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麼?」好奇的江辰幾乎是脫口問道。
徐昊微微一笑,但是江辰卻從笑容中看到了一絲淒涼,徐昊的眼光看著遠方說道:「我十七歲參軍,家裡人送我來參軍是因為希望我退役後能夠得到一份安穩的工作。當初的我也是希望自己能夠熬兩年,然後退役回家,娶個媳婦暖大炕!」作為一個東北大漢的徐昊直爽的脾氣倒是讓江辰有些忍俊不禁。
「但是,這種思想很快就被我扼殺了!」徐昊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痛苦,「我從新兵連出來以後,到了邊境的一處哨所內進行守衛和巡邏任務。一個多月以後,班長帶著我和四名老兵按著日常的規定對邊境線進行巡邏任務。但是,在半路上,我們意外遭遇了一支人數在三十左右的毒販隊伍,本來我們完全可以一路上跟著他們。等待團里的增援將他們全部消滅。但是,毒販們擄走了當地一名采山藥的少女,三十多人圍著一名少女,傻子都知道要幹什麼!」徐昊的雙手緊緊握著吉普車的方向盤:「班長還有一個星期就可以退役回家陪老婆孩子了,而我們都等著班長的決斷,在那個時候,他毅然決然的帶著四名老兵去救那名少女!」
「而我?」徐昊微微一笑,眼圈開始泛紅,「因為我是新兵,班長將我排除在外,讓我去接應團里來的援軍。班長臨走前交給我一個包裹,讓我務必交給團里。當時,我完全知道用五個人去碰三十多人的結果是什麼,但是我還是走了。我留下了所有的武器彈藥,抱著班長給我的包裹像個死狗一樣的跑了!」
「是不是感覺我很窩囊?」徐昊轉過臉看了江辰一眼問道。
「我不知道。」聽到這話的江辰茫然的搖了搖頭,如果自己和徐昊一樣,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這是我第一次做逃兵,也是唯一的一次。」徐昊重重的吸了口煙,白色的煙從他的鼻孔中緩緩吐出,「我離開後沒多久,槍聲,爆炸聲很快響了起來。我努力的向前奔跑,那時候的我只有一個念頭,找到連長!找到隊伍!」經歷了十幾年的廝殺,徐昊即使是在說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情時,充滿了冷血,但江辰卻聽出了別樣的味道。
儘管他現在也是一名軍人但徐昊所說的離他如此遙遠,但又如此接近,他依舊很難想像作為一名即將回家陪妻兒的老兵在那個時候究竟有沒有想自己的妻兒,那時候的他應該什麼也沒有考慮吧。
「等我帶著當時還是連長的白團長趕回戰鬥地點時,現場除了七八名毒販的屍體外,大量的彈殼和爆炸的痕跡遍布了叢林,我們沿著血跡和戰鬥痕跡不斷向前搜索著。一路上,零星的會出現幾具毒販的屍體,在搜索了幾百米後,我們發現了第一具老兵的屍體,整個屍體被炸得支離破碎。但是,我們沒有找到老兵的頭,他的頭被毒販割下拿回去邀功了!我們收集了所有的殘肢碎塊後再次向前搜索,幾公里的搜索過程中,陸陸續續的發現了其他三具老兵的屍體,他們都是受傷不能行動而主動留下來斷後的,毫無例外,所有的屍體都沒有頭!沒有一具屍體是完全的!」坐在徐昊身旁的江辰後背感覺一陣發涼,他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殺氣瀰漫在四周。
「等我們再次聽到槍聲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當時還是連長的白團長帶著一個連的兵力急匆匆聞著槍聲剛到現場時,看到十多名毒販端著槍不斷在密林里搜索著什麼,時常會鑽出一名滿身是血的軍人將一名名毒販拖倒在地,然後一擊斃命!那正是我們的班長張道平,一個入伍前只是高中剛剛讀完的青年,但是,他現在則是一名英雄。匹夫之怒,血濺五步。他靠著內心的意志不斷著獵殺著一名又一名毒販,在我們發動進攻以後,我看到他笑著倒了下去,白團長和醫護人員跑到他面前時,即使是在邊境線上待了二十多年的醫生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班長全身上下中彈十多處,傷口處已經沒有多餘的鮮血能夠流出來了,臉上由於失血過多變得跟張白紙一樣。班長的手一直指著遠方,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那個方向。白團長讓一個班的戰士去搜索,找到了那名被擄掠的少女,被打暈的少女安詳的睡著,班長笑著閉上了雙眼,再也沒能醒過來!」徐昊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夾著煙放在車窗上,眼睛悠悠的看著前方。幾滴眼淚從他的眼中流下。
「呼!」徐昊又重重的吸了一口煙,一股白煙從他的嘴中吐出,理了理情緒,再次說道:「在打掃戰場的時候,我們沒有找到犧牲的老兵的腦袋。我將班長給我的包裹交給白團長時,曾經率隊殺入毒販老巢的白團長讓我把包裹送到團部,留下一個班的戰士打掃戰場後率領著剩下的一百多名戰士殺氣騰騰的準備向南行軍。我打開那個包裹,裡面整整齊齊的放著五個信封。然後,我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向我走來,從戰術背心中掏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信封,他們撕下了身上的肩章和臂章,軍銜以及能證明一切身份的東西,全都塞進了信封交給了我。一百多人的東西疊起來像一座小山一樣堆在了我的面前。當時的我看著面前的東西和旁邊規制起來的戰友屍體時,我感覺到一陣從未有過的感覺。我抗命了,我撕下了自己的身份證明,拿著一把繳獲的步槍跟著白團長走了!」聽到這裡的江辰完全是呆滯了,他完全可以猜得出來接下來了會發生什麼。
徐昊輕輕地吐了一個煙圈,一臉微笑的說道:「那天是我第一次佩服和喜歡上白團長這個人和他的性格,也喜歡上了軍人。那天晚上,白團長拉著一個連的人,帶著幾名俘虜,私自越過邊境線,找到了這支毒販的老巢,然後發動進攻。在進攻前,我看清了那一百多名戰友的臉,充滿憤怒和決然的臉,他們很清楚這件事的後果是什麼,我也很清楚。但是所有人都不在乎,當我親手將一枚子彈射入毒販的腦門中時,看到那名毒販的腦袋如西瓜般炸裂後,我沒有一絲的恐懼,相反的,我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腎上腺激素如井噴似的充斥自己的全身,我愛上了這種感覺,那種興奮我到現在都記憶猶新。然後,事情就鬧大了,白團長屠了整個毒販老巢,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但最終找到了老兵的頭。雖然這是一場正義的戰鬥,但畢竟我們私自越過了邊境線,進入了他國領地,白團長一人承擔了所有的責任,被撤職查辦,要不是他背後的力量全力護著他,現在的他早就投胎了。但是,當時的軍區司令很快又重新啟用了他,因為他猛虎團才有了今天這樣的戰鬥力,他違紀的事情也是沒少干。但是,全猛虎團的戰士都喜歡他這一點,護犢子!以前是連長的他可以帶著一個連的人殺出去,現在我真的怕他有一天會帶著一個團的人殺到國外去!」說道此處的徐昊笑著搖了搖頭,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幾個月後,白團長的確為了他和江辰,真的這樣做了,雖然最終被人阻止了。
「江辰,你要記住。你現在是一名軍人,華夏軍人。你現在的任務便是守衛屬於我們的國土。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祖國,用我教授你的東西來殺人。如果可以,我會親手把你擊斃!我就算是死也不會放過你!對於叛國者,利劍只有自己的處決方式!」徐昊突然冷冷的看向江辰,這樣背叛的事情在他身上也發生過,只不過發現的及時,並且迅速處理了叛徒。
「徐叔叔,我知道了!」江辰重重的點了點頭。吉普車鑽入了叢林,顛簸的路也不知道要行多久。而江辰也在顛簸中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江辰被徐昊叫醒時。吉普車已經停在了一座簡易的木屋前,深夜裡,江辰根本看不清楚周圍的環境,只能拎著背囊,在徐昊的帶領下走進了木屋。
「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暫時不需要訓練。因此,明天可能是你未來三個月中最後一次休息的機會了。以後叫我班長!」徐昊帶著江辰走進了一間看似臥室的房間內。房間內也僅有兩張簡易的木床和一張桌子而已。
「我知道了。」江辰將手中的背囊放在了唯一的空床上,將背囊里的東西一一取出。便看到此時的徐昊已經坐在桌子面前俯身寫著東西。
「班長,你在寫什麼?」鋪完被子的江辰靠在柔軟的被子上,仰頭看著桌前的徐昊。
「你訓練需要的裝備和其他的一些東西,我要抓緊時間擬出來,趁夜發回猛虎團去。」徐昊頭也不回的回答道。
「這裡有鋪了電話線嗎?」反應過來的江辰利索的從床上躺了起了。
「恩,前幾天剛剛麻煩白團長鋪的。在我床頭。」空出手的徐昊指了指他的床頭說道。順著徐昊的手指,江辰果然看到了一部白色的座機電話。
「那我可以打電話嗎?」江辰急切的看著徐昊,第一次離家,對於家的思念是無與倫比的。
「恩,可以。不過,按照部隊裡的規定,只能周末,一周一次。」徐昊的話如同一盆涼水一般澆在江辰的身上,頓時讓江辰的心涼了半截。
「行了,天也不早了,抓緊時間吧。」擬定完的徐昊轉身回到了床上,拿起電話便撥通了猛虎團值班室的電話。便看見一臉怏怏不樂的江辰一把將自己的被子蒙在自己的臉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好,我是徐昊……」徐昊手裡端著那張薄薄的紙。
等徐昊打完電話後,江辰已經睡著了。徐昊笑著搖了搖頭,從桌下拿起一個小小的鐵盒,點燃裡面的乾草。頓時一股清芳的味道傳遍了屋子。
這是徐昊一年來搜遍整座叢林找到的驅蚊用的中藥。雨林里的蚊子不比大城市那些小蚊子,光光是個頭就比城市裡的大了好幾圈,而且這裡的蚊子身上擁有更多的致命病毒。
點完後的徐昊在重新查看一番確認無事後才鑽進了被窩,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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