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挺奇怪的。因為溫壓彈轟炸的依舊是之前主炮轟擊過的防禦工事。建立在灘涂上的防禦工事,即使經過加強,可是又能強化到哪裡去呢?在100毫米口徑的炮彈轟擊下,它即使沒有坍塌,但也已經岌岌可危了。這個時候,再動用溫壓彈這種大殺器,簡直就是殺雞用牛刀,大炮打蚊子。雖然造成了毀滅性傷害,可是意義何在?要知道,防禦工事裡的龍旗和戰狼,早在驅逐艦出現在射程外的時候就撤光了。
敵人的行為透著詭異,讓歐陽男有點看不懂。她盯著屏幕看了老一會,抓起對講機呼叫「老貓」。「老貓」是她手下的一個中隊長,在他應聲之後,歐陽男令他帶一半人出去打一波狠的,要求他們火力全開,爭取以最短的時間打光一個基數的彈藥。
「老大,敵人還沒有發起登陸,現在打毫無意義——」老貓質疑道。
就現場情況而言,老貓是對的。但是,這時的歐陽男顯然不能以常理度之,老貓話說一半,被她冷冰冰的一口打斷:「執行命令!」
老貓咬咬牙,只得依令執行。
老貓執行力不差,這一波攻擊,不,射擊,打得有聲有色,聲光效果極佳。可越是如此,他們的這一次出擊越發顯得滑稽可笑,因為,別說打到人了,受距離限制,他們甚至都沒能打到已經衝上海灘的驅逐艦和登陸艦。偏偏,歐陽男似乎很滿意,在指揮頻道里喊:「很好,撤退,立刻撤退!」
歐陽男才喊完,馬上有人接話:「老貓,老大說打得很好,你是打得真好啊!嘖嘖,快趕上燕京城郊的焰火表演了。」
這個人的聲音老貓能聽得出來,他的臉馬上就黑了,右手拇指狠狠摁下對講機的送話鍵,放狠話說:「狗日的楊木匠,老子執行老大的命令還有錯了?你是皮癢了還是骨頭癢了?要不要我抽空幫你撓撓癢,正正骨啊?」
歐陽男之前那道命令的合理性真的很值得懷疑,老貓合理化的質疑被一口否決,他心中早就有了火氣,綽號楊木匠的傢伙此時來撩撥他,等於火上澆油,讓他不自禁的就在回擊的話裡帶上了殺氣。老貓動了真火,楊木匠對此似乎毫無感覺,或者根本不在乎,自顧自的嗤聲說道:「動不動就喊打喊殺,老貓,你真是一慣的粗魯!」
龍旗裡面不乏老貓和楊木匠這種見面就必互懟的老兄弟,老冤家。只要是個老龍旗,非但不會因此覺得龍旗氛圍不對,反而會倍感親切。往常,對於這種事情,歐陽男大多會心一笑,要不就只當聽不見,不過今天——「都給我閉嘴,兩個大老爺們,學娘們嘴碎!」她罵道。
歐陽男這話罵得夠絕,指揮頻道里登時寂靜一片。幾秒鐘之後,在敵人開始轉移炮火,追著老貓他們打的時候,「嗬——」鬨笑聲炸起。
一支敢於在戰鬥中放聲大笑的軍隊,戰鬥力肯定不會差。莉莉不是第一次與龍旗打交道,不過這樣的龍旗確實是第一次見。「仁國的軍隊都這樣嗎?」她問歐陽男。
仁隊在國際上露面很少,所以自帶神秘光環。而在莉莉心中,龍牙和狼牙都不能算是仁隊,所以,純粹由仁國人組成的龍旗,才是她所接觸到的第一支真正的仁隊。莉莉問這句話的潛台詞是,如果仁隊都這樣,那仁國得有多強大哪!?
可惜,她面前這位雖然該大的大,該小的小,長得很女人,卻最是個不解風情的。「它首先是我的軍隊!」歐陽男答非所問。說完不知道想起什麼,胸膛挺了挺,讓自己的身姿變得更加挺拔了。
「這不是我要的答案,」莉莉低聲嘀咕。
莉莉愛爾蘭共和軍出身,在她眼中,愛爾蘭共和軍已經屬於強兵了,但是和眼前的龍旗比,差得還真不是一點半點。
不知道是莉莉聲音太小,歐陽男沒聽見,還是歐陽男已經轉移了注意力。「楊木匠,到你了,同樣一半人手,出去一百米,然後盡情開火,」她通過對講機喊道。
楊木匠也是一個中隊長。有老貓的前車之鑑,他立即執行命令,帶著一半人馬從藏身的地方衝出去,然後照著面前空無一人的海灘亂射亂炸一通。
從效果看,楊木匠和他的手下做的同樣是表面功夫。在聯合會再次開始追著轟擊他們,並開始投放戰爭堡壘的戰車單元的時候,莉莉領悟到什麼,看向歐陽男問:「這是默契仗?」
「你才看出來?」歐陽男笑了。郎戰把莉莉放在歐陽男身邊,看中的是她的「鐵口神算」,希望籍此幫助歐陽男規避危險。莉莉這神奇的能力,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沒出現過失誤。不過,非要說這能力有什麼用,好像也只得如此。就歐陽男的看法,有些局面,本來就不存在多大危險係數,所以莉莉的判斷,更像是經過精確計算得到的合理預判。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不合情理哪!?」
歐陽男其實也想不通,因為動腦子本來就不是她的強項。她認真的想了一會,最後搖搖頭直接放棄,說:「不管它,我們仁國最重禮尚往來,既然對方誠意滿滿,那我們就該還以善意。而且,這裡畢竟是克雷米亞——」
「你不怕戰爭堡壘上岸?」
「本來怕的,但是現在不怕了。」
「嗯?」
「你看看就知道了,」歐陽男說著,手指在面前的屏幕上划動,調出了之前被溫壓彈炸過的防禦陣地的實時地圖。莉莉認真的看了看,點頭說:「明白了。有這個溫壓彈炸出的大坑在,戰爭堡壘根本開不過來。」
東海岸先行開打,當隱約的槍炮聲傳到辛菲樓波爾的時候,韃靼宮,郎戰正苦口婆心的勸說副總統暫避一下。郎戰自來到克雷米亞,總體而言,副總統對他基本上言聽計從。當然,這絕不意味著她是一個好說話的人,或者性格軟弱。政治場、戰場,雖然後者自帶硝煙味,似乎更加血腥,實際上單就殘酷性而言,前者要更勝一籌。道理很簡單,戰場上分生死,單位是個人,上到戰役級別,才可能禍及國家。而即使國家遭殃,家庭也不會因為有人是軍人就失去生存的機會。政治場就不一樣了——政治場上一旦敗北,那背鍋的最基礎的單位也會是一個家庭,嚴重一點,一個團體一個組織,都可能遭受滅頂之災。戰場上,郎戰還只能算是一個新丁,但政治場上,副總統已經堪稱一員身經百戰的老將了。所以,她一旦強硬起來,嘿嘿,那展現出來的氣場,還真不是郎戰能比的。
「我不走,如果換做你是我,你會不會走?」副總統說道,語氣還算溫和,但是眼神堅毅,決心極大。
副總統的表現在郎戰意料當中,不過,哪怕是為了她腹中的孩子,他也不敢放她在這裡涉險。聯合會讓驅逐艦以自殺的方式衝上海灘,這是準備攤牌,做殊死搏鬥了。如果那邊是在演戲,那麼,他們要隱瞞的手段該有多麼狠戾?斬首,有狙殺有暗殺,也有自殺式攻擊。而最最恐怖的,莫過於轟炸。辛菲樓波爾就這麼大,如果能實現精確定位,比如有人用手機定位提供制導,定位韃靼宮,那麼只需要一枚中等當量的,就足以達成目的。
心急如焚,偏偏還不能表現得太過。因為副總統一旦知道留在這裡極端危險,那肯定會聯想到他的安全。那他就適得其反了。「我們之間沒有可比性,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他說。
「你這是歧視婦女——是因為他吧?」副總統說著,手撫自己的肚子。
郎戰搖頭,斬釘截鐵的說:「和他沒關係,我真的純粹是為你的安全著想。」時至今日,男女情事上,郎戰早不是當初的菜鳥了。兩性關係上,有些事可以含糊甚至糊塗,但是有些事,立場千萬不能搞錯,否則的話,就是自己給自己挖坑,會死人的。
副總統看著他,眼神中的色彩、溫度顯示應該是滿意他這個答案的,不過嘴上卻絕不承認,說:「純粹為了我的安全?他可是你的孩子,你們男人哪,個個都是鐵石心腸!」
這話不好接,最明智的做法便是不接,當鋸嘴葫蘆。郎戰這個時候卻犯起了傻,說:「你安全了,他不就安全了?」話一出口,他感覺到副總統的目光發生變化,馬上就知道說漏嘴了。不等副總統發作,他大聲說:「別磨蹭了,我估計,敵人的刺客已經在路上了,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以哪種面目從哪個角落裡跳出來。」說著,伸手抓住她的右手,朝外面喊:「何組長、蒂利亞!」
何天成還有蒂利亞早就在外面候著了,聞言立刻走了進來。
副總統卻沒妥協的意思,對他們說:「你們先出去。」然後看向郎戰,認真的說:「加百列,別勸我了,這個時候,我肯定必須在這裡坐鎮。你關心我的安全,我很感動,可是請你設身處地的為我想一想,哪怕是為了對得起自己之前的辛苦,現在我能離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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