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臾區一番慷慨陳詞,猶如當頭棒喝,驚醒醉於迷夢中那人。
羽風似已失魂魄,猶如一片鮮紅的秋葉,軟綿綿飄落回石棺,袍襟掃過棋盤,盤中棋子跌落一地。
鬼臾區也回到棺中,攙扶他坐好。
「小妖王,當年你父親在泰山腳下,曾與曦穆彤定下五百年不再侵犯人間之約定。現在五百年期限到,無論你願不願做這妖王,都會有人藉機行事,利用當年之約移天易日,蔓延他狼子野心。南風長老是一個,而最可怕的,應是那鬼王。她雖謀略不足,卻心狠手辣無惡不為。假如得此滅天邪功之人是她,其實力只怕夠得上與曦穆仙針尖對麥芒。並且若論\'毒辣\'二字,我只怕曦穆仙反而不是她的對手。難道,你現在還能安然穩坐於思過齋,而不是走出去,助她一臂之力嗎?」
「我……」羽風被他說得啞口無言,腦海中卻思潮澎湃。
他雙頰赤紅,支吾道:「我要……我要重回世間嗎?可是……我不想再做獰滅天子,我不想再聽到這個名字!我恨—我恨這個名字—」說到後面,他的支吾幾已變成吼叫。
鬼臾區嘆道:「羽風,名字可永遠只算個讓人認出你的標記。例如,是人都喚我作鬼臾區,卻不知,這十萬將士的英靈都集於我身,其實無論喚他們其中哪一位的名字,那都是在叫我。至於你,是獰滅還是羽風,在於你這顆心。如果羽風一直住在你心裡,那麼無論別人叫你多少聲獰滅天子,你都是北狐居士,羽風。」
「鬼叔叔!」
羽風再也難掩激動之情,緊緊握住鬼臾區的手,眼泛熱淚,「羽風錯了,又錯了五百年……如你所說,這些年我罔顧世人疾苦,又拋下心中摯愛,怯懦地躲於梨花坳自怨自艾,我真是錯大了!可我現在,徒有少年外表,身子卻已如日薄西山,只能苟延殘喘,連登階都再接不上一口氣,還如何能與那些邪魔外道抗衡?」
鬼臾區早已看穿他心思,沉吟許久,從袖中掏出一個黑瓷淨瓶,擺在桌上。
「這是什麼?」羽風左右看看淨瓶,好奇地問。
鬼臾區一聲長嘆,手指向棺外,答道:「你見到的這十萬具石棺,躺著十萬軒轅帝的御前侍衛。可是所謂御前侍衛,只是當時為了讓他們陪葬,被黃帝強加的封號。其實他們本是在玉門關一帶,鎮守西部要塞的芒鷹烽火營。軒轅黃帝仇家甚多,為防死後有人毀他陵墓,他早就預謀好了,要芒鷹烽火營的全體將士陪葬,只是秘而未宣。到他真去的那一天,正好出現妖龍,於是便將那職責未盡的罪名強加於芒鷹烽火營,十萬勇士全部欽賜御前侍衛之名,被封入泥坯,再燒成俑,放入了石棺。」
「什麼?」羽風不聽則已,一聽就驚得忘記自己的悲哀,拍案而起:「堂堂軒轅黃帝,怎可如此殘暴不仁?」
鬼臾區苦笑著搖頭,「悲劇既已發生,當時我只是凡人一個,同時還得聽命於他,又能奈他何?」
羽風愕然望著淨瓶,「那這瓶里是……」
鬼臾區道:「這瓶中所裝,是從古墓十萬勇士魂魄里提煉出來的聚神丹,含有這十萬將士冤氣凝練的奇毒,普通人聞一聞都有致命可能。而你不同,你的身體百年來被滅天咒反噬,體內又流淌火血,兩相衝突以致妖元漸滅,所以現在你已體力睏乏,連走路都難以支持。可是無論有多虛弱,你都是妖王,世間獨一無二。聚神丹殺得死神魔仙人,卻殺不死你。服下一粒,你就可獲得一月強健的體魄。這瓶中一共有十二粒,足夠支撐你十二個月。可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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