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回宮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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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搬搬,什麼都往她宮裡搬。 是多麼了不起的事兒,不就是仗著自己一臉狐媚子相,會勾引皇上麼,就又得了寵。還當是多麼了不起的功夫呢!」春貴人站在內務府往承乾宮的長街上,潑婦般的怨罵個沒完。
楠兒跟在身側,幾次提醒她收聲,卻憑白遭來幾個白眼。然而到底是自家小主,不勸又當怎麼辦?「小主,天熱日頭毒辣,您又懷著皇嗣,不如回宮吧看中了暑氣。」
春貴人從來不是好勸的,猛用力一擺手,將楠兒推了個趔斜:「她都敢做了,還怕人說麼?別說現在她還不在這裡,即便在,我也敢當面來說。哼!」
「可是小主您別忘了,更換宮殿擺設可是皇貴妃的懿旨。知道的,您這是衝著承乾宮那一位,不知道的,還以為您埋怨皇貴妃娘娘刻薄待您呢……」在春貴人面前,楠兒甚少說這樣重的話,很多事情能擋也就替她擋了。
然而這個春貴人未免太沒有分寸了,就連自己一心想要攀附的皇貴妃也竟不放在心上,隨意就得罪了去。
除了惋惜,楠兒也為自己叫屈。都是在宮中挨了這些許年的奴婢,怎麼偏是她這樣命苦?昔日芩兒得罪了皇貴妃,原本大家都以為她是必死無疑了。
誰知轉身就得了先皇后與如貴人的賞識。跟了這樣好的主子,何愁日子沒有盼頭呢!
楠兒看著眼前浮潛的小主,心裡只覺得漆黑一團,她真有能出頭跌一日麼?
腹中的皇嗣又真的保得住麼?
掂量了楠兒的話,春貴人也犯了嘀咕。「不看僧面看佛面,這話也是沒錯。眼下皇上聖駕未歸,我們母子也就只能指望皇貴妃的庇護了。」
總算是想明白了,可春貴人就是心底還咽不下這口氣。「饒是如此總歸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她候佳沁瑩呀!」
楠兒才鬆了口氣,又被春貴人盡數塞進來胸肺,險些憋的窒息。「瑩嬪娘娘再不濟,也是嬪妃的位份,娘娘您如今還是貴人,怎好直呼其名。這可是僭越,是大不敬之罪啊……」
「不是說回宮麼,還在這裡囉嗦什麼。」春貴人得意的揉了揉自己的腹部:「本宮的龍胎自打懷上就一直穩固,連害喜不適之狀都鮮有。御醫也說了,我腹中懷的大有可能是個強健的皇子。你還怕本宮沒有榮升為妃,越過瑩嬪的那一日麼?」
楠兒不露內心的鄙夷之色,只柔和的應道:「小主您是咱們宮裡最有福氣的貴人。他日,必然能得償心愿。」
春貴人總算滿意而笑:「那也要楠兒你一直陪在本宮身邊才好啊。你是宮裡的老人了,我也信任你。」
楠兒緊著應了是,撐著紙傘扶著春貴人緩行慢步的往回走。
後宮裡沒有不透風的牆,春貴人罵街,自然很快就傳進了景仁宮皇貴妃的耳朵。
紫敏進來的時候,睿澄正自顧自的按捏著鼻樑與雙眼間的穴位,顯然是有些疲倦的。
以至於紫敏站了好一會兒,她都沒有察覺。
「主子。」小旦子也走了進來,見著紫敏還立著,少不了輕喚了一聲。
「人回去了?」睿澄沒有睜開眼,只是停了手上的動作。
「剛回去了!」紫敏小心的答著話,不時以眼尾瞟向小旦子,意在尋求幫襯。
但凡是跟在貴妃身邊的宮婢,有誰不知她的脾氣。何況經歷了茉蕊的事,皇貴妃總不信任身邊的宮婢了。
也就唯有旦公公得些臉,說的話貴妃多半肯聽。紫敏只得討好於他,尋求一點庇護。
小旦子會意,上前一步接過身後粗婢手裡的長扇,扇了幾下才道:「這個春貴人,好賴竟也不會分。才得了皇上到恩寵,有了皇嗣,就敢公然拂逆主子您的心意,當真是蠢笨如豬。」
微微虛眼,睿澄眼角的細紋便可瞧見。小旦子只做不覺,並不敢露出半點驚訝滴表情。
「春貴人是輕浮蠢鈍了些,可正因為如此,她才更好留在本宮身邊。」睿澄指了指一旁擱著的山核桃,紫敏動作麻利的遞上前來。
「蠢有蠢的好處。說不定扔出去,這就是一把刀子呢!」睿澄接過核桃仁,脆聲吃起來。「若是後宮裡,人人都是春貴人之流,本宮才真正省心呢,何必還天天吃這麼些核桃補腦子!苦死了,你這內皮兒也沒剝乾淨啊!」
紫敏脊樑一冷,「砰」的一聲就跪了下去:「是奴婢沒有剝仔細,娘娘恕罪啊!」
「罷了下去吧,動不動就請罪,咱們主子攝六宮事,哪兒有時間聽你們說這些廢話呀。」小旦子沒等貴妃開口,就極不耐煩的斥責紫敏道:「年歲小的丫頭就是不頂事兒,這點小事兒都不精心,索性還不如奴才親自給主子您剝呢!」
睿澄倒也沒動氣,小旦子的話說的到位,她又何必多費唇舌呢!
紫敏聽了話,朝皇貴妃磕了個頭,就慌亂的退了下去。
「你們也退下吧!」小旦子索性摒去廂房裡的宮婢,待人出去了,才低聲道:「奴才已經查到了,瑩嬪出宮那一日,竟是換了小太監的衣裳溜出去的。」
「難怪連皇上賞的珠串也沒帶著,果真是謹小慎微啊!」睿澄總算知悉了究竟。
「出了宮不說,瑩嬪她還就那麼準確無誤的上了皇上擱置書冊的馬車。不到熱河,只在途中就重新博得了皇上的歡心,順順利利的復了寵。」小旦子也不得不讚嘆一句:「春貴人罵得難聽,倒也在理。當真是狐媚手段,一下子就攏住了皇上倒心。」
睿澄不懈的撇了撇嘴:「可就憑她,怎麼會有這樣縝密的心思,還真不是我小覷了她。」
小旦子愁苦不堪,思前想後也理不出頭緒。
畢竟鎮寧與瑩嬪的那段往事,除了皇后與襲兒,王府中便再無人知。
小旦子疑惑,順著貴妃的話往下說道:「可不就是麼。瑩嬪往日只會依附先皇后作威作福。得寵後,又是跋扈目中無人,輕浮若此,哪兒來的智謀?何況奴婢就想不明白了,瑩嬪怎知哪輛車上是皇上的書冊呢?」
「裡應外合,皇上身邊保管有瑩嬪的人!」睿澄發恨,一定要揪出這個人才能安心。
瑩嬪回宮的那一日,是個艷陽高照的好日子。
轉眼六月已至,皇宮裡處處能瞧見亭亭玉立的蓮。沛雙摺了好大一片荷葉遮在如玥頭頂,只一轉眼的功夫,荷葉就曬得蔫了連葉邊也微微卷翹起來。
「真是不明白這是要做什麼,從一大早已經等到了現在,真把人當成了沒有知覺的石頭麼。這樣熱的天,中暑了可怎麼辦?」沛雙擦了擦順著額頭滾下來的汗珠小聲的埋怨。
襲兒輕輕觸了觸她的手:「皇貴妃既然有懿旨,要宮嬪們侯在此處迎接瑩嬪回宮,就必然有她的用意。咱們只管瞧著就是了。曬是曬了些,可未必就不是好事兒。別顯得咱們失了雅度。」
「是姑姑。」沛雙收了聲,將手上的荷葉,往如玥頭頂近處靠了靠。
如玥推開了沛雙的手:「哪裡就這麼嬌氣了,旁人不也這麼曬著呢麼!可沒見人家都折了荷葉來遮。」
「小姐,您肌膚似雪,哪裡經得起烈日摧殘呢。」沛雙的聲音不大,剛好夠如玥聽見,又貼近如玥的耳邊道:「您瞧如芸答應那樣肌膚黝黑的自然不用。再者,如李貴人青春流逝,妝都貼不住,更不用遮了。還有,旁人宮裡也沒有一個會蜻蜓點水功夫的婢女啊,怎麼折來荷葉呢!」
「碎嘴。」如玥無奈的搖了搖頭,只覺得周身被火熱包裹著,脊樑上的汗珠子滾著串的往下滑,當真是難受。「你呀,跟姑姑學學,安靜點才好。」
「小姐,奴婢熱的焦心。」沛雙只覺得頭都要曬裂了。
「心靜自然涼。噓,你聽。」
如玥示意沛雙安靜聽近旁的宮嬪在小聲嘀咕什麼!
「就她會擺譜,偷摸著出去,卻要大張旗鼓的回來。還當自家是凱旋而歸的將士呢!真不知羞臊。」茉蕊沒好氣道。
「幸而這春貴人沒有來,要不然只怕連肚子裡的那個都曬掉出來了。」近旁的芸答應打趣兒的與李貴人說著話,也落進了襲兒的耳中。
「小主,除了春貴人,只怕也就是皇貴妃沒有來了。」襲兒謹慎的提醒了如玥一句。
「才一回宮,就招致來闔宮抱怨。皇貴妃的手段,當真是高明。」如玥的唇輕微的動著,只當是說著細碎話,讓人看不出喜怒。「看來瑩嬪榮歸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了。」
「後宮裡,又有誰的日子是真正好過的呢?」襲兒掏出一方繡著蝴蝶蘭的絲絹,遞給如玥:「帕子沁過薄荷冰片,有醒腦解暑的作用,小主試試。」
「有勞姑姑。」沛雙接過帕子,仔細為如玥擦拭。
茉蕊湊了上來,不動聲色立在如玥身後。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氣卻極是好聞。
如玥只覺得有些不對,忽然轉回頭,卻發覺茉蕊正望著自己燦笑著。「瓜爾佳常在笑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覺得貴人心態極好,不焦不燥,烈日之下依然明艷絕倫,當真是讓人羨慕。」茉蕊儼然依附驕矜的模樣。
如玥森冷的目光划過她的面龐,並不能瞧見她眼中昔日的自卑。果然權勢與身份能夠吞噬人的靈魂,到頭來左右自己的,也唯有慾念。
忽然覺得,皇貴妃那把匕首,必然是茉蕊的傑作。
若此,那便是她,攀附權勢的第一步吧?
「瑩嬪娘娘回宮!」燥熱的夏日,太監尖細的嗓音尤為刺耳。伴隨著宮門緩緩的敞開,不遠處瑩嬪的車駕穩穩駛來。
「總算是來了。」妃嬪中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眾人皆長嘆了一聲,算是抒解心裡的不平吧!
如玥冷聲笑道:「該來的總會來,方才常在你贊我平和。那麼此時,我也有一句話提醒你。」
「哦?」茉蕊疑惑而笑:「貴人請說。」
「急功近利,鋒芒太露,更容易露出麻腳,反而容易讓人看出紕漏。」言罷,如玥轉過頭去,目光里含量絕決的肅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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