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大明劫 第五十一章 血債血償

    秦嶺通過教訓了劉二和黃三兩人，成功威懾住了天鎮縣其他的潑皮無賴，不過捕頭劉安卻並沒有打算放過秦嶺，他受堂哥劉總旗所託，一直在打聽秦嶺的下落。

    劉總旗是鎮虜衛的人，只要曹蒙在其外甥姜鑲面前說句話，也許就能提他一個試百戶，所以他找到了堂弟劉安，讓他務必幫忙查到秦嶺的下落。

    可惜秦嶺的威名在潑皮無賴中傳揚開來之後，劉安便很少再得到秦嶺的消息，直到入冬之前，他仍然是一無所獲。

    這天，邊境方向冒起了黑色的狼煙，韃子在入冬前集結了三萬人馬，再次踏破了大明的邊防線，侵入到了大明境內，開始肆無忌憚的搶掠和屠殺，至於楊嘯林所說的擺開陣勢跟韃子明刀明槍的干一仗，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邊軍們龜縮在土囤里，點上狼煙之後，就算完成了任務，不再理睬外邊韃子對邊民的燒殺搶掠，至於大同鎮的精銳，更是龜縮在大同城裡，仿佛外邊的屠殺和搶掠跟他們沒有絲毫的關係。

    小河莊，七十五戶人家，因跑慢了半步，被幾十名韃子堵在村里，最終男丁和老弱全部被屠殺，就連幾歲的嬰兒也沒有放過，僅僅把女人給擄走了。

    噠噠噠……

    韃子離開的第二天，小河莊外的土路上傳來了一陣馬蹄聲，接著十幾騎戰馬出現在遠方的田野之中。秦嶺騎著赤影一馬當先，牛蛋和虎子兩人跟在他的左右，而三人身後則是十二匹戰馬，每匹戰馬上坐著兩名孩童。

    十五匹戰馬風馳電掣，很快便進了村子。秦嶺輕輕拉了一下韁繩，赤影十分默契的放慢了速度。一年的時間，秦嶺確實拿赤影當自己的兄弟相處，經常跟它說話，所以現在他和赤影已經相當的默契，甚至於有時他感覺，赤影都能感受到他的喜怒哀樂，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

    秦嶺把這種感覺跟師傅楊嘯林說起過，當時楊嘯林很吃驚，告訴他，這是人馬合一的境界，是成為一員大將的一個基礎條件，因為明朝末年，主要的戰爭方式還是馬上廝殺，只有跟自己的戰馬達成心靈上的某種默契，才能使出一些鬼斧神工般的殺招。

    一具具屍體出現在秦嶺等人的視線之中，鮮血已經染紅了小河莊的土地，無頭的屍體糾纏在一起，仍然掛著臨死前驚恐表情的頭顱撒落在周圍，被刀劃開的肚皮，腸子流了一地，而血早已經流干，特別是幾名嬰兒，竟然被韃子用木棍竄在一起，放在火上燒死了。

    「這群畜生！」看到這一幕，秦嶺的兩眼血紅，身體微微發抖了起來，他不是害怕，而是心中的怒氣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極限。

    「下馬集合！」幾息之後，秦嶺大吼了一聲，隨後急速的躍下了戰馬。

    牛蛋站在秦嶺身邊，虎子則立刻招集馬凡等二十四名孩童開始列隊，當他們整齊的站在秦嶺面前的時候，秦嶺來回的走動了起來。

    「你們要把這裡的一切刻在自己的腦海之中，這是韃子欠我們大明子民的血債，你們的父母親朋是怎麼死的？你們的兄弟姐妹是怎麼死的？你們的街坊鄰居又是怎麼死的？都是跟小河莊的村民一樣，被韃子給殘忍的殺死了，他們屠殺我們的同胞，掠奪我們的財富，踐踏我們的土地，你們看這是什麼？」說著秦嶺來到那堆已經熄滅的柴火旁邊，用手指著木棍上的五個嬰兒。

    這五個嬰兒已經被燒成了黑炭，但是還能看出人的形狀。

    嘔……嘔嘔……

    馬凡等人開始嘔吐起來，甚至於有人已經吐出了早晨吃的雞蛋。

    「這是五個最多一歲左右的嬰兒，韃子們竟然喪心病狂的把他們用木棍竄起來燒死了。」說到這裡，秦嶺流淚了，同時用拳頭使勁捶打著自己的胸膛，悲戚的嘶吼著：「我恨啊！我恨自己，恨自己不能救下他們，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我大明的子民。」

    在秦嶺情緒的帶動之下，牛蛋等人也都紅了眼睛。

    他們看著木棍上被燒成黑炭的五個嬰兒，還有周圍殘缺不全的屍體，滿地的腸子，暗紅的鮮血，腦海之中浮現出以前自己村莊的遭遇，還有自己爹娘慘遭屠殺時的場景，一股股對韃子的仇恨從靈魂深處猛烈的湧現了出來。

    「韃子屠我同胞，殺我父老鄉親，我們身為男兒應該怎麼辦？」秦嶺繼續嘶吼道。

    「血債血償！」虎子高喊了起來，他已經淚流滿面，因為看到此時的場景，他想起來自己爹娘和妹子的遭遇。

    「血債血償！」馬凡等二十四人跟著怒吼起來，他們全部兩眼發紅，因為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背負著血海深仇。

    小河莊的上空飄蕩著一群稚嫩的聲音，但是這聲音之中卻帶著濃烈的殺氣，秦嶺知道，這股殺氣最終會變成一把利刃，當它出鞘的那一天，就是韃子血債血償的那一天。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秦嶺大聲的背誦著岳爺爺的這首滿江紅，因為此時此刻當感情到達一個極限的時候，他需要一個發泄口，而岳爺爺的這首滿江紅最能代表他此時的心情。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秦嶺等人翻身上馬，唱著他們的軍歌，帶著滿腔的仇恨，繼續朝著別的村莊而去。

    六天之後，他們回到了陽里坡，回來之後，馬凡等人變得沉默了很多，這六天的時間，秦嶺帶著他們去了幾十個村莊，那一具具被韃子殘忍屠殺的屍體，仿佛變成了一縷縷的仇恨飄進了他們的心裡，久久揮之不去。

    大半年安逸的生活，讓他們麻木了，讓他們不願意去回憶以前的事情，但是秦嶺用這種殘忍的方法，使他們在小小的年紀里，再一次目睹了被韃子慘殺後的村莊，讓他們不停的回憶自己以前爹娘和兄弟妹姐被韃子屠殺時的情景，揭開了他們痛徹心肺的傷疤，讓他們把痛苦變成了仇恨，把仇恨變成了無盡的動力。

    所以回來之後，在修煉上，馬凡等人明顯比以前刻苦了很多，特別是雷猛子，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吊兒郎當、大大咧咧，本來根據地里每天都會充斥著他的大嗓門，但是回來之後的一連幾天，他都如同一個悶葫蘆似的，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拼命的在練習著直刺和青龍出水兩記長矛廝殺術。

    通過上一次的考核，秦嶺發現雷猛子戰場應變能力很強，所以便對他留了心。這天夜裡，雷猛子正在角落裡對著稻草人不停的練習著直刺，秦嶺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身旁。

    「這幾天怎麼不說話了？」

    「我以前太混蛋了。」雷猛子停止了練習，抱著頭蹲在地上，竟然哭泣了起來。

    「怎麼了？」看到他情緒反應這麼大，秦嶺心裡一愣，隨後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關心的對其詢問道。

    「我，我，我還有一個姐姐被韃子擄去了，嗚嗚嗚……」雷猛子長得很粗獷，而此時卻嗚嗚的哽咽了起來，隨後他撲通一下跪在秦嶺的面前，砰砰砰……不停的給秦嶺磕著頭，說：「大哥，你不要趕我走，我以後一定拼命練習，學好本事，我要跟著你殺韃子，把我姐給救回來了。」

    「起來！我不喜歡動不動就下跪的男兒。」秦嶺雙手用力將跪在自己面前的雷猛子拉了起來，盯著他的眼睛，說：「我從來都沒有說過要趕你走，能趕走你的只有你自己。」

    聽到秦嶺的話，雷猛的眼睛裡露出一絲疑惑。

    「最終每次考核進入甲等和乙等的十二人才會留下來，至於你能不能留下來，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秦嶺開口對其解釋道。

    「從今以後我一定拼命練習，再也不給大哥搗亂了。」以前雷猛子在暗地裡沒少給秦嶺搗亂。

    「我相信你，但是我只給你一次機會，因為人與人之間的信任也只有一次機會。」秦嶺用手重重的拍了一下雷猛的肩膀，隨後轉身離開了。

    ……

    隨後的幾天，秦嶺幾乎每天夜裡都會找一名孩童談心，除了噓寒問暖之外，還特別關心他們心理的問題。這是二十四名孩童，也許以後都會成為他的親隨，成為他可以託付性命的兄弟，所以秦嶺雖然不能做到真正的公平公正，但是他對每一個人的感情都是發自內心的，不摻雜任何的虛假。

    因為秦嶺相信，只有真心付出，才能換來別人對他的真心。

    入冬之後，秦嶺又花了一筆銀子給每個人做了棉衣和棉鞋，此時正好是小冰川時期，冬於漫長而寒冷，但是秦嶺等人仍然要堅持訓練，想要練好本事，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一天都不能少，但是虎子等人畢竟還小，不能跟秦嶺和牛蛋兩人相比，他們兩人過了年便十六歲了。

    大明朝規定，男子十六歲已經成丁，可以娶媳婦了，也就是說變成大人了。

    這樣從秦義仁那裡敲詐來的二千兩銀子再一次縮水，當時這筆銀子，秦嶺分了李飛三百兩，自己留下了一千七百兩，這大半年的時間，加上趙老四和李神醫爺倆，一共三十口人，還有二十八匹戰馬，每天人吃馬嚼都是銀子，不但要吃飽，還要吃好，並且還要去除購買戰馬和打造長矛的錢，所以本來以為能支撐三年的銀子，此時已經快要花光了。

    「哥，銀子不多了。」這天小楠對秦嶺提醒道，因為秦嶺又讓她去買十幾隻成年綿羊，準備慢慢宰著吃，而抓來的八十幾隻羊羔此時還沒有長大，至少要到明年春天之後才能開宰。

    「以現在每天吃肉的標準還能支撐多久？」

    「明年到了夏天，我們自己養的豬和羊都可以宰了，那樣至少又可以撐四到五個月，再加上手裡的銀子，足夠支撐到明年的秋天。」小楠算了一下，給出了一個大約的時間。

    「嗯！」秦嶺眉頭微微皺起，想了一下，說：「這件事情你我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訴第三個人。」

    小楠眨了眨大眼睛，隨後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