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水摸魚?」蔣j石笑了笑,又接著道:「不知道該怎麼把水攪渾,又該摸先摸哪條大魚呢?」
張靜江朝王柏齡看了一眼,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雪茄,擦上火悠悠抽了一口。
「現在關內的局面已經漸漸安定下來了,咱們想要擾亂是非常困難的,孫先生之死是個題目,可不能把矛頭指向常瑞青。因為常瑞青和孫夫人宋慶齡已經結成了同盟……只要孫夫人出面替常瑞青替孫月薰說話,國人是不會站在我們一邊的。所以殺害孫先生的真兇最好是蘇俄,是列寧!我們要把水攪渾,只能在中俄關係上做文章。」
他朝蔣j石微微一笑:「j石老弟,你在關內的聲望主要是靠去年底的抗俄之役樹起來的。常瑞青削平北洋不過是內戰,j石你力抗白俄卻是國戰!這是有本質區別的……如果我們可以再挑起一場抗俄之役,我們在同常瑞青的對抗中就拿下了大義名分,他這個zhongyāng拿我們就沒有什麼辦法了。」
這個法子張靜江已經思考了許久,他認為蔣j石現在的局面還是偏居一隅,以一隅對全國,以地方對zhongyāng,在中國歷史上鮮有成功的例子。何況常瑞青這個zhongyāng也不是等閒之輩,論起帶兵治國的才能來,蔣j石是明顯不如常瑞青的!
所以他鄭重地勸過蔣j石,想讓他退一步同常瑞青合作。
但是蔣j石卻不甘心居於人下,除非是把東北軍的這點本錢都打光掉。
做為蔣j石的導師兼首席心腹。張靜江也只能儘量替蔣j石謀劃,哪怕是有一線機會也是要全力爭取的。而這一線機會,在張靜江看來也就只有以外製內。要讓蔣j石成為萬民敬仰的民族英雄,用民族英雄的光輝來克制常瑞青的左minzhu義和zhongyāng名分!
「再挑起一場抗俄之役?」蔣j石卻遲疑了一下:「靜江先生。我們現在連內部的事情都沒有擺平,貿然參加到第二次ri俄戰爭中去,實在是……」
張靜江微笑著看著蔣j石,語氣卻漸漸凝重起來:「我的辦法不是要讓東北軍參加到遠東共和國的糾紛中去。眼下遠東共和國不是中國領土,我們貿然加入爭奪是不會獲得國民認同的。我的辦法是進入蒙古!」
「進攻蒙古……是內戰啊!」一旁的王柏齡不解地道。
「可是蘇俄是不會允許我們這些親ri派控制蒙古的!」張靜江冷冷地道:「蒙古直接威脅著蘇俄西伯利亞大鐵路的安全,而這條鐵路線直接關係著遠東共和國的得失!一旦蒙古落入我們手中,ri本人的軍隊隨時可能假道蒙古投降蘇俄的後方!他們得部署多少兵力在西伯利亞大鐵路沿線才能確保安全?這些軍隊又要消耗多少補給物資?西伯利亞大鐵路的運力可不是無限的!所以蒙古一旦被我們攻占,蘇俄就一定會發動入侵把我們攆走。到時候南京的zhongyāngzhèngfu怎麼辦?他們是zhongyāng,守土有責!國土遭到入侵,常瑞青這個zhongyāng能坐視不理嗎?他要是置之不理,國土淪陷的罵名可就要他來背了!」
「蒙古丟在咱們手裡。罵名會讓常瑞青來背?」提出疑問的是姜登選,他現在已經離開了zhongyāng軍系統,和他的故主朱慶瀾一起加入了蔣j石的東北軍。朱慶瀾現在是黑龍江省省長,他則是東北邊防軍下面的一個軍長。
張群冷笑一聲:「他要想不背這個罵名也行,那就得和蘇俄開戰!能不能打贏戰爭收復蒙古是一回事。打不打是另一回事!常瑞青要是不敢和蘇俄打仗,那他就是賣國賊,就是不抵抗,全國的輿論都會反對他!」
張靜江點了點頭。微嘆了一聲:「到時候抗俄就成了一塊金字招牌,一個名分。所有對常瑞青、對zhongyāng不滿的勢力都會高喊抗俄的口號,高舉抗俄的旗幟。逼著常瑞青把自己的軍隊投到蒙古去和俄國人消耗!咱們如果走這一步棋的確是能狠將了常瑞青一軍,不過對國家來說,可就實在有點」
「要成大事就不能瞻前顧後!」戴季陶高聲打斷道:「再說了,誰讓常瑞青要把持zhongyāng名分,還架空胡展公和許汝公他們?既然他要把所有的權力都抓在手裡,就應該有辦法應付各種複雜的局面。」
「他要是在咱們西進蒙古以後就和咱們開戰怎麼辦?這樣蘇俄應該就不會入侵了吧?」郭松齡皺著眉毛提醒道:「現在zhongyāng的實力還是遠遠超過我們,而且我們東北軍也在整頓,下面的人心也不大穩。」
們就要找個能夠讓國民信服的理由進入蒙古。」張靜江思索了一下,斟酌著道:「不如就以蒙古地域遼闊,邊防空虛為由,提出由東北邊防軍協防蒙古。」他看了戴季陶一眼:「季陶,這個提議最好由胡展公、許汝公他們提出,最好在和一些親國民黨的大報上面再造一下輿論,提出要加強蒙古邊防。」
蔣j石微微搖頭:「最好還是讓趙又霖提出蒙古邊防空虛的問題,然後再讓胡展公和許汝為提出由我們東北邊防軍協防蒙古,這樣才最為名正言順。」
他緩緩站起身,目光炯炯地掃視著會議室內的眾人,語氣也已經放沉,顯然是在下命令了:「岳軍,你現在是我們東北軍情報局局長,蒙古方面的工作就由你來做。趙又霖身邊是有ri本顧問的,還有幾個蒙古喇嘛也頗得趙又霖的信任,聽說最近他又有了一個白俄情婦,可以通過這些人去影響趙又霖花多少錢都不是問題!」
接著他又對東北邊防軍秘書長陳果夫道:「果夫,你跑一趟吉林。去見一見徐又錚和馮煥章,問他們倆誰願意帶兵協防蒙古?至於開拔費」他扭頭問王永江:「岷源,我們現在還有多少錢?」
王永江自從會議開始就一直苦著臉,聽到蔣j石的問題。就嘆了一聲:「哪裡有什麼錢呢東北邊防軍有二十多萬人等著開餉,每個月至少需要五百萬!一年就是六千萬。東四省的田賦、商稅、厘金加一塊兒不過兩千多萬,本來還可以靠截留關稅和東北官銀號發票子彌補一些。可是現在」
「現在怎麼了?」一提到錢,蔣j石的腦袋也有點大了。和常瑞青相比,他現在最大的弱點就是沒錢!
王永江低聲道:「現在截留關稅和發票子這兩個財源都要斷掉了!財政廳剛剛收到政務院的通知,zhongyāngzhèngfu在對ri交涉的時候提出了一個什麼滿洲ziyou貿易區的建議,要把滿洲變成一個的關稅區,實行零關稅!所有的進口和出口商品統統免關稅!此外zhongyāng銀行還下令給我們東北官銀號。要求我們在三個月之內收回所有發行在外的銀行券,以後也不得再私發紙幣,私鑄銀元,他們要在東北發行華元做為統一的國家貨幣!」
「娘西皮!不要睬他們!」蔣j石剛罵了一句。突然又想到自己的後台老板ri本,他低聲問張群:「岳軍,ziyou貿易區的事情你怎麼看?ri本會同意嗎?」
張群的眉毛也緊緊擰了起來:「這事情有點難辦,現在zhongyāng好像鐵了心要收回關稅和上海、天津、漢口等地的租界了!這兩天上海、天津、漢口都發生了反帝遊行,根據我們所掌握的情報。這些遊行都是由中g和左minzhu義研究會、鐵血同志會組織的,看來又一場廈門事件已經近在眼前了屬下估計,常瑞青的南京zhongyāngzhèngfu現在有美國支持,軍事上也有一定的實力。英國、法國最後應該會退讓的。而這個東北ziyou貿易區就是常瑞青拿出來安撫ri本的,ri本恐怕是不肯放棄這裡面的好處。」
蔣j石搖搖頭:「財政困難一定要設法解決!靜江先生、岷源先生。你們都是理財高手,一定要幫我想想辦法。」他頓了一下。又道:「東北官銀號的發鈔權一定不能交出去。東北ziyou貿易區的事情我去和ri本人商量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至於進駐蒙古的經費無論如何都要擠出來,起碼要一百萬元。還有東北地方政權的整頓也要抓緊實行這是我們將來同常瑞青對抗的根本!」
交代完了這番話之後,蔣j石就示意會議結束,然後便招呼張群和他一起離開,大概是去找ri本人想辦法了。
蔣j石剛一出門,王永江就苦笑著對張靜江道:「靜江兄,財政上的事情你看概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張靜江搖搖頭道:「還不是清丈土地,加征田賦、厘金,發行公債,增發紙幣這幾招?對了,還應該加大招募移民開發東北的力度別的辦法我就想不出來了。」他低嘆了一聲:「就先這麼對付著吧,熬到抗俄之戰爆發就會有轉機了。」
蘇俄入侵蒙古真的會是轉機?王永江微微搖了搖頭表示懷疑,張靜江也沒有再說什麼。兩人不約而同的都將目光轉向會議室的牆壁上掛著的一幅巨大的滿蒙地區地圖上。
張靜江又一點絕對沒有說錯,那就是蒙古地域遼闊、邊防空虛。在這片一百六十多萬平方公里的國土上面,現在只有西北邊防軍第三軍駐防。這支部隊雖然有個軍的番號,可實際上的兵力只有由趙振那個補充團擴充出來的兩個旅,再加上趙三妹指揮的一個騎兵旅,攏共也就是八、九千人。此外還有一些蒙古部族武裝,不過大多是由親ri的蒙古部族王爺所控制著,要不是哲布尊丹巴九世現在被zhongyāngzhèngfu控制著,這些蒙古王爺恐怕個個都是禍害。
不到萬人的西北邊防軍第三軍當然不可能防守住整個蒙古。在中俄邊境線的大部分地段實際上是沒有一兵一卒在駐紮的。只有中俄邊境上最重要的邊貿城市買賣城有高在田指揮的一個步兵旅。
這個旅以一團的兵力守著買賣城,另外一個團以連為單位。分散開來,組成了一個個孤立的據點,擺在買賣城兩側的國境線上,拉出去三四百公里的樣子。阻擋著不時越境南下的各種名目的白俄武裝或者是蘇俄追兵。
眼下,蘇俄內戰已經接近尾聲,西伯利亞白俄的主力部隊已經跟著高爾察克撤退到了中國境內。不過還是有不少小股的白俄軍隊,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及時撤退。在蘇俄紅軍打到貝加爾湖附近後,這些白俄也只得放棄原來盤踞的地盤,尋找出路。
這些白衛軍,有些退到鮮卑利亞共和國境內投靠謝苗諾夫;有些則越境進入蒙古。或是南下投奔白俄流亡zhèngfu,或是乾脆在中俄邊境上打家劫舍,當起了強盜!還時不時越境返回俄國襲擊紅軍控制下的城鎮和鐵路線。
為此,蘇俄駐南京的大使館。駐庫倫的領事館隔三差五就要提出一次抗議,要求中方肅清蒙古的白匪武裝。同時,西伯利亞的蘇俄紅軍也不時派出小股部隊越境打擊中國境內的白俄武裝。中俄邊境線幾乎就形同虛設一般,隨便由這些俄國武裝力量進出了!
無奈之下,趙振只好命令頂在第一線的高在田分出一個團去守邊境線。好歹阻擋一下那些不請自來的俄國人。同時,他又找來他的參謀長,保定五期畢業的楚溪chun和ri本顧問川島浪速,還有那個趙三妹等人商量對策。
楚溪chun歷史上是晉綏軍的將領。在這個時空則投靠了趙振這個蒙古王,本想著可以像衛青、霍去病一樣縱橫草原。威震蒙疆的。沒想到堂堂的中隊,在自家的土地上。弄得像個縮頭烏龜,只守著兩個小土圍子不敢冒頭,任由惡鄰隨便出入國境線。
他這個血氣還沒有被消磨乾淨的青年軍人很是惱火,今天的會議一開始,他就第一個起立發言:「軍長,這樣下去不行啊!咱們手頭還不到一萬人,那麼大個蒙古根本就守不過來!老毛子是天天越境,咱們這兒都快成了他們自己家了這還是咱們多少能顧及到的買賣城周圍。再往西的唐努烏梁海和科布多那裡根本就沒有一兵一卒,有情報說蘇俄gcd已經在唐努烏梁海建立了秘密組織,搞不好是準備把唐努烏梁海從中國分裂出去!真要是那樣,咱們可就是民族罪人了,軍長,咱們應該立即向唐努烏梁海派兵,還要向南京方面求援至少要把咱們一個軍的編制補齊吧?」
趙振苦笑道:「晴波兄,你來蒙古也有一年了,這裡的情況你還不明白嗎?地盤雖然大,但是出產太少,人口也太少了,氣候、交通全都惡劣到了極點。咱們不到九千人的供應都沒有辦法就地解決。要是把兵力增加到五萬,zhongyāng至少還要養十萬運輸兵。」他輕輕嘆了口氣:「如果孫先生還在倒也不是什麼問題,只是現在南京方面和瀋陽方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打起來了!」
楚溪chun默默無語,咬著牙罵道:「常耀如這也太不負責任了!養了六、七十萬兵也不知道做什麼用?是打內戰的,還是要用在國防上面的?現在蒙古這裡形勢不好,他才拿出兩千多個騎兵!還不是正兒八經的軍隊還什麼左minzhu義,我看他比北洋也強不到哪裡去!」
聽到自己的參謀長發火,趙振也沒什麼可以說的,因為他心裏面其實也是這麼想的。不過趙三妹卻立馬跳了起來,大聲道:「姓楚的你懂什麼?耀帥這樣的部署是誘敵深入你知道嗎?蒙古這裡邊境線有好幾千公里,就算擺十萬大軍也守不過來,而且老毛子那頭有西伯利亞鐵路線可以支撐後勤,我們有什麼?所有的武器彈藥、糧食補給只能靠馬拉打仗打後勤的道理你難道不明白嗎?沒有後勤支持,在邊境上擺再多的兵都白搭,所以只能把老毛子引到南面去打,在那裡咱們的後勤線短,老毛子的後勤線長!」
看到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土匪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詞,楚溪chun頓時也惱了,大聲嚷道:「老毛子也不是傻瓜!他們為什麼要南下?去戈壁灘上吃沙子嗎?我要是列寧,我就派兵占領唐努烏梁海、恰圖克、庫倫,還有克魯倫河北岸才不會去碰南蒙古的沙子呢!」
聽了這話,趙振也微微點了點頭,他把目光投向自己的ri本顧問兼便宜老丈人川島。川島速浪皺著眉頭思索了半晌,才緩緩道:「又霖,還是應該向南京請援,現在你是蒙古邊防司令,守土有責,要是丟掉個幾十萬平方公里的國土,你就是民族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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