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袍是袍,同時也是一件神奇法器,一品判袍內藏有全部十七萬八千三百二十八道陰司氣息,道道不同。≥頂≥點≥小≥說,正是憑藉這點,美判才能清晰地斷定落腳處,說出玄海司這個名字。
九大鬼王各有領地,隱隱與冥都分庭抗禮,閻君在時冥都占據絕對優勢,在九王封地內建起陰司分部,算是君權宣告。每過一段時間,九王還要按照規定上繳香火,順帶把本族轉世妖魂通過陰司送往冥都,經審核後進入輪迴。那種審核多流於形式,一方面九王不敢過分,再則冥都也不會刻意刁難,看看也就過了。
由此可以看出,九王實際上是九塊擁有高度自治權的封地,礙於輪迴大律掌握在冥都手裡,加上閻君的威懾,不敢真正造次。
閻君一去,冥都地位一落千丈,連帶陰司、陰司里的小鬼跟著倒霉,按照美判描述的情況,往日裡,似他這樣的一品大判出現在九王領地,鬼王通常親自接見,縱不為公事,也會派出大員重將拜訪,帶來鬼王問候。如今情況徹底改變,判官入境非但得不到往日禮遇,還要擔心安危。此外必須提到一點,判官品級越高,遇到危險的可能性越大,小鬼下屬反而沒這層顧慮,充其量受些折辱。
冥都那麼多判官、鬼將,因主持事務不同,同級也難免實力不均,像美判這樣的、無疑為出眾者,每殺一個便能削弱冥都一分實力......不好明著來。
兩方面情況需要特別提到。
其一,一品判,職責不同所以戰力不均,但有幾點是想通的,首先他們通常具備涅級修為。然後其隨行皆有萬里鬼卒、幾大鬼將,身上判袍內含絕殺一擊,還能牽引全部陰司氣息,遁術高超。
其二,過去三百年內,冥都想盡一切辦法尋找閻君下落。已損判官一萬三千六百四十一,其中二十七名一品判。
原因都已調查、並且公布出來:意外,意外,還是意外。
冥界太大,每時每刻都有各種意外,最近三百年更多。
當下現狀,一品大判,八百陽修,其中有個準備參加燃梅大典的人選。一同出現在鬼王封地。
將面對各種意外。
......
......
「不能改道嗎?」
蘇老闆試著問了句,很快從美判的表情得到結果,悻悻搖頭說道:「廢物。」
這句是發泄不是罵人,蘇老闆知道美判不希望這樣、且肯定盡了最大努力,至於為什麼好好的牽引會改變方向,暫時查不出結果、查出來也無意義。
如此想了一下,蘇老闆神情變得平靜,揮了揮手。
「那就搞吧。」
「河間王是哪個?」
阿古王抓住要害。有些好奇的神情問道:「好不好相處?」
美判不由得笑了,暗想十三這傢伙就是特別。連帶身邊人都會被傳染,真到了不可收拾的時候,個個坦然。
「我對河間王的了解僅限於一句話。」
冥河黑海無垢,間或舞風雲。
冥河,黑海,剛來時從美判口中講出過。冥界聚水之所在。一河一海的共通之處在於凶,不同處在於黑海無邊,冥河變幻,有時甚至會消失。這樣的地方自不能用無垢形容,那麼這句話前半段的意思。所指河間王實力、及擅長之道。
王者之道在於勢,對鬼王而言,個人武力重要但還不是最重要,因此後半句顯得更切要害。
「此番燃梅之議,九大妖王事先曾有爭論,河間王力主占到很大因素。」
言罷美判把目光投向十三郎,攤手說道:「大概就這樣了。」
這麼點信息能有什麼用,蘇老闆大為不滿,低聲咕噥了一句什麼。
阿古王說道:「玄海司與冥都之間,應該有傳送。」
美判指指腳下,回答道:「當然有。一來不知是否可用,而且,這塊地方可沒辦法。」
當初冥都在九王之地建立陰司,為免生忌刻意限制其規模,送幾個人無礙,大軍根本無法通行。八百里狂靈地,美判都沒辦法把它收起來,什麼樣的傳送能把它送走。若連這都丟掉,先不說球球答不答應,羅桑失根,狂靈修士也會失去修行根本,今後如何成長,又怎麼能長久。
「說來道去,戰鬥才是王道。」蘇老闆揮拳叫囂,看著垂死掙扎的意味居多。
美判想起什麼,又說道:「對了,九大鬼王不等於九大妖族,人族強大這麼多年,對妖族一直維持分化策略,雖未全功,但也小有成效。因此沒有那個種族能夠單獨成軍,冥界大小草頭王無算,其中多數依附九王,也有獨立擁有一塊地方,自成體系。」
稍頓,美判猶豫說道:「傳聞,火雲王找的那個人選並非本族,而是從某個小族發掘出來的異類。」
阿古王目光微閃,說道:「啥意思?」
十三郎忽然說道:「他想告訴我們,妖族也非鐵板一塊,部分小族希望維持現狀,還有部分妖族被視為妖族叛賊,不得不依向人族一方。」
蘇老闆恍然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哪裡好?」阿古王問他。
蘇老闆覺得莫名其妙,說道:「有人、不,有妖支持咱們,不,支持冥都,咱們就有援兵、不,有兵可調了唄。」
阿古王微微皺眉,說道:「累不。」
一句話說成這樣,蘇老闆的心情可想而知,值得一提的是,放在美判出世前、他斷不會如此,親眼看過那種鋪天蓋地般的鬼卒陣勢,任誰都不能不為之震撼。
以眾欺寡,原來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古帝可以無視人數,血魂子可以無視,蘇老闆......還差得遠。
蘇老闆聽出嘲笑意味,憤怒、羞恥、又不能否認確有畏懼。乾脆不再做聲。
「把希望放在妖族身上,非到無路不可考慮。」
美判微嘆說道:「河間王不以狂傲衝動聞名,不太可能做出直接攻擊衙門這種事情,基本可肯定的是,人在司內當無性命之憂,但要注意。在司內停留時間越久,路上越難行走。」
出於對鬼王的尊重,玄海司並未建在其老巢,如此便意味著,只要能夠把「人間修士」的跡象掩蓋起來,危險會降低不少。但若停留時間久了,鬼王疑慮會大大增加,發生「意外」的可能自然隨之提高。
往白了講,剛過去的時候尚能出其不意。時間長了,路上會有重重封鎖,插翅難飛。
美判繼續說道:「傳送如能使用,我會傳訊找人接應,但......必須按照最壞的情形打算。」
傳送雖好,但非沒有法子破解,判袍牽機莫名改向,誰都不知道對面究竟什麼狀況;如此這般一番收腸刮肚。美判發現可用的辦法實在不多,皺眉間扭過頭。看到十三郎一直對著星空發呆,宛如神遊天外。
見他這副模樣,美判不禁有些好奇,有點生氣,還有點小期待。
「看什麼呢?」
「這條路好黑。」十三郎隨口應著。
看看周圍,星空趨黯黑色濃重。許是心情的緣故,感覺像是鑽進一頭怪獸的口中。
「是挺黑的......然後?」
「然後,多久能到?」十三郎依然沒什麼反應,順話接話。
「三五年吧,也許更久。我也不能確定。」
美判表情不好看,無奈說道:「別裝了行不行,問你有沒有辦法。」
十三郎回頭,望著美判認真說道:「當年咱倆有過合作,行軍布陣,鬥戰廝殺,我不如你。」
美判憤怒說道:「還沒開打就撂挑子,你做什麼?」
十三郎平靜說道:「爭勢奪利,布局落子,你不如我。」
美判精神為之一振,刻意冷笑說道:「這樣的局面,本判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勢可爭,哪裡可以落子。」
「那是你!」蘇老闆立即叫囂,目光錚亮。「教教他。」
「來撒!」真有辦法的話,美判不在乎被寒磣幾句,滿口催促。
十三郎笑了笑,問道:「剛剛你說妖族並非鐵板一塊,還有妖王強奪小族天才為己用。」
美判點頭。「然後?」
轟!的一聲,人不見,妖顯身,百丈火禽傲然而立,眉眼雖有疲憊難遮,仍有赫赫凶威。
地方就這麼大,周圍三人又未抗拒,頓時被氣息擠開;動靜太大,遠處狂靈修士紛紛側目,暗想這是怎麼了,難不成古帝追了過來。
那當然不可能。
美判也嚇了一跳。
「這......」
對著胭脂鳥的眼睛,美判留意到其中有股別樣氣息。
那是怎樣的氣息呵!
凶獰,殘暴,冰冷,邪異,並有一種時刻需要壓制的掙扎,就像被封印、但冒著濃煙的火山,隨時可能爆發。
這樣的氣息,休說十三郎身上,便是妖獸亦不多見。
「妖里妖氣的幹嗎呢這是?」
「自有妙用。」蘇老闆眉飛色舞:「十三,別忙告訴他。」
話未說完,十三郎已經變回人形,神情氣質隨之恢復,祥和、寧靜如初。
這下蘇老闆不說話了,心裡想多半十三郎的功法出了岔子,情形堪憂。
阿古王隱隱覺察到什麼,目光連閃。
美判慢慢意識到什麼,神情微變。
「你不會是想......」
十三郎沒有回應這句話,神念內收默默感受了一會兒,像是在某方面得到求證。
「做事吧。」
「做事?做什麼事?」美判沉浸在震驚中,一時茫然。
「各做各的事。」
十三郎用力點點腳下。
「我來試試,能不能把它煉化。」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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