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守三界 第一章不速之客

    九月初九，登高賞菊插茱萸。

    正值秋高氣爽，草長鷹飛，處處有鳴鳥，山山有猿啼，築城西北隅的七靈山中人潮如織，歡歌笑語迴蕩在群山之間，好一派南國秋意濃。

    與之相反的，離築城十里之外的山路上正靜靜的走著兩人，兩個手牽著手的人。

    這兩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個十五六歲面相清秀俊朗、身形削瘦的少年，隱隱可見其衣領下戴著一把長生鎖，女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其皮膚白析，生有兩顆小虎牙，甚為可愛。

    不過少女臉上有些憂慮之色，邊走邊側著俏臉問道：「殷陽，你師傅他老人家會不會喜歡我呢？」

    殷陽正色道：「我師傅很正經的，你放心吧！」

    少女給了他一個白眼，嗔道：「小不正經。」

    殷陽邪笑著不依道：「小？哪裡小了，你得說清楚。」

    少女臉色微紅的在他手臂上狠狠的掐了下去。

    「啊！別，別再掐了，我這瘦胳膊瘦腿的，經不起你折騰……」

    「就知道貧嘴，有本事你貧個臉。」

    「啥叫貧臉？」

    「做鬼臉。」

    「你哪裡學來的新詞？不過你是嫌我年輕了還是咋的，鬼臉做多了會長皺紋。」

    「你做不做？」小雨擰著他的耳朵。

    「……」

    「陽哥哥，來嘛，做一個嘛，或者你給本姑娘唱一個曲兒？」小雨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馬上換上笑臉，拋了個眉眼的柔聲道。

    殷陽笑容一斂：「姑娘請自重，小生賣身不賣藝！」

    ……

    一個多時辰後，兩人來到一座小山腳下，山腰之上樹林茂密之中隱隱看到一個破落的小小道觀，走近一看，道觀沒有名字，或者說因年代久遠了名字已然模糊不清。

    兩人拾階而上，剛走到門口，便聽到裡面傳來齷齪的猜拳酒令聲。

    「誰牛逼啊你牛逼啊，我牛逼，誰牛逼啊我牛逼啊，你牛逼，哈哈，喝酒，快點！」

    「老牛，磨蹭什麼，這才第十壇，快點喝。」

    「……你這老小子每次都出老千，下次得把你那寶貝徒弟叫上一起，看你還好意思使詐。」

    大門外殷陽尷尬的看著小雨，小雨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殷陽，其眼裡的新奇讓殷陽都不禁轉過視線，不忍再對視。

    他生怕屋裡的猜拳聲再次響起，急忙喊道：「師傅，牛叔，我回來了！」

    隨後牽著小雨的手走進了院子。

    一個翁聲翁氣的聲音哈哈一笑道：「說寶貝，寶貝到，來了就快進來，一起對付你這奸詐的師傅。」

    門外的小雨聽得這一聲粗獷中帶著細膩的寶貝叫喚，抓住殷陽的手一緊，身上冒起一層雞皮疙瘩。

    另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老牛，先把酒喝了，別想轉移視線。小陽你進來。」

    殷陽咳嗽兩聲道：「師傅，我今天帶來了小雨，就是我之前跟您提過的小雨！」

    話音剛落，屋內突然寂靜了一瞬，接著便聽到窸窸窣窣的衣衫磨擦聲傳出，小雨眼裡多了一絲擔憂，殷陽緊緊的握住她的手，給了她一個寬心的微笑。

    片刻後，偏殿門開啟，蒼老的聲音傳出：「進來！」

    兩人走進屋內，只見一張四方桌兩旁各坐著一人，這兩人均都衣冠整齊，表相莊嚴，完全想像不到之前那些聲音竟是出自這兩人之口。

    其中一人本來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但一頭長髮亂糟糟的蓬在頭上，反襯得不再那麼慈祥，甚至有些瘋顛的樣子，不過這亂發似乎剛用手梳理過，看起來到也不會太嚇人。另一人為身材壯碩的中年大漢，皮膚黝黑，頭上有一隻獨角。

    小雨看到這兩人模樣，拉著殷陽的手更緊了一些，並有些顫抖。

    殷陽忙介紹道：「師傅，牛叔，這是小雨。」說完悄悄捏了一下小雨的手。

    小雨會意，抽出被殷陽握住的手，臉色微紅並緊張的對著兩人深施一禮：「小雨拜見師傅，牛叔！」

    「果然乖巧，是個好女娃兒。」黑臉大漢大嘴一咧的笑道，說完又悄悄撇撇嘴小聲嘀咕，「可是也太小巧了點！」

    白髮老者裝著沒聽見他的嘀咕聲，滿意的點點頭道：「小陽跟我說提起過你，過來就隨意一些，我這老頭子也不懂得什麼客套，你不要介意。」

    小雨心裡終於呼出一口氣的連稱不敢。

    殷陽見兩位長輩都很滿意，心裡也極為高興，這事算是過了一個大坎了，至於老家的父

    母想來也不會有什麼意見的。

    幾人又聊了幾句後，殷陽就拉著小雨去做飯了，小雨是一個廚房高手，今天來除了要兌現醜媳婦終要見公婆的俗禮外，主要也是要露一手好在長輩面前增加一些印象分，她知道師傅在殷陽的心裡份量是極重的。

    黑臉大漢望著兩人離去的身影嘆道：「小陽這娃兒資質不錯，只是可惜長了個陰屬性的體質，你也是煞費苦心了，從三個月時就把他撫養長這麼大，而且還悉心教他凡人武術，不然任由他體內陰氣滋長的話怕是活不到現在的。」

    鬚髮老者也是臉色一黯的道：「我情願他平平安安做一世的凡人，也不希望他學了陰邪功法害人害已。」

    「除了鬼宗的陰邪功法，我聽說古時有一些正統的偏陰冷功法，也不知道流傳下來沒有。」

    「也許有這樣的功法，但從未聽誰煉過，怕是已經絕跡了。」

    「可惜我們妖族的功法你們人族修煉不了，不然我到是可以厚著臉皮去求求冰蜥王那廝……對了你給他帶的那把鎖能壓制多久？」

    「只要其體內不運轉功法，沒有天地靈氣貫通經脈引導，他體內的那點陰靈氣在囚魔鎖的壓制下也就無法自行運轉，壓制百年不是問題。」

    「嗯，這樣的話，在沒找到合適的功法之前到也不用擔心了。」

    兩人如此閒聊下來，兩刻鐘後，殷陽與小雨各端著兩盤菜走進了小屋。

    菜是好菜，一眼看去便會滋生食慾，且香味撲鼻，其中一道菜便是用牛叔帶來的血鹿所做成，香味溢滿偏殿小屋，讓人陶醉。

    「聞香識味！」白髮老者捋著鬍鬚點頭讚賞道。

    「垂涎欲滴！」黑臉大漢眼睛發亮，嘴角滴下一絲涎水。

    殷陽見兩人一直圍著這美味佳肴讚不絕口，心裡也是一陣欣喜，小雨的手藝得到兩人的認可，那對於人的印象分得增加不少吧。

    不過怎麼就沒完沒了了，他有點看不下去道：「師傅，牛叔，你們到是吃啊，吃了，那才是色香味俱全呢！」

    小雨也趕緊的道：「是啊，師傅，牛叔，你們償償小雨的手藝嘛，不合味的話我再改進。」

    「嘿嘿，那老牛我就不客氣了，我先試試。」黑臉大漢本想要保持一下長輩的矜持，但此時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一筷子居然夾起三塊肉，迫不及待的塞進自己的大嘴裡。

    嗞溜一聲，只見他喉嚨蠕動了一下就直接吞下肚去，他咂咂嘴，臉露尷尬之色。

    「這個，這肉太滑，沒來及嚼，味道有點琢磨不准，嘿嘿，我再試試。」

    「又來這套，再讓你試下去就沒我什麼事了。」白髮老者說著也顧不得什麼長輩的形象問題，急忙抓起筷子與黑臉大漢搶了起來。

    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像比賽一樣，不一會兒四個盤子都見了底，不過看兩人的樣子似乎意欲未盡，伸舌頭舔嘴皮一圈後才頗為遺憾的道：

    「我肚皮都沒到底。」

    「是少了點兒！」

    「唉，我說，小姑娘，趕緊跟陽兒結婚，搬到這裡來住。」

    小雨臉色一紅的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鞋尖，那裡繡著一朵鮮紅的彼岸花。

    「牛叔，師傅，只要你們長輩沒有其他看法，我們準備今年鄉試之後就向她家裡提親。」殷陽春光滿臉的回應道。人生三件大喜事，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他鄉遇故知，鄉試之後若是中舉，然再來個結婚，那真真是雙喜臨門，人生得意，無法言喻，不知會羨煞多少男人。

    「我看行！」白髮老者笑眯眯道。

    「還要等鄉試……就不能早點？」黑臉大漢有點不太樂意。

    「哈哈……逍師叔真是神仙日子，在這深山老林獨享天倫之樂，羨煞人也！」

    正在此時，觀外一聲肆意的大笑傳來，白髮老者與黑臉大漢臉色一變的向屋外看去，而殷陽與小雨也是驚詫的急忙轉身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