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源於爭端,得福打算重塑世界,走界魂老路,十三郎反對、勸其任由世界自由展,進而惹來更大爭議,得福認為遺幸之靈註定悖逆蒼天,將來成禍。[
直到最後,得福口出驚人之語,懷疑十三郎起意殺天。
一場不算正式的賭約由此而生。
考慮進程的話,不管人類要證明什麼,先要能夠活下來,十三郎在做的就是這件事情,才剛剛著手。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目睹其完全不同於想像的解救方式後,得福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危機感,忍不住想要改變心意。
十三郎回答道:「爹要告訴你的事情,將來會在他們身上顯露出來,以你的智慧,只要用心不帶偏見,現在就能看出苗頭,當然我也可以直接告訴你......」
稍頓,十三郎說道:「你確定想聽我講,而不是自己去看?」
得福毫不猶豫說道:「我想爹爹講出來,事後驗證。」
咄咄逼人的態度並未帶來預料中的效果,十三郎平靜伸手言道:「既然說就要說清楚,這麼著,反正要離開,先走著看著,路上慢慢說,如何?」
這個不能叫要求,何況被父親用商量的口吻講出,得福應著拉住十三郎的手,忘了這是此前他曾抗拒的舉動,如今成為事實。
牽住兒子那隻稚嫩但含有巨大力量與恐怖的手,十三郎笑了笑,很開心。
點點滴滴皆為勝負,勝負長久會變成習慣,進而展成依賴;誠然這個過程艱難,從未有過的艱難且隨時有可能回頭。但十三郎看來,自己在這場別樣旅途中又前進了一步。
至於得福,雖有無上智慧,距離明白這個道理還差的遠,還要經歷很多、很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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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離家。讓得福意外的是,父親已經提前通知了大家,要不就是寨民們早有所料,排著隊伍前來送行。
「老朽楚時旺,攜本寨上下一百零七口,相送先生。」
依舊是那名老者為,依舊是男女老少齊至,不同的是當初大家拿的是霧氣,如今手裡捧著糧食——那是眼下最最珍貴的禮物。
十三郎溫和而堅決地拒絕了全部饋贈。親切而又淡漠地與所有相熟的人打著招呼,在得福看來,父親對這些人的態度與平時別無二致,然而在那些寨民眼中,今日十三先生異常和藹,起碼話比平時多,多的多。
與三月前相比,他們的身體狀況並未生根本改善。病患好治、災荒仍在,好在所有人都比以往多掌握了獲取吃食的門路。加上大地回陽野物復甦,一天一頓飽飯可保;要真正解除飢餓威脅,需待第一季收穫來臨之後。
「這是傳授技藝的結果。」得福心裡默默想著。
但他們的眼神變了,不再像當初那樣寒氣森森,也不是死氣沉沉,而是燃起希望的光;再有就是。如今寨民知道讓自己保持清潔,所有人都不似當初那樣亂七八糟,除非為了防範流民,更不需要把視如性命的存糧挖洞埋藏。
「這是刀與鞭子的威力。」望著眾人大大方方的樣子,得福若有所思。
按照十三郎的意思。幫到這種程度就夠了,接下去可以放人不理。
「那有什麼用呢?」得福深深不解。他覺得,一旦自己父子二人離開,這裡很快會恢復原樣,還有那些流民、以及周圍獲知消息的其他寨民,會想方設法奪取這裡的一切,其源頭皆在於——當初界魂一戰,人性中的惡念被釋放。
......
......
「雖說不是永別,有些事情還是應該安排一下。」
叫來老者到身邊,十三郎把自己的「遺產」交接出去,一部分點名給制定的人,多數交給老者、由其與大家自由分配。
「此舉不智,必留禍根。」冷眼旁觀,得福似乎看到了將來,寨民們因為父親的饋贈生爭端,相互猜忌,四分五裂。
是福是禍存在於將來,十三郎很快安排好一切,牽著兒子準備離去,眼見挽留不住,老者率全體深深一拜,齊齊說出一句話。
「先生必為上天使者,老朽今日立誓,絕不辜負先生教誨,祖祖輩輩牢記先生之名,恩德永記。」
其他人都這樣喊著,內容大同小異,表情異常嚴正,姿態格外虔誠。
很平常的一句感恩話,聽在得福耳中不亞於狂雷,神情大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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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父剛開始修行的時候,青年氣盛且心中有仇,看很多事情不順眼,總覺得世界這裡需要改,那裡應該動,這裡的秩序需要調整,那些惡人需要殺絕,時刻不得安寧。」
上路緩行,十三郎如之前所講的那樣重拾話題,感慨說道:「換成那個時候,如果有人像你這樣擁有強大的力量,又準備創造完美世界的話,為父一定舉雙手贊成,願為之效力。」
得福還在思索著剛才聽到的那句話,心不在焉說道:「爹爹現在做的依舊是那些事。」
十三郎搖了搖頭:「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後來為父去了道院,遇到一位特別睿智的長者,他告訴我說:你將來定能出類拔萃,所以從現在開始就要培養一些好的習慣,要學著把位置站高,目光放遠,放大。」
「當時為父不太明白這句話,出於尊敬,我把它記在心裡,此後常拿出來驗證所為,也就是學。慢慢修行、成長、復仇,遇到一件件大事小事,為父碰到各種各樣的人和難題,每次經歷,對這句話的理解都在加深。直到現在......」
緩了緩,十三郎牽著得福的手走上一座山頂,說道:「你是道胎,將來是天道,所以要站的高一點,再高一點,要把目光放長遠,放寬廣。」
登高遠眺總能帶來許多感觸,得福亦不能例外,四望空野,未來天道暫時擺脫煩擾一路的陰影,慨然說道:「正因為考慮長遠,我才決定那樣做。」
聽了這句話十三郎笑起來,笑容憐愛、但能看出幾分輕蔑。
「你有界魂記憶,可知天道之上還有至高規則,也被稱為主宰?」
「知道一點。」
得福不習慣、也不喜歡父親臉上那種表情,冷冷說道:「如果父親想說,我這樣做違背了至高規則,會遭其處罰的話......」
不待其講完,十三郎開口打斷道:「你完全弄錯了,至高規則如果存在、且的確規定了天道主掌輪迴的話,你這樣的作為,非但不會被其處罰,反而會得到鼓勵,甚至褒獎。」
得福微微皺眉,不是太明白這番話的意思。
十三郎說道:「我的解釋來自靈機......不要用這種眼光。學習從來不分對象,無量劫或許是你的敵人,但不妨礙他有真知灼見。」
天道生來大智慧,得福聽進去這句諫言,給十三郎鞠了個禮。
能有這樣的舉動,十三郎很滿意了,又說道:「靈機說,至高規則從不在意被人冒犯,鼓勵在其規矩之內的對象想法突破,甚至破壞其規矩。你覺得這是為什麼?」
得福認真想了想,說道:「也許這是其修行方式,利用別人尋找漏洞,才好讓規矩更加完美。」
「兒子真聰明!」
贊一聲順帶占便宜,十三郎繼續說道:「目前所知,至高規則只規定了生死、輪迴兩件事,當然不排除其它不為我們所知的部分,但可知道的原則是:至高規則之制訂那些最基本,最粗略的規則,細節一概不問,也不干涉。」
得福揣摩著話中含義,試探說道:「爹爹的意思,我應該像它那樣做?」
十三郎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你可以換個思路,為什麼非得制訂規則?」
得福神情稍顯迷茫,不明其所指。
十三郎說道:「回到之前,那名長者教導我要站高看遠,為父的經歷,對這句話的理解有很多重。最基本的當然是具體事務,比如復仇、修行、打仗都可以運用,站高看遠才能把握總體。再比如至高規則之所以至高,起因就是因為它站的高,所以不應該、也不可能具體到每件事每個人,而是只制定最基本的部分,其餘任由別人揮。」
「就統御而言,高度相差越大,實力相差越大,越不應該干涉過多,有大概方框便可。比如那些神佛鬼怪,某種角度講可以看成規則被具體出來的形象,它們從來都偶現神跡,挑幾個例子露露臉便好,而不是凡事都做回應。假如反過來,大力者事事過問,信民祈禱事事操勞,不得忙死掉。」
「你為天道,整個天下都是你的,將來誕生的神仙鬼怪妖都是你的子民,因而更應該端起身架,但又不是像至高規則那樣。」
一個不算恰當的例子過後,十三郎認真說道:「我和你說的站高看遠與上述兩種都不同,總體六字,:不製造,只引領。」
稍頓,十三郎鄭重說道:「結果就像你剛剛看到的那樣,他們就會把為父當成天,或者天使。」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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