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和二爺爺趕回到村子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
離家門口還有百來米,就聽見傳來一陣吵鬧聲。
我家門口停放著一具大紅棺材,村長老婆撲在棺材上面嚎啕大哭。
村民們更是為她助威吶喊。
有的要我們家給村長老婆王嬸一個說法,有的問二爺爺怎麼還沒來。
我爺爺只能盡力將村民攔在屋子外面,母親則是抱著我,在屋內以淚洗面。
村民越說越激動,更有好事者從外面丟東西砸我爺爺。
沒一會,爺爺的腦袋已經被砸的頭破血流。
「爹!」
見此情況,我爹顧不上什麼鄉親情份,從外圍扒開眾人,就攔在我爺爺的面前。
「都吵什麼吵,活膩歪了!」
二爺爺緊跟在後,他可不慣著這些人,上來一腳就踹翻了棺材。
王嬸臉色大變,剛想看看是哪個該死的鬼敢踹棺材。
一看是二爺爺瞬間泄了氣。
雖然二爺爺離開十多年,可二爺爺的脾氣,大家還都記憶猶新。
見王嬸不敢多言,二爺爺冷哼一聲,走近棺材,隨意朝裡面瞥了一眼。
只看見村長那焦黑的屍體上竟開始生長出毛髮。
額頭上焦黑的皮膚有些正在慢慢掉落,露出地下黑紅的死肉。
雷劈驚屍魂飛散,午夜食血家先亡。
這是屍變之相。
二爺爺轉頭看向王嬸語重心長的說道。
「趕緊抬回去給屍體洗個澡,然後就在水井裡燒了。」
「否則你們一家老小都難逃今晚!」
停頓片刻,二爺爺有補了一句。
「對了,今兒碰了屍體的,晚上都別睡覺了。」
「回去用艾草灰塗抹全身,然後去灶台上坐一晚上,灶王爺會保佑你們。」
並不是所有人都信二爺爺的話,特別是年輕人。
「你胡說八道個什麼?我們憑啥聽你的!」
「就是!你們家孫子才是妖怪,你那麼有本事怎麼不處理掉你們家孫子!」
王嬸立刻反應,心裡還琢磨,差點被二爺爺給帶跑偏了。
二爺爺臉上寫滿不悅,他並未多言,從後腰取出一柄短刀,二話不說直接割開手腕。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他將傷口對準村長屍體的臉。
「你們過來瞧好了!」
村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走到棺材邊上。
二爺爺的鮮血如水滴拍打在屍體的臉上。
三秒過後,二爺爺抽回手,迅速撕下身上的衣物將手腕包紮。
「動動了村長的嘴巴張開了!」
圍的比較近的村民立刻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後退好幾步。
要不是被身後的人扶住,恐怕一屁股就要坐倒地上。
他們滿臉驚恐,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看見的一幕。
屍體的嘴巴竟然動了,而且滴落在它臉上的鮮血也都滲進了它的體內。
有人已經開始掉頭往回跑。
王嬸更不例外,她招呼人立刻去處理屍體。
待到圍在我家門前的人散去,我爹扶著爺爺進屋包紮。
二爺爺卻在大門口前駐足。
抬頭望著熟悉又陌生的環境,二爺爺自嘲的笑了起來。
在他踏進院內第一步,院裡起風了。
二爺爺沒有直接進屋看我,站在院裡如同等人呼喚的客人。
爺爺包紮好腦袋,見二爺爺站在院裡一動不動。
他那火氣噌的一下就上來了:「還愣著幹啥?不是你孫子呀?」
「趕緊給我進來看看!」
二爺爺沒有說話,只是動身,不緊不慢的走進屋子。
「孩子給我。」
二爺爺的這句話更像是通知。
不管我母親願意不願意,我已經被他抱在懷裡。
只是看了我一眼,二爺爺鐵口直斷:「這孩子留不得。」
母親一聽這話,整個人癱軟在窗上,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爹更是嘴巴直哆嗦,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我爺爺更是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氣的全身發抖。
「韓存禮,喊你回來不是給咱家添堵的!」
「他是咱們韓家的種,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剛剛說的是什麼混賬話!」
二爺爺似乎對爺爺的話選擇性聽不見。
他直勾勾的看著我母親:「你想他活嗎?」
聽到二爺爺這話,我母親像是抓住了黑暗中的一束光。
她毫不猶豫的點頭。
二爺爺嗯了一聲:「想他活的辦法不是沒有,得以命換命。」
也不等我爺爺我爹還有我母親說話。
二爺爺又嘆了一口氣:「這些都是後話,還得看看咱們能不能活過今晚。」
二爺爺話鋒轉變太快,他伸手招呼著我爹:「去盯著他們,一定要讓他們給村長在水井裡燒了。」
「如果燒了,今晚你就別進屋,按我說的去灶台坐一晚上。」
「要是你發現怎麼燒,屍體都沒變化,那就趕在晚上子時前回來告訴我。」
我爹連連點頭,立刻朝村長家跑去。
我爺爺卻冷哼:「自己去不行?他懂個什麼?」
二爺爺知道自己哥哥是什麼脾氣,也不生氣。
「我要走了,這韓家的大孫子,恐怕活不過一個時辰。」
爺爺剛想懟他,卻發現二爺爺懷中的我,全身發青嘴唇發紫。
更詭異的,是我的臉上還起了一層冰霜。
看清我狀態的那一刻,我母親和爺爺都感覺到屋裡變得十分冷。
現在只是初秋,而且現在還是中午。
「去燒盆開水,殺只公雞,雞冠取下搗碎,跟雞血攪在一起。」
「水開後,將雞血倒進去,雞肉留著晚上燒飯吃。」
爺爺一聽,瞬間不樂意:「就知道吃吃吃,你怎麼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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