。
「師兄怎麼不看了?」
「看完了。」
「可是找到要找的東西?」上官馨雅急問道。
人跡已渺,視野中景物依舊,卻顯得如此荒涼空蕩,仿佛身處無邊曠野,四顧茫然。
沒有等到回音,上官馨雅有些落寞,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向那本忘記合上的書。
四個大字映如眼帘,如同四把凌厲的劍。
「九尊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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