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是個不會退縮的人,拼盡全力反擊了一槍又擊退了其中一人,然而卻無力抵擋第二人。那人持一把利劍毫不猶豫地劈了下去,他想過了,這裡是學院大門之外,即便傷了人或殺了人也沒什麼大不了,況且不是還有梁家七少兜著麼!
然而他卻忘記了另一個人活著,就是秦庚。大概是因為持槍少年太過出彩的緣故,所有當事人以及所有群眾都忘記了秦庚的存在,然而忘記了不等於沒了,秦庚又出現在了人們的視線中,同時出現的還有一把鏽跡斑斑的鐵劍。
這是一把很難看的鐵劍,這鐵劍擋在了少年面前。另一把劍直接劈了上去似乎想要把鐵劍斬斷。
出乎意料的是,兩劍相交時上面那把劍忽然變得如枯草一般,竟然被切斷了。
沒有發出金屬撞擊聲,也沒有發出金屬摩擦聲,因為鐵劍削鐵如泥,削割泥土又怎麼會發出聲音?
好一把利劍!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被削斷佩劍的人。那人後退幾步怯怯地站在那裡,不想也不敢再打了。回頭看了一眼梁輝,兩人都沒有說話。
秦庚收劍歸鞘沒有再理會梁輝,而是去看那個少年。少年此時箕坐在地上,長槍倒在腳邊,樣子很狼狽,卻沒人覺得他狼狽。
「敢問兄台姓名?」秦庚問道。
「陳直!」少年道。
秦庚認真地記下了這個名字。
正此時秦庚看到了一個熟人,那人離得很遠,但秦庚一眼就認出他來。那人名叫吳敵,秦庚把這個名字記到了骨子裡。
一別五年了。
他是吳家的小天才,曾與秦庚齊名,也曾謀害了秦庚,秦庚之所以淪落到今天全都拜他所賜。
終於要見面了,秦庚心裡難以抑制地生出些緊張情緒,同時似乎還有一絲亢奮,沒錯,是亢奮。
見面了,那麼距離殺死他便又近了一步。
吳敵終於來到了面前,他自然不是來迎接秦庚的,他收到消息說自己的堂妹在門口被人欺負,便趕過來解圍。他七歲離家,對這個堂妹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但他不容許有人欺負他吳家的人,那是對自己的褻瀆。
吳敵一眼便看到昏倒在人群中的吳香香,而後直接把目光鎖定在梁輝身上,稍作猶豫然後用略帶質問的口吻道:「無故打傷我吳家的人,報上姓名!」
吳敵年齡不大但江湖經驗豐富,他不認識梁輝,但憑著獨到的眼光一眼便看出他是個富家子弟,況且這人既然敢在學院門口惹事出身肯定不錯。所以吳敵沒有立即出手,而是先探了一下路,他的話說的很有講究,既占了道理又沒有咄咄逼人,想必即便對方是富貴出身也會做出讓步,相互給個面子就把這事揭過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梁輝看著吳敵辨認半天忽然大笑道:「原來是你小子,前年你跟著我三哥去我家吃飯,你還搶了我一塊肘子!」梁輝很激動,說起話來顛三倒四,因為他終於找到靠譜的幫手。
吳敵微怔,在這個學院比他地位高的人兩隻手數得過來,排行老三的也只有梁家三少,於是道:「梁少爺?你三哥前幾日還跟我提起你,說你天賦很好就是太懶散,還說有機會讓我教教你,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吳敵很隨意的轉移了話題,似乎完全忘了本來的目的。
可梁輝卻不甘心,當下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有些耍賴道:「那你先幫我報了仇!我剛剛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這個姑娘,結果她叫來兩個人對付我,三個打一個——」
這顛倒黑白的能力簡直空前絕後,無恥程度令人髮指,人群立刻沸騰起來。
然而吳敵不是個普通少年,他不會為了一群無關緊要的人而得罪梁家,於是道:「是這樣啊?回頭等她醒了我帶她去跟你認個錯吧!」吳敵說得很隨意,語氣中沒有諂媚的感覺,似乎是相信了梁輝的說法。
人群喧鬧起來,這些都是沒出過遠門的新人,不懂人情世故,大都是一片赤子之心,只以為吳敵是受了梁輝的欺騙。於是紛紛向他解釋事情始末,可由於人太多的緣故,異口異聲最後匯集成嗡嗡的聲音。
吳敵側耳「傾聽」了一下,沒有聽清大家說什麼,隧作罷。
然而梁輝卻不依不饒道:「賠禮道歉就不用了,等她醒了一起吃個飯交個朋友。」而後想起秦庚二人,又道:「可是這兩個小子你不能放過,你得替我揍他們一頓,這個使槍的,還有那個——誒~人呢?」
「在這裡!」說話的是吳敵,聲音很冷,冷得像遙遠北方那座高聳入雲的冰山。
雖然時隔五年,雖然大家都長高了也變了些樣子,但他一眼就認出了秦庚。
「秦庚,別來無恙!」吳敵直接叫了秦庚的名字,這是一種非常禮貌和尊重的做法。吳敵很吃驚,但他依然能夠保持鎮定,一邊走過去一邊說道:「沒想到你還能回來。而且如此敏捷地進了學院大門!」後面半句話略帶嘲弄的意味。
學院之內嚴禁私鬥,因此秦庚看到吳敵之後就直接進了大門,他很小心,他可不想重蹈覆轍。於是道:「面對您這樣的敵人,馬虎不得!」
「你以為進了門我就不敢殺你?」吳敵忽然面色一變,殺意凜然。
眾目睽睽,吳敵若殺了秦庚必然會受人指責,學院為了維護校規肯定不會坐視不理,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吳敵是個天才,是出類拔萃的好苗子,難道學院會因為他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殺死他?當然不會!
然而秦庚並沒有緊張,而是在細細體會吳敵剛剛給他的感覺,那種氣場壓迫的感覺。秦庚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很快便猜了出來,於是道:「已經摸到了浩氣境門檻,看來要殺死你將會很難!」
秦庚只道出了對方的修為境界,並沒有擔心被殺,原因很簡單,對方是整個學院天賦最好的人,前途無量,怎麼會為了一個小嘍嘍而斷送自己的前途。
這時候,跟在吳敵身邊的一個僕人道:「少爺不可衝動,這種事不用您親自動手。您專心修煉,待破境到了浩氣境,您就是雍州城三十年來最早進入浩氣境的武者,到時候就可以直接去長安追隨小叔了!」
「我心裡有數,你放心吧——我只是想跟老友敘敘舊而已!」吳敵笑著說道,同時像老朋友一樣拍了拍秦庚那條脫臼的手臂,力道很大。
疼痛如翻江倒海一般劇烈,秦庚想喊但是不能喊,想流淚但也必須憋回去,甚至還要克制著不讓自己顫抖,唯一無法控制的是額頭不斷流出的汗水。秦庚很想一劍殺了他,但他知道不可能,於是鎮定道:「可還有別的事?」
「有!三個月後的後山試煉,希望你能順利通過!」吳敵出乎意料道。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所有人都知道雍州學院分為三個子學院,初學院、中學院、太學院,新生入學統統進入初學院,三個月的新生期之後需要通過一個考核才能正式入學進入「中學院」,而這個考核就是在後山。吳敵的這句話擺明就是說屆時會設法為難秦庚,讓他無法正式入學。
在場的人當中有少數學院老生,新生之中也有人聽過秦吳二人的故事,他們此時開始向其他講述事情原委,諸如「這件事要從五年前說起~」云云。
糾紛最後不了了之,秦庚順利入了學,唯一遺憾的是一直沒機會再見到吳香香。不過秦庚也清楚即便見了面也無法跟她相認,畢竟自己是易容進入吳家,臥底五年後還偷了他家的覺魂丹,這種事本來就是無法訴諸與人的。
另外,出乎意料又合乎情理的是秦庚很快名聲大噪,秦庚與吳敵的舊事被扒了出來,甚至被編成了各個版本的故事。最紅的一版出自新生,裡面把秦庚說成了正面人物,其內容幾乎跟真實故事完全相同。一時間讓秦庚有種沉冤昭雪的感覺,但秦庚沒有沉浸其中,因為秦庚來此的目的不是為自己「翻案」,而是為自己報仇。
這些新同學似乎很好相處。偶有同學會勸導秦庚,讓他不要太固執,不要為了復仇而放棄自己的前途;也有同學激勵秦庚讓他努力修煉,以便早日報仇!不少同學抱有善意,只是秦庚卻很少與他們交流。
秦庚習慣獨來獨往。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所以時間對他來說格外的重要。幾乎每天秦庚都從早到晚待在後園修煉。
這後園是雍州學院專門提供給學生的修煉場所,這裡有適合各種武魂、各種境界的修煉方式,是修煉者的樂土,而秦庚則是整天待在這裡修煉。
雷屬性的武魂較少,這裡的資源也相對很少,適合新人的東西只有幾條電鰻。秦庚每天坐在溪邊與這條電鰻「廝混」,主要通過觸電的方式來感知武元,同時也增加自己對雷電的承受力。
這種方式起初效果還不錯,大概在一個月的時候秦庚有了突破,從識元級第二層晉級到了第三層。後來效果越來越差,秦庚只能用它來淬鍊身體,無法再用它來提高境界。
識元是一種感覺,是一種對武元的控制感,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與經驗無關,就好比交朋友,你交過朋友不代表你就可以跟新朋友一見如故。
時間漸漸過去,三月之期將近,秦庚還是識元級第三層,他有些焦急。
這一日秦庚心情有些煩躁,有些坐不住,忽然想起自己記下的棲霞劍法還沒有練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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