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一擊勾三魂。
沈都正是憑藉伶人親傳給他的九幽寐劍訣,一戰成為沙城武王。
後來飛盧告訴他:
「沙城武王是沙城劍客至高無上的榮耀,每一個成為沙城武王的劍客,都將承擔著捍衛沙城榮耀的重責。」
但太平盛世,又有何種榮耀需要捍衛呢?
大概是七天後,飛盧滿身血跡,神色慌張的來到沈都的房間,那嫵媚的面龐上,表現出的,是沈都從未見過的驚慌之色。
「飛盧,你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沈都同樣驚慌的上前問道,並準備向門外走去,一探外面的情況。
卻被飛盧拉住了,輕喝道:「不要出去,事情已經擺平。」
感到飛盧的身體搖搖欲墜,立刻反手扶住飛盧的胳膊,才發現飛盧的身體竟然在不住的顫抖,像是受了極重的創傷,連吐息都有些絮亂。
「沈都,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替我保護沙城所有生靈,不要讓那些曾經從戰場上退役下來的殘廢老兵們受到傷害。」飛盧滿目懇求,說起話來都有些氣喘,身體也開始搖搖晃晃起來。
沈都立刻想起街頭的那些頹廢的青年及老者,雙目竟有些濕潤起來,順勢將飛盧攬在懷中,柔聲道:「好,我答應你,請你先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嗯!」飛盧靠在沈都的懷中,仰望著沈都那雙漆黑濕潤的眸子,有種說不出的感動,但只是輕道了一聲:「把我扶到椅子上坐下吧。」
沈都小心翼翼的將飛盧扶到椅子上,蹲在飛盧的膝前,靜靜等待著飛盧的答案。
「呼!」飛盧平息了一口氣,又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才幽幽道:「魔都的人又一次前來挑釁,看來這一次,他們是鐵了心要踏平沙城了。」
「魔都?」沈都突然想起來,前幾日從陳濤的口裡聽過,陳濤殺了魔王韓軒的三子,難道正是因為這件事?
「沒錯,龍血帝國和砝碼帝國之間,千百年來積累的仇恨,恐怕要在這時候徹底激發了。」飛盧滿面沉重道。
沈都注視著飛盧的面孔,只覺得她似乎在思忖許多,又在害怕許多。
「飛盧,你怕嗎?」沈都問。
「怕,真的很怕。」飛盧緊蹙著眉,凝望著沈都的樣子,就像是準備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沈都的身上。
而沈都也肯定的望著飛盧,堅定道:「不要怕,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傷害!」
也不知道為何,飛盧對沈都有著一種難解的信任,並不只是因為沈都用了三年時間,就從一個廢人飛躍成為劍師中級的強者,反而只是一種直覺。衝著沈都微微一笑,滿目釋然道:「謝謝你,沈都。」
「不!飛盧,該我謝謝你才對,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已沒了性命,我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即便一死,我也會護你周全。」沈都情不自禁握住飛盧顫抖的雙手,像是深怕飛盧不信任自己一樣。
沈都手掌的溫度,令飛盧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也敞開了心扉,落下兩顆晶瑩的淚珠,哽咽道:「沈都,你知道嗎,我原本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十年前,沙城的試劍大會上,父親在老城主的授命下,成為新的沙城之主,但沒過多久,魔都率眾進犯,在數萬魔都軍人的圍攻下,父親死無全屍,而後我發誓要為父親報仇,才提起那冰冷的鐵劍,繼任了新的沙城之主的位置。」說到這裡,飛盧已經泣不成聲。
沈都想起自己的身世,那年他才六歲,母親帶著他去遺魔山尋找父親,但剛剛踏入遺魔山的腹地,便遇到了一頭巨大的魔獸,母親奮力保護著他,終於還是被魔獸吞噬。
是爺爺將他救了出來,並將他撫養成人,親傳劍術。
他完全可以理解飛盧此刻的心情,那種想要復仇的,急切的心情。
於是起身,將飛盧攬在懷中,柔聲道:「我明白,以後無論發生任何事,只要我有一息尚存,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飛盧聞言,感動極了,在沈都的懷中放肆的抽泣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飛盧臉上的淚痕已經乾涸,伸手抹了一把那白淨的面龐,才舒緩了情緒,緩緩的,戀戀不捨的從沈都的懷中抽離,一臉感激的望著沈都道:「六年了,沈都,你來到沙城已經六年了,六年來,你從未向我提出過任何要求和問題,難道你就不好奇,為什麼我們會生活在這樣的地方麼,為什麼這裡會有那麼多的傷兵麼。」
「沙城是砝碼帝國的邊境,有傷兵本來就不奇怪。」沈都淡淡道。
「確實,但你應該知道,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待在這種地方的,這裡地處荒涼,又臨近龍血帝國的魔都,隨時都可能受到攻擊,喪失寶貴的生命。」飛盧極力克制著顫抖的身體,站起身來,走到窗前道。
「嗯。」沈都聞言,緊蹙著眉,等著飛盧繼續說下去。
「我們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我們的先輩犯了必死的重罪,但國君不忍親手殺害自己的同胞,便將我們的先輩安置在邊疆地帶,要先輩們,以及他們的後代,都永世成為砝碼帝國的守護者,如此,才能免除一死。」飛盧滿目哀傷。
「原來如此,難道你們就沒有想過反抗麼!」沈都好奇問道。
「反抗?怎麼反抗?」飛盧反問。
「如今的國君殘暴不仁,早已失了民心,只要我們振臂一呼,想必可以巔峰朝野,將付幸博那狗賊碎屍萬段!」沈都面露狠色道。
飛盧感受到沈都內心的怒氣,卻不知道沈都與付幸博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仇恨,又想起六年前從帝都邊城救出沈都的時候,他原本已經經脈盡損,但因為體內有一種特殊的氣息,保住了他的心脈,於是好奇問道:「曾經的你,究竟是什麼身份。」
沈都聞言一震,他已經醒來三年,飛盧從未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今天因為自己說了那句話,便這樣質問自己,便蹙眉道:「我不過是砝碼帝國內一個三流家族的族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身份。」
「哦!那麼你的族人現在何處?」飛盧繼續問。
「他們,他們,大部分已經被奸人所殺。」沈都雙拳緊握,因為力度過大,指尖嵌入掌心,鮮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
飛盧看著這一切,面無表情道:「看來,你的身上已經背負了太多的重責了,你真的能成為沙城的守護神麼。」
沙城的守護神,僅這個稱呼,沈都已經感受到巨大的壓力。
魔都即將進犯,他們會派多少強者攻打沙城,沈都不知道,連飛盧都不知道。
沈都不過是區區劍師中級的劍客,真的能承載沙城所有生靈的命運麼。
他不敢回答,在他心裡,只要能保護飛盧一個人,就已經足夠了。
尤其是在見識過飛盧的眼淚以後,他更加堅定的,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不能讓飛盧出現任何閃失,無論是誰,只要得罪了飛盧,便是比挑釁他本人更加愚蠢,他一定會讓那人付出沉重而慘痛的代價。
和飛盧對視著,良久。
飛盧也不再說話,面無表情的走出沈都的房間,直到門口的時候,才回眸道:「好好練劍吧,十天後,我們並肩沙場,一同抵禦魔都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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