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兩位,還有一位行蹤成迷。據小道消息說,當年名震京師的老宗師董還鄉未曾離世,正在宮內榮養。
還有啊,當初蠻族八席入關立國,為他們立下汗馬功勞,後來得封國教的萬物教,也可能留存幾位老不死。一般人見不到他們在哪,只是傳聞而已。」
李明非說得遲疑。
有些消息,他也不是特別清楚,其實只是口口相傳,真實性值得懷疑。
「傳聞就不要說了。」安德烈嘴角閃過一絲冷笑。
「吹得神乎其神,不過都是花拳繡腿而已。要真這麼厲害,大青國的軍隊,也不至於不堪一擊。我們隨便出一支雜牌軍,就可以把他們打成狗屎,不過如此罷了。」
「除了皇宮,還有哪裡有著厲害高手?」
「三大拳館,其館主都自稱剛柔合一;八大鏢局,有三家總鏢頭聽說是化勁高手,還有城北眼鏡店程先生,也是高深莫測,有著爭奪京城第一的資格。當然,名聲最響的,要數源順鏢局的王正一。」
「會用刀的都有誰?」
「這就不太好說了,無論是武館師傅,還是鏢局鏢頭,甚至是眼鏡店的程宗師,都會用刀。事實上,十八般兵器,他們少有不會的……說這些人是全才就有些過了,但是,學通各家,見識廣博,那是肯定的。刀法,誰不會?」
見到安德烈眼神微微不善,似乎下一刻就會擇人而噬。
李明非脖子一縮,冷汗爬滿背部。
心想,自己跟這傢伙賣什麼關子,趕緊說吧。
「要說用刀用得最好的,攻擊力最強的,要屬源順鏢局的大刀王五。他那柄大刀聽說能斬金截玉,能把身著重甲的人馬,一刀斬碎。護鏢漠北時,曾經一人一刀,就把瀚海狂沙騎三百人,全都斬盡殺絕……」
「你說,憑我的力量和體魄,擋不擋得住他的大刀斬擊?」
安德烈冷笑一聲,心想你就吹吧。
「恐怕是不能的,安德烈大人,人體血肉之軀,再怎麼強,也不能與刀鋒硬抗。別的武者用刀,您還能擋一擋,但是,王五的大刀,卻是擋不得。可以說,天下沒有任何人,敢以身體擋他一刀。」
「好,就讓他用不出刀。」
橫目一掃那五具白布遮蓋的屍體,安德烈眼中閃過一絲殘虐光芒,「從明天起,我要挑戰三大武館,八大鏢局,你來帶路。還有,記得聯繫各國記者,讓他們隨隊前行,記錄青國武者的孱弱和悲慘。」
既然不知道,到底是誰殺了泰勒,那麼,就打得他出來。
京城就這麼大,只要把他們的高手全都打遍,殺光,這仇自然而然就報了。
而且,還能在生死搏殺之中,激發潛能,開啟第二道枷鎖,這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這……
李明非傻眼。
他是通譯,並不是什麼帶路黨。
不過,這時顯然不能拒絕。
只要膽敢說出半個不字,他擔心眼前這瘋子般的傢伙,會把自己撕成碎片。
當日,在劍橋大學,怎麼就鬼迷心竅的答應了這傢伙的邀請,簽下了合約呢?
早知道,那種斯文有禮的形像,只是野獸的偽裝,說什麼也不會答應啊。
這時已經上了船,怎麼也下不去了,就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是。」
李明非低頭表示恭敬,連忙答應了下來。
……
張坤沒想過,強勢接下蕭唐氏回歸故里的人鏢,對於源順鏢局的影響到底有多大。
這個年代,永遠都不會少了那些被威逼,被欺壓的百姓。
也少不了一些隨波逐流,身不由己的富商。
他們還是渴望著有那麼一家勢力,能夠反抗權貴,敢於亮劍的。
尤其是在源順鏢局,渡過了武衛中軍上門圍攻的困境之後……被各大鏢局所針對的負面影響,不說已經消除殆盡,至少,也封鎖得沒那麼嚴密了。
這天下午。
就有一個富商遲遲畢疑疑的進了源順鏢局。
說是最近惹上了惡客,懷疑有人盯上了他家女兒,需要有人照看他的後院,最好是十二個時辰都不離身那種。
聽他話里支支唔唔的,可以想像得到,那惡客的身份,其實很不簡單。
以至於,商人想要求援都得冒著生命危險。
這種事,自然交給王靜雅處理。
她與鏢局之中僅有的三位女鏢師,關係很好。
貼身保護富家小姐,那肯定要出動女人,男鏢師有些不方便。
緊接著,又有兩趟鏢接踵而來。
一趟鏢是來自恆豐商行,運送大批糧食送往東山……
具體送到誰的手裡,沒有細說,只是指定了一個地點,有人接應。
鏢局向來不會太過仔細過問一些隱私,只管大面上過得去就行。尤其是在如今這種生意清冷的時間段,對方銀錢給得充足,張坤也就答應了下來。
這次走的是正規鏢路,就不全用南方鏢路人手。
看著眼巴巴向前示好的其他鏢師,張坤倒是不為己甚,挑選了一些個順眼的鏢師,讓他們自帶馬匹和兵器,跟隨南方鏢路鏢師一同出發。
如此安排,連祁福林,也說不出什麼來,只能捏著鼻子認可。
鏢局裡面的人事安排,現如今多數已經落到了張坤的手裡。
原因也沒那麼複雜。
總鏢頭不在家,而張坤能帶著大家撈錢,能拉來生意,能鎮得住場子。甚至,還能挽狂瀾於既倒。
這種鏢頭,你不追隨他,那不是跟自己過不去,跟家裡那嗷嗷待哺的小傢伙過不去嗎?
至於祁鏢頭,有好處的時候,他是鏢頭;沒好處的時候,他就是祁老頭。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倒也不能說不對。
第三趟鏢來的就是熟人。
正是安仁堂的楊守誠楊大夫。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除了八臂如來葉銀章和女兒葉玉英之外,還有一個戴著斗笠的年輕人。
年輕人一進源順鏢局,就直愣愣的看向張坤,身體輕顫,顯得很是激動。
不對,是看向張坤身邊的李小宛丫頭……
張坤轉眼望去,就看到李小宛也是目蘊淚光。
不用問了。
這個斗笠年輕人就是李思誠。
也是李小宛的親兄長。
當初家中變故,崔玉明帶人抄家滅門之時,他們被父母送出府第,逃得一命。
至於李父李母為何不逃。
估計也是不想逃,或者是目標太大,逃不掉。
具體情況如何,張坤沒問李小宛,不想掀開她傷痛的記憶傷疤……當然,或許連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其中內幕。
張坤使了個眼色,王小丫同學就很自覺的把李思誠和李小宛帶到了後院去。
讓他們兄妹敘敘話。
總的來說,兩兄妹直至如今仍然是通緝犯。
李小宛久處深閨,很少拋頭露面,認得的人極少,真的現於人前,也沒有太大關係。
李思誠就不同。
當初家中還沒出事之前,因為父親是太醫院御醫,醫術高明,身份清貴,他在京城紈絝子弟之中很是混得開,認得他的人不知凡幾。
所以,只能遮頭蓋面。
「哥……「
李小宛一見到親兄長,就立刻哭成了淚人一般。
「放心吧,事情都過去了,總有一天,我要想辦法殺進宮裡,把那老妖婆的腦袋取下來,告慰爹娘在天之靈。」
李思誠又是傷痛,又是仇恨。
殺父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明知報仇的希望十分渺茫,他卻一點也沒有想過放棄。
這個朝廷如此黑暗,善惡不辯,忠奸不明,惡人高高在上,好人命喪黃泉。
那就不如徹底推翻了它。
有著這樣的想法,李思誠逃出去之後,就找到了自家師父葉銀章,加入了小刀會。
這段時間,一直到處奔走,就是想要尋得機會,報仇雪恨。
當然,也是為了大業四處串聯,結識仁人志士……
「京城如此危險,小妹你還留在皇城腳下,實在是太不安全。要不,我請師父他們派出人手,送你去南方。那裡各種勢力僵持,反而更平靜一些……」
「不,我哪也不去。」
李小宛還沒等他講完,連忙搖頭。
心裡不知為何,就有一種巨大的不舍。
「報仇這事,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我要在京城等著,等著看那老妖婆的下場。」
李小宛流著淚說。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這樣想法,但是,有一種直覺,她好像真能看到,深宮裡的老妖婆下場悽慘……」
這一天的來臨,不會太過長遠。
……
「楊大夫,上次你送給小宛的手書,可是給了我們很大的幫助啊。要說,同行是冤家,楊大夫如此大方,實在是讓張某深感意外。」
「張師傅說哪裡話?相比起你那甘冒生命大險,救人於危難的舉動,我這錦上添花的區區薄禮,又算得了什麼呢?」
楊守誠呵呵笑著,連連行禮,被張坤誇得很不好意思。轉過話題又道:「這次前來,又要想請張師傅幫忙了。你知道,我那安仁藥行,來往於南北,採購藥材,運往京都,供應京城三縣八鎮大多數醫館藥鋪……這生意做得大了,就會引來歹人窺視。如今道路也不安靖,就想請動源順鏢局護衛,銀錢方面好說。」
「原來,楊大夫是照顧我們源順生計來的,這是好事啊。杜師兄,你來接待一下,派出精幹人手,讓吳師傅與你一起,去南面走一趟吧。」
具體事務,張坤就不太想插手了。
楊守誠這次前來,才是最大的幫助。
他出手向來就是大手筆。
上次送過來的手稿,張坤也看過了。
一本厚厚的冊子,寫的全是這數十年來,楊守誠親手治療過的病人……
把發病的經過,治療的方桉,以及用藥用針的效果,其種種原理,一一寫明。
這就是教桉。
對張坤和李小宛來說,比什麼樣的醫書都要珍貴百倍。
因為,這是一個神醫級別的杏林高手,畢生傳承。
評價一個中醫到底厲害不厲害,並不是看他的理論知識,而是看他的經驗。
有了這數百上千桉例,只要楊林和李小宛兩人吃透……不說立馬成為神醫,至少在遇見同類病症之時,就有了個參考,治起來也會簡單許多。
他知道,楊守誠送出這醫術手稿,應該是因為,上次自己救了楊英小丫頭的緣故。
或許還有李小宛父親的原因。
具體情況,張坤也沒問,只知道,這位應該是把自己認為最珍貴的東西,用來當禮物了。
相比起那厚厚的手稿,這次的生意上門,倒算是小事。
讓杜鳳江去接待楊守誠大夫,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張坤實在是脫不開身。
跟著楊守誠前來的,還有一個小不點。
六七歲大小的楊英一來就抱住張坤的小腿,一刻也不放鬆。一雙大眼睛眼巴巴的望著,叫了一聲「師父」就啥也不說了。
意思很明顯。
你不教我武功,我就哭給你看。
好吧,張坤雖然不吝於打殺,經多了風浪,卻也受不住小萌娃這般眼淚攻勢。
上次話趕話的答應了小姑娘叫自己師父,後面也不好改口。
好在小傢伙年紀還小,要跟在自家父母身邊,也不會太過麻煩。所以,就沒太放在心上。
卻沒想到,當初只是隨口說出的話,小姑娘竟然當真了。
這次也跟著過來,不教還不行。
沒辦法,只能先滿足小傢伙的「小小要求」了。
小孩子好動,自然不好教導什麼扎馬站樁之類的基本功,她也耐不住性子。
張坤想了想,考慮到楊英身形嬌小,不太適合硬擋硬架出手兇狠的心意六合。於是,就教了她一套八卦步法和掌法,先讓她練練身體靈活性。
教了好一會,再叮囑了一些練習拳法的注意事項之後,天色就已經不早。
楊守誠早就談好了生意,約定好時間出發,已經在前院等著。
同樣的,李思誠也已經戴好了斗笠,靜靜的站在那裡。
張坤注意到,李小宛似乎哭過,眼圈紅紅的……
見到自己出來,就靜悄悄的走過來,不發一言的跟著,也沒說什麼。
見到一行人離開,張坤才問道:「你怎麼沒跟你哥離開?」
「他在忙著大事,身邊很危險,就把我託付給了表哥,說在你身邊要安全一些。」
這倒也是。
張坤歪頭想了想。
李思誠雖然練武,一手劍法很不錯,但也僅僅不錯而已。只是到了合力境界,連明勁鍛骨也沒有。
這種實力,也只能欺負一下田千里這種低手,護不住任何人。
李小宛手無縛雞之力,跟著誰都不太好。
只有自己看著,才會安全一些。
……
鏢局生意步入正軌。
前次與會友交鋒,包括怒闖皇宮的負面影響,漸漸的消除,張坤也安心了一些。
於是,並不耐煩守在這個人情味比較澹薄的生意場所,準備回到自己的醫館。
那裡雖然占地不廣,人手也不算多,卻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地方。
說是在這個世界的家也不為過。
再說,兩天沒開門治病救人,張坤感覺手有點癢。
最重要的還是,那麼多龍氣點,還等著自己慢慢收割……
耽誤一天,說不定就耽誤了一兩點龍氣,這是多大的損失啊。
想到這裡,張坤就感覺有些肉疼,腳步也加快了一些。
「咦,你怎麼也跟來了?」
張坤注意到,王小丫同學不知何時,又悄悄摸摸的綴在自己身後。
看她提著包裹和兵器的模樣,顯然就是要去醫館長住。
「我怎麼就不能去醫館,我是傷者,傷還沒好。」
王靜雅振振有詞。
你傷好沒好,我還不知道嗎?
張坤無語。
早上的時候,自己與她還大戰了半個時辰之久。
那時這大妞龍精虎勐,打得汗流浹背,就沒見到一絲傷還沒好的模樣。
「再說了,就算傷勢快好了,我這不是還要與你切磋的嗎?每隔三天打一次,而且,還要用剛柔合一的力量……那可是你說的,難道要賴賬?」
王靜雅瞪大眼睛,眼神深處帶著些許委屈。
「不賴帳,想跟著就跟著吧,醫館也不差你一雙快子。」
張坤沒辦法,只得答應下來。
李小宛在旁捂著嘴偷笑,先前的低落心情早就消失不見,與王小丫兩人手牽著手,歡快的跟在張坤身後……
夕陽斜照,拉出長長光影,三人影子連成一片。
……
用過晚飯,張坤端著李小宛泡好的一杯香茶,細細品著。
還沒來得及問問小林和小武,這段時間,醫館到底接了多少病人,就聽到門外傳來焦急的呼喊聲,大門也被拍得咣咣作響。
「這麼晚了,是誰得了急病嗎?」
小林飛快的跑過去應門。
進門的卻不是什麼病人,而是一個熟面孔。
「阿貴,你怎麼來了?」
張坤訝然。
當初剛剛加入源順鏢局那會,為了貼補家用,也為了多學點開方的實操經驗,李小宛還應聘了安仁堂的抓藥夥計。
張坤送李小宛去過幾次,認得這個三十出頭,留著兩撇鼠須的青年。
姑且算是青年吧。
他是楊守誠家裡的管家,聽說是家生子出身,從小就跟著楊守誠了。
「小……小姐被人擄走了,她,她……」
阿貴一開口,就紅了眼睛,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很顯然,他是跑過來的。
「別急,慢慢說。」
張坤眼神一凜。
楊英又出事了,這小傢伙難道是天生八字不好,是倒霉的命。
這才多久,第二次被擄走。
……
你不投,我不投,作者一夜白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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