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濤也知道會是這種情況,拼命之後已經壓榨了所有體力,哪裡還有精力防守?在董庫下令後,他快速喊來一名師長,下令道:「令你師二旅輕裝前進,五十公里,天亮趕到,只攜帶半自動即可,背包放下,增援寶應!」
「是!」
那名師長領命離去,隨之,短短的幾分鐘騷亂,一個旅只攜帶著身上必須的彈藥和手榴彈、槍支,空身跑步向寶應奔去。
這個旅剛剛消失,大部隊隨即動了,呼隆隆的向寶應前進,上午九點前,大部隊就能趕到寶應。
時間,在濃重的血腥氣了慢慢的流逝。曲軍剛拖著睏乏的身體,將自走火炮安排好陣地,讓最後加入廝殺的三團負責警戒,尋找傷者,包紮救治,其他人強忍著困意,拖著那些屍體,打掃戰場。要不,天一亮會嚇到這裡的百姓的。
可他們太累了,尤其是緊繃的神經一鬆弛,人更是堅持不住,眼皮子直打架,手更是無力。
曲軍剛拽著一具無頭的屍體,踉蹌的走出了十幾米,實在是走不動了。
警衛員**的胳膊簡單包紮後,緊跟著他,看到師長拽不動了,**放下手裡的屍體,踉蹌幾步,抄起地上日軍的另一隻手,幫忙拖拽。
可倆人的力氣也沒有讓屍體走出十幾米,搖晃中,曲軍剛身體一晃,手一下子禿嚕了,人隨之倒向身後的牆壁,一屁股坐在了牆根。沒等掙扎,頭一歪。就躺在了一名死去的日軍身上,鼾聲,隨之響起。
「總指揮……」
**踉蹌著走了兩步,費力的哈腰,試圖拽起曲軍剛。可他同樣失血,勞累,沒拽起曲軍剛,自己倒是一個腚墩坐在了地上。頭一歪,靠在牆根上就睡了過去。
鎮子裡,在短短的十幾分鐘裡,所有先遣軍的戰士都倒了下去,或拽著日軍的屍體,或躺在血泊里,一個個橫七豎八的昏睡過去。
鎮子裡。隨著他們的睡去,安靜了下來。
鎮子外,三團要看護物資,要守護火炮,要防禦逃竄的日軍摸進鎮子,都是謹慎瞪大眼睛。警惕著不敢有絲毫鬆懈。
千人,看守偌大的鎮子還略顯單薄呢,看到鎮子裡火光下戰友睡去,他們也不敢離開位置,攥緊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周圍,看著鎮子裡。
天。在如雷的鼾聲中慢慢的亮了。
激戰了一個多小時,槍炮聲震耳欲聾,喊殺聲,怒吼聲,悽慘的叫聲,讓村民一個個難以入睡,都驚恐的盯著房梁,即便是聲音消失了,外面靜悄悄的,也沒有人敢走出去看看,直到天亮,他們都不敢走出屋子,都躲在家裡,希望能夠聽到別人先出聲,或者是確定日本人已經死光,否則,一個不好就會被捅刺刀。
五十多歲的劉滿囤,劉老漢在聽不到絲毫動靜後,壯著膽子推開房門,戰戰兢兢的來到院子裡,確認沒動靜之後,趴在院門的縫隙里,向外看去。
隨著外面的景物進入眼帘,他的腿開始發抖。
滿地橫七豎八的屍體,一顆顆頭顱瞪著滾圓的眼睛讓他的魂都飛了,那一個個的胳膊,一支支斷手在他的眼裡似乎都活了過來,整個街上就是一副煉獄的場景。
「我的媽呀!」
劉滿囤半響才回過神來,踉蹌著就向屋裡奔去,直到進入屋裡,他這口氣才算緩過來。
喘息著,他突然想起,這是政斧的軍隊跟日軍大戰呢,他很想知道到底是誰贏了。
喘息了幾口,一橫心,顫顫巍巍的再次來到門前,確認沒有動靜後,壯著膽子推開了院門……
這是皇軍……都死了……
他看著滿街黃皮的屍體,恐懼慢慢的被興奮代替。滿眼看去,就沒有別的顏色的衣服。
他走出院門,強忍著恐懼,剛要壯膽去鎮中看看,突然,他聽到了呼嚕聲。
他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那是幾個渾身都是血嘎巴的身影,背著槍,背著大刀,背著背包,或靠著牆根,或枕著日軍的屍體,鼾聲如雷,卻看不出屬於哪邊的人。
正當他不知道是過去看看還是回家的一刻,鎮外,突然隱隱傳來了跑步聲。
完了……
他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門口,連回屋子的力氣都沒了。
震動,越來越大。那明顯就是跑步的聲音。日軍,常常這樣跑,他以為,這是日軍贏了,而贏的後果,那有可能是屠村。
揚州那裡,聽逃難的說,數個村子都被日軍殺光了,房子全燒了,物件糧食全都搶光了。這次死這麼多,誰知道這些畜生會發什麼瘋?
他心裡明白,可腿卻不爭氣,就是站不起來。
隨著聲音越來越清晰,他隱約聽到一個個喊聲。
「一連去那邊!」
「二連去那邊,動作快……」
中國人?
他心臟砰砰的跳著,心裡亂七八糟的猜測著。
就在他猜測的時候,一隊人跑步沖了過來。他們身上都穿著花里胡哨的衣服,背著一桿槍,來到這條街上,快速的拖拽那些日軍的屍體。當看到酣睡的人影后,輕手輕腳的將這些人先扶在一邊,隨之,掏出個黑乎乎的東西,小聲說道:「我是六號區域三連,這裡十三人,傷口已經簡單包紮。」
這人剛剛說完就看到了門口靠在門框上的劉滿囤,不由得疾步過來問道:「老大爺,你受傷了?」
「我……我……沒……」
劉滿囤哆嗦著,說不囫圇了。
「別害怕大爺,小鬼子都殺光了。我們是先遣軍,專門殺鬼子的。」
那名戰士耐心的安慰著明顯下壞了的劉滿囤。
「先遣軍?」
劉滿囤哪裡聽說過這個名號。鬆了口氣的同時,忙問道:「老總,你說小鬼、子都死了?」
「恩,都死光了,再不會來欺凌你們了。」
「那他們……」
劉滿囤指著那些被靠在牆根,依舊鼾聲如雷的人問道。
「一夜奔襲一百多公里,殺了幾萬的鬼子,他們累壞了。都睡著了。」
「一百多公里?」
劉滿囤吃驚的瞪大了眼睛,腿也不抖了。
「是啊,昨晚6點從仙女廟出發,攻下了高郵,打到這裡。」
那名戰士也滿臉的敬畏。
「飛毛腿啊!」
劉滿囤震驚了。
他看著這些睡在血泊里,睡在敵人屍體上的戰士們,眼淚。順著溝壑縱橫的臉流了下來。
「老總,娃不能睡地上啊,會落病,抬到屋子裡吧。」
「不用了大爺,那邊已經搭好了床鋪,這不。來人抬他們去睡覺,您沒事回屋歇著吧,我們很快就會打掃乾淨。」
那名戰士邊說,邊站起身來。
說話間,一隊擔架奔了過來。悄無聲息的倆人抬一個,將靠在牆邊酣睡的戰士抬走。那名戰士見劉老漢站起來了。也沒再閒聊,劃拉劃拉,抱著幾個胳膊就快速離去。
真是難為這些娃了……
劉老漢站在那裡看著戰士們快速拖走屍體,隨即用拎來的沙土將地上的血漬蓋住,將牆上的血漬用一把小鍬鏟掉,動作快速而沒有說話聲音。
得干點什麼……
劉老漢嘀咕著,沒有回屋,向街道上走去……
趕來接替防務的旅長丁智此時正在鎮中小廣場上,指揮著那些抬著酣睡的戰士過來安置。
一陣喧譁聲讓他抬起頭來。
只見忙碌的戰士們中間走來一群人,大多都是年輕力壯的,也有孫淑大點的,但都是男的,看裝束顯然是老百姓。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忙迎了過去。
「旅長,這位大爺要見您?」
一名戰士見到丁智過來,一個敬禮說道。
丁智回了一禮,隨即食指放在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廣場上乾草鋪上躺著,蓋著軍毯酣睡的身影,回頭小聲問道:「大爺,您找我有事?」
丁智的動作也讓眾人看到了躺著一片的身影,看到正在搭布房子的人,遂都不說話了。劉老漢回頭擺手,在眾人收聲的一刻,小聲說道:「老總,我們想為這些孩子干點什麼,那些老總不讓,你看看他們累得,這麼折騰都不醒,我們心疼啊。」
「大爺,不用啊,你們先回去吧,我們真不用你們幹什麼。」
丁智笑著勸解著。
就在這這時,董庫帶著近衛連先一步趕到了鎮外,停下馬,正向鎮子裡走來,看到鎮中空地那裡的人堆,遂走了過來。
老漢的話董庫沒聽到,丁智的話他卻聽見了。
他阻止了幾個敬禮的戰士,走過來問道:「丁旅長什麼事?」
丁智回頭一看是董庫,忙一個立正,剛要敬禮,董庫擺擺手,指了指那些睡著的身影,沒有說話。
丁智放下抬起的手小聲說道:「隊長,這位大爺要幫忙,我……」
董庫明白了,在聽到老百姓要幫忙的一刻,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那就是後勤,後勤大軍。
上一時空別說抗戰期間了,就連三年國戰也是百萬大軍,百萬獨輪車啊!那是一股多麼龐大的力量,給部隊帶來多大的助力?
怎麼這麼糊塗!
心裡懊惱了下,董庫微笑著說道:「大爺,倒是有件事還真需要你們幫忙,他們行軍匆忙,沒有帶鍋具,能不能給他們熬點粥,做點飯?」
「做飯……」
劉滿囤和二三十個漢子遲疑了。他們的糧食都被日軍搜颳了一遍又一遍,就差吃樹皮了,哪裡來的糧食做飯?
董庫笑著說道:「大爺,我們就是借著你們鍋灶用用,糧食我們有,大米白面都有。」
劉老漢一聽人家提供糧食,立時來了精神,滿臉的摺子堆砌著說道:「老總,那沒問題,我們來做飯。」
董庫點了點頭說道:「好,那就有勞大爺了,丁旅長,安排給做飯的人家送去米麵,多送點,用不完的讓他們留著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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