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唐 第013節：原來是她

    不知長腿和熊貓為何不走了，一直站在竹林外說話。馬周和郭小丫在竹林內一動不敢動，若被發現在竹林糾纏不清，傳出去說什麼的都有，以後還怎麼做人？

    馬周胳膊被擰著，疼得呲牙咧嘴，卻不敢吱聲。為減輕胳膊的疼痛，只好依靠郭小丫溫軟的懷裡，一襲少女獨有的體香直往鼻子裡鑽。馬周陶醉了，好軟的身體，好像天鵝絨啊！故意擺動幾下頭，只覺腦後墊著兩團棉花似的東西。

    郭小丫發覺馬周的頭往身上摩挲，俏臉羞得堪比紅布，勝似晚霞。只好用胳膊頂著馬周的後腦勺，把身體縮起來向後躲。倆人貼身相搏，哪能避開？摩挲久了她心裡慢慢產生一種異樣的情愫，小心臟「噗通噗通」跳成一團。

    後來，竹林外的人徑直往竹林走來，地面的枯枝斷葉被踩得咔嚓咔嚓作響。那人站在離馬周和郭小丫藏身的地方只丈余距離，開始寬衣解帶，一會兒傳來一陣撒尿的「噓噓噓」聲。

    馬周和郭小丫被嚇得氣不敢出，血都凝固了，像風化千年的石雕毅立著。馬周甚至懷疑她被人盯梢，那人故意捉弄她，要不然為何當面撒尿？

    幸好枝葉茂密，只能聽到聲音什麼也看不到。要是親眼看到男人撒尿，郭小丫羞得還不立刻上吊？馬周一幅興災樂禍的樣子，還敢擰我手臂？男人是會幫我們男人滴！

    那人撒完尿走出竹林，倆人高談闊論著越走越遠。

    郭小丫這才鬆開馬周的胳膊，使勁推出幾尺遠：「沒安好心！」說完轉過身去，捂著發燙的臉不敢直視馬周。

    「說好午時相見，為何耽擱這久才來？整個心情都不好了。早來豈會撞見這事兒？」馬周仍然陶醉其中，得了便宜還賣乖。

    郭小丫轉身埋怨道：「郭化元老賊糾纏我，一時半刻脫不了身。要不是郭霄天出面解圍，就是等到晚上也見不到我。」

    她這樣一說，馬周立刻醒悟郭小丫是人家乾女兒，倆人有一腿的事兒。自己剛才有失分寸，便站好整理衣服，一本正經問道：「郭嘯天？這名字好奇怪，從沒聽說過。」

    「郭霄天便是老賊的親女兒！」提起郭化元，郭小丫一句一個老賊，恨不得當時親手宰了他。

    還以為郭化元的女兒起個男人的名字，郭小丫重述一遍馬周才聽清楚是「霄」而不是「嘯」。郭化元是胡族人，生活在漢人圈，娶漢人女人做老婆，女兒郭霄天則是混血兒。雖然未曾見過面，但凡混血兒基因優化，大多數情況下男帥女靚，不由心嚮往之，向郭小丫問道：「她……她……生得漂亮嘛？」

    郭小丫臉現鄙夷，撇嘴嬌斥道：「漂不漂亮都不關你的事，這輩子你都沒機會了。她已許配郡守家的兒子，你窮小子一枚，就別痴心妄想了。」

    一顆好白菜被豬拱了，馬周可惜得直咂嘴，聽郭小丫如此貶低自己，又挺身說道：「我現在是窮小子，假以時日必將飛黃騰達，郡守有什麼了不起的？」

    「對，這才大丈夫，一見漂亮娘子就軟成沒骨頭，經不起**，早晚栽倒女人手裡！」這句話非常有現實意義，似乎針對馬周所說，馬周聽了只好眨眼不作答。

    郭小丫又道：「我早看出你不是普通人，舉止穩重，心思縝密，敢想敢做，可是……可是……」

    想起剛才馬周在她身上摩挲，郭小丫俏臉又飛過一朵雲霞。心裡嘀咕道，他好生奇怪，有時穩重似山嶽，有時輕薄如潑皮，有時覺得像成年男丁，有時則像不諳世事的小搗蛋，古里古怪的不像正常人。

    「可是什麼？你倒是說啊，最討厭話說一半，吊人胃口！」馬周聽過很多溢美之詞，可是讚美的話由貌若天仙的小娘子夸出來，還是有些飄飄然的。誰不願意聽好聽話啊！誰不願意被異性夸幾句啊，那意味著對自己有好感！

    「可是……你答應老賊，接受他的提拔。他血案累累，殺人不眨眼，雙手沾滿無辜鮮血。你千萬不能追隨他！我看你還沒不可救藥，才約來這裡提醒警告你，一定要和老賊保持距離，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馬周心中一動，郭小丫話裡有話！聽她意思知道更詳細的內幕，便穩穩心神，慢條廝理說道：「不會危言聳聽的吧？他哪裡血案累累？比如——」馬周試圖引導她說出一些實情。

    「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總之你要記住，千萬不能追隨老賊。」郭小丫欲言又止，似有很多難言之隱才吞吞吐吐的。

    馬周見她不上鉤，問道：「我一個鄉下窮小子，不借東風怎平步青雲飛黃騰達？你若不說出實情，我又怎麼知道不是坑害我？」

    「好，我告訴你一些內幕，但不全部告訴你。」郭小丫牙齒潔白，形如碎玉，咬著下唇一狠心道：「你知道郡守兒子是什麼人？」郭小丫反守為攻，導引馬周往壞處想。

    「什麼樣的男人？肉人唄！」馬周又玩世不恭了。

    馬周的回答出人意料，郭小丫撲哧笑了，笑得一顛一顛的，頭花兒亂顫：「沒個正經樣！實話告訴你吧，那郡守的兒子二十歲了還流口水，吃飯要人喂，比豬吃得還多，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為爭取東山再起，老賊竟把親女兒嫁給這樣的男人。你和他八竿子扯不上關係，將來需要時，也會被他拋出作擋箭牌，你被人家被利用了！」

    「被利用證明我還有用，連利用的價值也沒有，我這輩子不是活到狗身上了？」雖然馬周強詞奪理，嬉笑如常，卻大體明白事情的整個前因後果。

    昨天在郭化元家，他一再要求自己到荏平做縣尉，當時也猜到在利用自己。沒想他去郡城一趟，竟然犧牲女兒一生的幸福，攀郡守的高枝上位。混血美女郭霄天嫁給一個大傻瓜，想死的念頭都有了。那麼自己這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穿越小郎君，豈不是可以趁機撿漏兒？

    郭小丫也很漂亮，可想起那天她和郭化元都衣衫不整，曖丶昧不清，馬周就沒了心情。郭小丫雖口口聲聲老賊，郭化元作為男人，若對下人下手還是很容易的，機會多嘛，早晚有得手的機會。

    如今冒著暴露的危險，向自己透露重要消息，她肯定想借自己之手完成什麼事，真正利用自己的，恐怕就是她了。想到這裡，馬周便道：「太可怕了，郭化元竟把天仙似的女兒嫁給大傻瓜，真是滅絕人性！不過，你為什麼要提醒我？你可是郭化元的乾女兒！我又憑什麼相信你呢？」

    「好吧，實話告訴你，我和老賊不共戴天，早晚有一天，我要親手殺了他！」郭小丫滿面寒霜，顰眉倒立，語氣徒然變冷說道。

    「……」

    剛才還好好的，眨眼換了一個人似的，馬周一時無語。早猜到她和郭化元關係非同一般，哪知竟是不共戴天之仇。這裡面究竟藏著什麼驚天大秘密？「這……太可怕了，到底是為什麼？」

    「剛才已經說過，還不到告訴你的時候。見你第一眼，我就知道，想要報仇非有你的幫助。」郭小丫冷冷的語氣慢慢緩和，意味深長問道：「你難道還瞧不出我的真實身份麼？」

    「啊——」馬周恍然大悟，用手指著郭小丫：「原來你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