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圓明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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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如娘娘,空穴來風必有因,兒臣不信這樣天大的事兒,只是旁人的挑撥。 」綿寧的淚艱難的滑落眼底,看得如玥痛徹心扉。
「你方才說,沒有一個孩兒不希望為自己的母親復仇。可在我看來,更是沒有一個母親,希望自己的孩兒以身犯險的。後宮裡的是非對錯,自然要有後宮裡的人來承擔。何況先皇后娘娘的死,皇上早有了聖斷,咱們無謂在這裡分辯了。」如玥扶起綿寧,拉了他坐下。
綿寧似乎明白了什麼,眼裡的淚無聲無息的停住。「這麼說來,事實的確如此了。如娘娘,為何你一早不告訴我?」
如玥聽不出綿寧的語氣究竟是憤怒,還是怨恨,只覺得一股寒涼之氣,直直的鑽進她的心理來。「綿寧!」
「皇額娘為我吃了這麼多苦,倒頭來我竟被蒙在鼓裡,連她是遭人謀害也不知曉。我當真是枉為人子,如娘娘,您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為什麼?」綿寧瞪大了雙眼,大有奪人之勢。
「我早早告訴你,又如何?」如玥握住綿寧的雙手,強迫他看著自己的眼睛:「你皇額娘不是不知道自己被旁人算計了,可了此一生,她也沒有一分心思是要為自己報仇。臨終前,她囑託我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她的皇兒與幼弟,我自問沒有一日將她的話拋諸腦後。
如果可以,我情願你永遠不知道。不要你背著仇恨度日,你的心裡,只能容納大清的天下,你懂麼?」
綿寧艱難的點了點頭,可那股子恨意還是抑制不住的躥上了心頭:「如娘娘,難道咱們要忍氣吞聲,看著她們繼續為禍宮廷麼?難道我皇額娘就這麼白白的慘死麼?縱使我知曉該以天下為重,可我真的什麼都做不了麼?任由她們逍遙快活,想盡榮華,之手遮天蒙蔽皇權麼?到底我該怎麼做,你告訴我啊如娘娘,我該怎麼做?」
「忍。」如玥的聲音果斷堅決,非但沒有隱忍的懦弱,反而是一股子王者之風。「忍?」綿寧有些愕然,疑惑的與如玥對視。
「不錯!你皇額娘當年沒有揭穿自己被害的事,不僅僅是為了保全自己,更多的則是為了保全你。也因著她的犧牲,你才更有登上帝位的勝算。眼下咱們沒有證據,除了忍,便再沒有其餘的法子了。
但是二阿哥你要明白,忍不表示咱們怯懦,不表示咱們會放過為禍之人。更何況,要一個人死太容易了,方法不止千百種,可要一個人生不如死卻難得太多,而這也才是最令咱們解恨的法子。」
「誅人誅心,兒臣明白。」綿寧要緊牙根,冷冷的從牙縫中擠出這一句話來。
「答應我,無論什麼是時候,都不要輕舉妄動。你皇額娘的仇,也許會有昭雪的一日,也許……也許會隨著後宮裡的權勢偏頗而長眠地下。無論是哪一種,你都不許胡來。相信,只要你活的好,你皇額娘才不會再有什麼遺憾。」如玥蹙眉,神色無比凝重。
綿寧太不甘心了,可他真的很害怕皇額娘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毀在他的衝動之上,終究徒勞無功。遂不得意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如娘娘,感激您及時的點醒了兒臣。」
如玥欣慰一笑,心裡升起一股溫暖:「你能明白,比什麼都好。但是,你必須告訴我,究竟是誰,對你說了這些事兒?」
想到這些,滿心的溫暖頓時化作翻滾蝕骨的恨意。如玥禁不住攥緊了雙拳,凜然道:「我倒是更有興趣知曉,誰有如此的心思,敢在背後挑撥是非,坐山觀虎鬥。」
「綿寧倒不是存心隱瞞什麼,只是這事兒說來也是蹊蹺。日前三弟去我府中做客,竟是在他走後,我拾到一隻錦囊,原以為是三弟遺留下的。就想著改日還給他,誰料當我打開錦囊後,發覺里有隻有一截很小的竹筒,而竹筒里塞著一張字條……說皇額娘是給皇后害死的。
兒臣想,牽扯到皇后,必然就不是三弟留下的。倘若他知曉此事,也必然會為自己的額娘隱瞞真相,事關重大,他也必然不會以這樣一種方式知會我。」
「不錯!」如玥思忖片刻,才道:「照這麼看來,必然是有人借三阿哥去你府上的機會,將這錦囊一併帶了去。非要借這樣的機會才能送信,也就是說此人不能隨意出入皇宮甚至你府中,又或者,他在三阿哥身邊安插了自己的人!」
「這……」綿寧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如娘娘,三弟會不會有事?」
如玥心頭一酸,坦言問道:「是皇后害死你皇額娘的,你不恨綿愷麼?」
「不!三弟尚且年幼,說到底也與他無干。自幼皇阿瑪便教導我們要骨肉相親,兒臣只有三弟這一位兄弟,也不希望他有事。」綿寧誠懇的樣子,讓如玥深為感動。
「好孩子,有你這一句話,我便安心了。」如玥掏出別在衣襟上的絹子,遞給綿寧:「男兒有淚不輕彈,方才我也說過了,後宮裡的事兒自然有後宮裡的人來擔待。若你真放不下你皇額娘,你便更要穩妥行事,替你父皇分憂,撐起咱們大清的萬里河山。」
綿寧隨著如玥的話音重重頷首:「如娘娘安心便是,兒臣絕不會令皇額娘失望,更不會令皇阿瑪失望。」
「好了,你從府里趕過來也累了,去歇著吧!」如玥對綿寧總歸還是很放心的,他既然當面允諾不會亂來,就必然是言出必行的。「如娘娘答應你,拼盡全力也會護住你,不會辜負你皇額娘的期望。」
綿寧一走,沛雙便迫不及待的走進來:「小姐,您怎麼看?」
如玥幽幽輕嘆,緊緊閉上雙眼:「好日子才過了幾天,這些人便按耐不住了,非得逼著咱們與皇后勢同水火才安心。」
「可不是,奴婢方才聽了見您與二阿哥說的話,猜想這個人必然就是後宮裡的人。對此事知曉的一清二楚,又能不動聲色的暗算當今皇后,此人心機可見一斑。」沛雙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怎能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不急,咱們越是沉得住氣,這個人便越是沉不住氣。」如玥看了看天色,吩咐沛雙道:「去準備熱水,唯有洗盡這一身疲倦腦子才會靈光一些。」
沛雙無奈的點頭:「咱們入宮以來就沒有一天好日子過,真不知道這樣辛苦的日子,還要熬到什麼時候才算完。」
用過晚膳,皇后便一直留在勤政殿陪伴與皇上身側。倒是華妃令翠點傳了口信兒,請如玥到她的園子裡坐坐。
如玥應邀前來,卻見華妃一人獨坐於迴廊之上,看著漫天紛飛的白雪嘆息。心中有些愕然,便興味問道:「華妃娘娘明艷絕倫,姿容出色,身份尊貴,還有什麼遺憾之事呢?」
華妃淡漠的睨了如玥一眼,復又仰望天際道:「如你一般得皇上愛重,也未嘗沒有憾事,何況是我呢!只不過些許日子不見,如貴人你的口齒越發伶俐了。」
言過之後,華妃便沉默不語。如玥走進迴廊,也沉默無聲的立在身側相伴。兩個人都不說話,院子裡靜的好似能聽見雪花撲簌落下的響動,真真是寂寥的唬人。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如玥只覺得雙腿冷的有些酸麻疼痛,才終於開口問道:「華妃娘娘特意請我前來,該不會就是為了陪您賞雪吧?」
華妃這才回過神來,緩慢的起身才發覺雙腿早已麻木的動彈不得。「娘娘您……」如玥伸手來扶她,才發覺自己的手也因為寒冷而失了力氣。
「不礙的。」華妃索性又坐好,嘴角泛起一絲冷意:「叫你前來,必然是為了救你。自然,也是為了救我自己。想來再過一會兒,這圓明園便要熱鬧起來了。不找個伴兒說說話,怎麼打發這焦心等待的時刻?」
如玥聞言一凜,吃不透華妃又出了什麼鬼主意。正欲張開來問,卻是沛雙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小姐,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連同幾位妃嬪娘娘,都在皇上的勤政殿中了毒。」
「你說什麼?那皇上呢?」如玥也顧不得腳痛,緊著就要走。華妃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別急麼,皇上自然不會有事兒。」
沛雙只聽了這一句話,便明白了各種究竟。「華妃娘娘,您這是……」
「皇宮裡守衛森嚴,用餐也好,沐浴也罷,都有一圈又一圈的奴婢跟著。圓明園這兒就不同了,伺候的宮人少自然是不必多說的,就連御醫和藥材也不過區區之數,哪裡夠得上這些人一同就診解毒呢!
毒死了自然是好,毒不死也權當挫挫她們的銳氣了。如貴人你說是不是?」華妃的笑容,映著冰涼潔白的雪景,顯得給外詭異。
如玥看不清楚她的雙眸隱晦的恨意,只覺得後宮裡的紛爭,從來由不得自己願意或者不願意參與。總是突然就來了,令人措手不及:「你何必這樣心急?」
「哎~如貴人說笑了,心急的從來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罷了。」華妃站起了身子,這一次卻是穩穩噹噹的:「走吧,咱們也去湊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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