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的牧師是死靈 二百四十六 各有所得

    ()海上，埃卡塔隆正在命令所剩無幾的辛多雷高階衛士拼命划船，血精靈固有的驕傲和身為血騎士的傲慢在他身上已經蕩然無存，他只想儘快離開這個令人恐懼的地方，離那個混蛋遠一些，至於回去後會受到什麼處置，他暫時沒那個心思去考慮。一筆閣 www.yibige.com

    就在這時，船底忽然傳來「嘣」的一聲悶響，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緊接著，「乒桌球乓」的聲音從船底傳上來。幾名在甲板上的辛多雷高階衛士叫起來，「魚，有好多魚，大魚！」

    埃卡塔隆趴在船幫上向下看去，確實有很多大魚，黑暗的海面上巨大的魚鰭像刀片一樣割來切去，有些魚背上還騎著一些矮小丑陋的生物，那是魚人，魚人在攻擊他們的船。

    埃卡塔隆不明白魚人為什麼會跑來這裡攻擊他們，也沒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船底已經被鑿透，開始飛快下沉，他試圖防守，但不知道該做什麼，不管他有多強大，在海上魚人才是當之無愧的霸主。

    很快，船身就沉到了海面下，大魚在水中穿梭，捕捉徒勞掙扎的血精靈，埃卡薩隆也被一隻大魚咬中，被帶著沉入深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這些魚人真的一點也不好客……

    很快，德拉斯乘坐獅鷲降落在地上，飛快跑到江北身前，喘息著說「牧師，來了，我把魚人帶來了，它們在鑿血精靈的海船！」

    魚人？所有人都一愣，魚人不是盤踞在魚人島上麼？跑到這裡來攻擊血精靈的海船做什麼？難道這就是牧師所說的兩路援軍之一？血色十字軍的到來已經夠讓人意外，現在又來了魚人，這個牧師到底有多少底牌？

    「督檢官，你剛帶領魚人擊殺了血精靈的主將，立功了。」江北吐了口氣。

    「立功？」德拉斯一呆，接著反應過來，飛過來時他看到一艘血精靈海船正在回撤，船上有不少血精靈，告訴那個老魚人這就是敵人，他往回飛時，魚人已經在進攻這艘船，他的確立功了，幾乎是白撿的便宜，但他千真萬確地立功了。

    江北拍了拍德拉斯的肩膀，他坑過這位督查官一次，現在又送給對方一場白得的功勞，扯平了，轉著念頭，腦子忽然一激靈，轉身拔足向海岸邊跑去。

    血精靈所剩無幾，撐死只能划走一兩艘船，剩下的戰船都是他的戰利品，剛好也能解決耳語海岸沒有戰船的問題，萬一都被魚人鑿沉就虧大了。

    所有人都一愣，不知道江北跑這麼快要去做什麼，只聽到聲音傳回來，「別鑿船，那都是老子的船」

    ……

    江北把魚人送走，再回來時，士兵們已經開始收攏隊友的屍體，凱美林和愛德華分頭帶領牧師治療受傷的人，失去反抗能力的獸人也被集中到一起，看守起來等待處置。

    雖然戰鬥打贏了，但大營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還站著的人已經不到三百，獲勝的喜悅也被悲傷和憤怒所替代，一些士兵提議殺掉那些獸人為死去的同伴復仇。

    江北阻止了他們，上兵伐謀，下兵伐戰，但最精髓的莫過於伐心，他要把這些獸人送回去，讓他們講述自己在耳語海岸的遭遇。

    希爾瓦娜斯使用惡魔作戰，還用邪能腐化獸人，等這件事傳回部落，這位女王必將徹底失去獸人的支持，即使部落獲得了贊達拉的盟約，和聯盟依舊呈均勢，聯盟就有時間等吉安娜從庫爾提拉斯回來，這才是聯盟目前最需要的。

    安德森已經集好隊，準備離開，江北走過去，笑道「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本來確實不準備來，但那個年輕牧師打動了我。」

    安德森向一個方向看過去，遠處，愛德華正用聖光術治療一名士兵。

    「他到血色修道院後，勸說我來幫助你，幫助聯盟，我拒絕了他，他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把乘來的獅鷲殺了，告訴我，我不答應他就不會走。

    我把他趕出去，他就在修道院門外靜坐，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我問他為什麼這麼執著，他說他要做成這件事，不管是受人所託，還是他自己想做，他總要做成一件事來證明自己，這讓我想起了我自己，於是我改變了主意，點起人馬來了。」

    江北也看了愛德華一眼，又回頭說「這麼說，你他娘的就沒打算還我的人情？」

    「我一直在還，」安德森笑起來，接著喝道「傑爾米，出列！」

    一個年輕的小祭司應聲走出來，對江北躬了躬身，「牧師。」

    江北打量著小祭司，恍然記起來，這是凱瑟琳的朋友，曾在血色修道院的藏書館有過一面之緣，他也確實讓安德森照顧傑爾米。

    「你說過，讓我照顧傑爾米就是還你的人情，他進步很快，已經是二階僧侶了，」安德森拍拍傑爾米的肩膀，讓他歸隊，又從魔法包里取出了公正之手，「我倒想問問你，修道院的聖物怎麼在你手上，我找了好久。」

    江北沒回答這個問題，反問道「查理斯怎麼樣了？」

    安德森笑而不答，安靜片刻後，忽然語重心長地說「我知道你不是人類，也不屬於聯盟的任何一個種族，我相信他們這些人也都知道，聯盟什麼都有，唯獨缺少大度的人，有朝一日，等你在聯盟過不下去時，可以來找我。」

    「想招攬我？」江北笑道，「不怕我搶了你的指揮官？」

    「血色十字軍不止有一個修道院，」安德森笑起來，「在東西瘟疫之地還有許多分支，但我們已經是一盤散沙，需要一個領袖。」

    「等我在聯盟混不下去時，會考慮一下，」江北說著話，伸手把公正之手奪了過來，「這是莫格萊尼留下的遺物，你應該不需要，就送給我吧。」

    「東西到了你手上，我還拿得回來麼？」安德森一笑，然後轉身前行，血色制裁者和僧侶都跟了上去。

    「不留下來慶祝慶祝麼？」江北在後面問。

    「慶祝的事交給你們自己吧，」安德森的聲音傳回來，「我會等待你來領導我們。」

    「也許真有那麼一天。」江北喊道，目視眾人消失在黑暗中，向愛德華走去，把公正之手交到了他手裡，「這把錘子以後就給你用了，它的名字是公正之手，只要心存公正，路就永遠不會走偏。」

    「謝老師。」愛德華微微躬身，把公正之手緊緊抓在了手裡，臉上稚氣未脫的神情已經徹底消失，偽裝的堅定也不見了，只有一片平和。

    江北看著愛德華，笑了，他這個傻學生終於脫胎換骨，也許距離想成為的人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但已經成功邁出了第一步，總有一天能抵達。

    長夜很快逝去，黎明來臨時，密林的大火終於小了，士兵們已經把營地和海岸的同伴屍體集中到一起，傷兵們也聚到一起接受救治。

    戰損情況大概統計了出來，戰死近六百人，傷三百餘人，整個大營幾乎快無兵可用，但戰果也很輝煌，殲血精靈和惡魔部隊，擊殺兩名光耀級的部落將領，殺獸人百餘，俘虜獸人百餘，還繳獲了二十多艘血精靈戰船。

    最關鍵的是，大營在幾乎不可能的情況下成功守住了耳語海岸。

    丹尼斯一夜未眠，和所有士兵一樣都疲憊欲死，但天剛蒙蒙亮，就乘坐德拉斯乘回來的獅鷲飛往了暴風城，他的心情是激動的，等聯盟高層獲知耳語海岸守住的消息後，一定無比震驚，在策略上也會發生非常大的改變，他堅信。

    等待暴風城的消息時，士兵們休整了一天，然後把戰死的同伴埋葬在了大營原來的位置，包括來支援的，血精靈和惡魔的屍體用船栽上丟到了海里，這些異族活著乘船來，死著乘船去，也算有個安眠之所。

    那些獸人暫時沒放走，防止部落提前獲取耳語海岸戰敗的消息，獸人們先被邪能腐蝕，又被江北抽走了大量生命力，已經半死不活，不用看守都沒威脅。

    一切處理好後，除了遠途支援的援軍因沒獅鷲不能離開，哈維帶來的鎮衛軍和來自堅定壁壘的騎兵沒有等暴風城的犒賞的意思，已經準備回程。

    凱瑟琳不打算立刻回布瑞爾鎮，她的理由非常充分，也很有必要，才幾個月不見面，江北身邊就多了一個漂亮術士，兆頭明顯不對，她暫時不準備挪窩兒了。

    薇薇安卻決定離開了，當初她負氣離開堅定壁壘，過去了這麼久，覺得也該回家了，正好和騎兵同路。

    對她來說，這次離家出走的收穫也很大，除去那麼多精彩的經歷，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不再孤單，有個溫暖光輝的形象刻在了她腦海里。

    但在告別前，她還想做一件事。

    這天黃昏，薇薇安把江北單獨叫到了沙灘的一片礁石上。

    「你神神秘秘地把我叫來這裡幹什麼？」江北問。

    「和你告個別，我要回家了。」薇薇安笑道，心裡卻在想，當初就是在這裡，這個傢伙告訴她，他一直都在，一下敲開了她的心。

    「你要走？」江北一愣。

    「離開這麼久，也該回去看看了，」薇薇安提醒過自己不要難分難捨，但語氣中還是有絲傷感，她笑著掩飾過去，忽然念誦咒語，用生命抽取術從江北身上抽了些生命力，笑道「留個紀念，我體內有你的生命，我要帶著它離開，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你到底是什麼。」

    「呃，」江北一暈，「那我是不是得對你負責啊？」

    「你想負責也行，但我怕有人不同意。」薇薇安淡淡笑道，接著又開始念誦咒語，等咒語聲停下時，「嗯」的一聲嬌吟，一個魅魔被召喚了出來。

    「你召喚個魅魔幹什麼？」江北打量著那個魅魔，和亞爾維斯的魔仆一樣，這個魅魔也是頭上長角，一對尖耳兒，背後有翅膀，雙腳是蹄子，皮膚粉紅，衣著暴露，手裡還拎著條黑皮鞭。

    但和亞爾維斯的魅魔也有不同，這個魅魔看起來明顯沒那麼邪惡，而是更溫和，也更誘人，應該是主人的心性也會影響惡魔的品質。

    「這是伊薩卡。」薇薇安淡淡地說，這是她最不待見的一個惡魔僕從，比呱噪愛燒東西的納爾還不待見，因為伊薩卡不管見了誰都要勾引，甚至包括她，但她現在需要伊薩卡。

    「嗨，伊薩卡。」江北打了個招呼，只要魅魔不攻擊人，看起來還是有些賞心悅目的。

    「麼～噠！」伊薩卡一抖皮鞭，對江北拋出個飛吻，接著眼中光彩一綻。

    江北心神一迷，已經中了魅魔的魅惑，但心誌異於常人，很快又恢復了清醒，也在同時，薇薇安忽然撲進他懷裡，抱住他踮起腳尖兒，俏臉湊上來，穿透那層莫須有的面具吻住了他。

    少女柔軟的唇瓣帶著幽香吻上來，江北身體一僵，腦海中緊接著雷光一閃，恍然懂了，薇薇安故意讓魅魔魅惑他，然後藉機吻他，這就尷尬了，因為他是清醒著的。

    江北想像了一下薇薇安知道他是清醒的然後惱羞成怒把他毆打致死的情形，站在那裡沒有動，同時暗暗慶幸那晚吸收了大量邪能，骨架的能量恢復到了百分之六十，臉上的血肉也長得差不多，否則薇薇安親到一嘴骨頭，那可真是大煞風景。

    薇薇安的心臟跳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快，剛才撲過來那一下其實有些倉促，有可能驚醒他，可她害怕自己會猶豫，錯失這唯一的機會。

    漸漸的，她的心神又平復下來，甜蜜與憂傷在胸織，她終究是個術士，前路茫茫，不能留下來陪伴他，但哪怕日後不再相見，哪怕他忘了她，她也會記得在海邊吻過他，那個光輝溫暖的形象也將永遠刻在她腦海里，陪伴著她一直走下去。

    海浪翻卷，日影西斜，淡金色的光線潑灑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切顯得安寧而祥和，仿佛那場剛結束幾天的殘酷戰鬥從未發生過。

    ……

    峭壁上，一道身穿聯盟官方法袍的倩影站在那裡，她看著海邊的兩道身影，眉頭皺著，眼睛瞪著，嘴巴抿著，兩隻手也抬到胸前緊緊攥著。

    只是打算出來遛個彎兒，凱瑟琳本來很美麗的心情突然就不好了，其實她看到了，是那個術士先用魅魔誘惑了他，他完是被動的和不知情的，可胸口怎麼還是這麼酸？

    無恥，怎麼還不結束？凱瑟琳忿忿地想，我要召喚暴風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