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方道師以玄術、武功、煉丹名震江湖,卻在八年前突然銷聲匿跡,有人說他已經得道升仙,有人說他被仇家殺了,有人說他歸隱了,眾說份紜,但都只是猜測,並無定論。
現在嚴龍突然一本正經地說他已經死了。
這個說法一下子將三名錦衣衛巨頭的興致提了起來。
劉僑換了個坐姿,側耳聆聽。
許顯純一臉陰沉,但也是神情專注。
「說下去!」張揚沉聲道。
「父親大人向來不喜歡我習武,所以千方道師傳我的洗髓經,我並不敢接受。後來千方道師被父親驅逐之後,過了半年有餘,有一天他突然在家中找到我。他那時象是受了極重的內傷,元氣大損,我當時要給他找大夫,他卻不准,說他陽壽已盡,不必折騰了。然後便要將一身的功力傳給我。」嚴龍道。
他頓了一頓,眼中微微閃過一絲痛苦追思的神情,然後繼續說道:「我當時嚇懵了,想要去喊父母親,他也不准,說自己一身內力修為,卻一生都找不到一個好徒兒,而我是個練武奇才,卻偏偏家人都不喜練武,所以,他很遺憾。我初時不肯接受他的功力,但見他可憐,後來也就接受了。而且他說,他的功力只是存於我的元氣海之中,如果我到時不修煉洗髓經,這些內力也只是助我強身健體罷了。」
張揚聽了後,望了望上首的劉僑,劉僑回了個眼神,示意他繼續問。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修煉洗髓經的?」張揚問道。
「來到詔獄之後。」嚴龍似乎有點神思恍忽地回憶道。
「短短兩年時間,你就能將武功修為提升到後天境中階以上?!」張揚一拍桌子,厲聲質問道。
「本來是不能的,不過被陳冬捅了三刀之後,瞬間就可以了。」嚴龍篤定地看著張揚,緩緩地道。
張揚一臉狐疑地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頓悟了,在那一瞬間,千方道師傳給我的功力俱被我融匯貫通,還將我的武魂從生死邊緣拉回到了元氣海中。」嚴龍鄭重地道。
嚴龍說的這些習武修煉之時精神世界的感覺,劉僑他們都懂,也明白嚴龍所言非虛。千方道師的傳功術在江湖中向來享有盛譽,但只是傳說,是否真有其事,他們都不知道。
嚴龍死而復生是個不爭的事實,但他所說的話,是否屬實,還需要證據來證明。
於是,張揚再問了一個問題:「千方道師葬在什麼地方?」
嚴龍道:「我不知道。這要問我的父親了。」
「你的父親跟千方道師的死也有關聯?」許顯純對於這個方面的猛料比較感興趣。
「千方道師羽化之時,我只有七歲,當時非常害怕。於是便將事情告訴了父親大人。他當時找人將千方道師埋葬了,至於埋在何處,就不得而知了。」嚴龍道。
他說的這句話,前半句是真的,後半句是假的,其實他知道千方道師葬在哪,父親嚴雪岸在接到千方道師在自己府中死去的訊息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急,第二反應是怒,第三反應是想把事情掩蓋過去。嚴雪岸做為當世大儒,文宗領袖,卻讓一個遊方道師死於府中,傳出去無論對於官聲還是文壇聲望,打擊都是毀滅性的。所以嚴雪岸決定不報衙門,而是直接將千方道師埋於府中,把這件事情給掩蓋過去。
嚴龍當時尾隨父親與管家去了埋葬千方道師的後花園,所以知道。
劉僑三人聽了嚴龍說的話之後,臉上現出輕微的釋然表情。嚴龍看在眼中,喜上心頭,他知道自己的這個謊說得還是可以的。
要讓一個謊言變成真話,訣竅是什麼?
訣竅就是百分之九十九都要是真話,謊話只能占百分之一。
除了洗髓經和傳功的事情是假的之外,千方道師的其他的事情都是真的。
所以嚴龍不怕他們去找嚴雪岸求證。
果然,劉僑朝張揚打了個眼色,意思是要他去審一審嚴雪岸,看嚴龍所說是否屬實。張揚會意,立即就去了。
嚴龍說完這些話,眼框微紅,他哽咽地對劉僑和許顯純道:「這樁陳年舊事埋在了我心中八年,猶如骨鯁在喉,不吞不快啊。千方道師如同我的再生父母,如果沒有他的真元修為,我今天只怕也不能再苟活於世上了。」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
許顯純這時叫手下拿來了白紙和筆墨,還有一張桌子,放在了嚴龍面前。
嚴龍一見,便叫道:「兩位大人,千方道師並非我所害,父親也絕非同謀,嚴龍絕不會寫下供詞,讓父親大人遭罪的。」其實他心中明白,就算寫下這一紙供詞,對於嚴雪岸目前的狀況也毫無影響,因為嚴雪岸現在在詔獄之中可以說是罪犯天條,罪無可恕了的,就算再加上一條協同殺人之罪,也不過是再多砍一次頭而已。所謂虱多不癢,再多來幾隻又何妨。
劉僑吩咐手下將嚴龍的枷鎖除去,讓他坐下,然後對他說道:「嚴公子,你不要著急,你要寫的並不是供詞,而是洗髓經的功法!」
嚴龍用有些「迷惑」的眼神看了一下劉僑,見他神情堅決,便知道對方已經相信自己的話,開始進入取證階段了。
自己的謊言接近完工!
所以他很爽快地開始在紙上默寫經文,雖然他手上掌握的僅是殘本,但這根本難不倒嚴龍,因為嚴龍已經準備了一堆忽悠的材料用來補缺。
反正《洗髓經》在世上都沒有幾個人見過,忽悠一段時間,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他現在所掌握的武功功法最主要的是紫陽九龍訣,這門功法,做為立身之本,他當然是不會透露半句的。
而他前世所修習的眾多武功裡面,有一種叫做龜息術的內力修煉術,是用於臨敵遇險之際,收斂氣息的,他決定把這一門功法的口訣混入到洗髓經裡面去。
……
洗髓經全部寫好之後,嚴龍被銬上枷鎖,重新帶回到他自己的單獨牢房。
在監倉中過了很久,只聽「叮」地一聲,系統將他的意識拉到藍色空間之中。
「恭喜宿主,完成新手任務,在血煞角斗賽中勝出,並且成功加入錦衣衛!獲得殺神點值9000點,元氣丹一枚,特別獎勵新手禮包一個。」
「新手禮包?」嚴龍對於這個禮包極為期待,因為一般來說,新人收到的第一件禮物通常都是具有決定意義的。
他迫不及待地點開了禮包。
系統屏幕上顯示:「獲得黑玉斷續膏一瓶、九花玉露丸一瓶、紫金等級的抽獎卡一張。黑玉斷續膏可使斷骨重續,九花玉露丸補神健體。紫金抽獎卡可以隨機抽取助陣殺神、功法、武技、武器或者丹藥中的一種,而且所獲禮品等級均為高級或者以上。」
黑玉斷續膏功效神奇,在九等分級制的丹藥中評級至少為六級,屬於高級丹藥中的一種,不過現在對於嚴龍來說,並沒有什麼用。
九花玉露丸主要用於強健肌體,提神醒腦,評級為二級,等級比系統所贈的元氣丹還高,但沒有鍊氣效果,所以也沒有什麼用。
「沒有什麼特別有價值的東西啊!」嚴龍在剛聽到系統的介紹時,頗有些懊惱地想,但當系統介紹到紫金抽獎卡的禮品等級時,嚴龍才開始興奮地說道:「抽獎卡所抽出的禮品等級全部都是高級?甚至有可能是超級?!」
「是的!」
「那還等什麼,開始抽獎吧!」嚴龍迫不及待地點擊了紫金抽獎卡。
「吱吱……」系統發出了一陣令人厭煩的嘯叫聲。
接著,屏幕上跳出一個提示框:「啟用紫金抽獎卡需消耗一萬五千點殺神值,宿主現有殺神值不足,無法抽獎!」
「臥擦,不會吧!你這是坑爹啊!連抽個獎都要收殺神值,那還抽個屁啊!」看到屏幕上的提示,以嚴龍這麼好的涵養,也不禁罵出了聲音。
「宿主請注意措詞,與系統對話時,不要用侮辱性的話語,否則系統將會扣除你相應的殺神點值。」系統冰冷地回答道。
「好,好,好,算我沒說。」嚴龍舉手「投降」。
嚴龍看了一下屏幕上的各項數值,殺神值現在是9050點,「離一萬五千點還差得遠呢,現在身陷這詔獄之中,都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掙到這麼多的殺神值,唉,你妹的。」嚴龍不禁有些灰心喪氣。
此時,屏幕的右下角,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紅色標示的數值欄。
嚴龍定睛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封神值:0。
「封神值?這是什麼?」嚴龍問系統。
「如果屠殺無辜之人,賺取殺神值的同時也會獲取同等的封神值!當封神值總數超過殺神值總數的二分之一時,宿主便會被封印為殺神,入駐殺神系統成為供別人選擇的神祗。」系統回答道。
嚴龍倒吸一口涼氣,心想:「被系統禁錮起來,每天都象木偶一樣地被人挑選,真的是比死都難受啊!」
「如何判斷所殺之人是否無辜?系統會有提示嗎?」
系統依舊用著萬年不變的機械聲來回答:「按照你的道德標準來判斷所殺之人是否無辜,誤殺之人亦在其中之列。屆時系統會有提示。」
「我自己的道德標準?!這是什麼狗屁話!」嚴龍心想。
面對這些不得要領的廢話,嚴龍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現在的殺神值有9050點,有可以召喚的助陣殺神嗎?」嚴龍問。
「一個也沒有,最低的召喚值也需要五萬點殺神值!」系統道。
嚴龍:「……」
嚴龍又點開丹藥欄,手指虛放在贈送的紅色元氣丹上面,下拉屬性框裡便顯示出了丹藥的屬性,等級為一級,在九級的丹藥等級制度里是屬於最紙等的那一種。功效是可以提高元氣量,加快修煉升級速度。
「叮」系統發出機械聲,提醒嚴龍道:「發布主線任務:在詔獄建立你自己的勢力,時限半年。任務獎勵:殺神值四萬七千點,並可隨機抽取一個助陣殺神。失敗懲罰:剝奪宿主的一半元氣值。」
嚴龍接受了任務。
有了元氣丹後,嚴龍找了個無人注意的空當,將元氣丹從系統空間中取出,然後吞服了下去。
不一會,嚴龍便覺得一股熱流從丹田元氣海處升起,迅速地在四肢百骸間流轉一個大周天后,再融入到丹田裡,隨著元氣的注入,自己武魂蓮台上的燈火越來越熾烈,而且武魂燈火也在慢慢地朝後天境高階的境界在攀升。
……
劉僑在自己的辦公衙署內接見張揚時,已經是掌燈時分了。
「嚴雪岸怎麼說?」劉僑問。
「稟督帥,他全部招了,跟嚴龍說的一模一樣。」張揚將取得的供狀遞給了劉僑道:「我已經派人去過他府中,安葬之處是他府中後花園假山下的一個地窖,藏得非常隱秘。地窖里有棺槨,有墓碑。墓中的千方道師已經成了一具枯骨,骨架上並無傷痕。骨頭裡也不見毒性反應。」
劉僑見張揚居然這麼快就將事情辦妥了,表情略顯意外,他快速地瀏覽了一下供狀,眯著眼睛問張揚道:「這麼快?你對嚴雪岸用刑啦?」
張揚搖頭道:「沒有。我只是告訴他嚴龍還活著,並且已經招供了千方道師的事情。他初時有些驚愕,但隨即就很坦然地全部招供了。他對於此事頗有些歉疚,但也強調千方道師並非他所殺,他只是負有私自埋屍,隱瞞不報之罪。」
劉僑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嚴雪岸一生磊落,這一樁罪過,只怕是他人生的唯一污點了吧。」
張揚道:「在棺材裡,屍骨旁邊,還放有一塊玉牌。」他將一塊用白布包著的玉牌遞給了劉僑。
劉僑打開一看,只見玉牌發出瑩瑩藍光,正面刻著「萬化千方同歸一道」八個字,後面則是刻著「千方教眾見此牌,如本尊親臨。」
「看上去好象是千方教的掌教令牌。擁有此令牌的人,相當於千方教主,嚴雪岸居然不據為己有,反而是隨葬於千方道師的棺槨之中,看來他即使是做虧心事的時候,都還是一個君子。」劉僑笑道。
張揚道:「既然嚴龍所言非虛,督帥你準備如何處置他?」
「先給他治傷!至於以後的事情……讓我想想再說。」劉僑沉吟了一會,才下達了指令。
張揚道:「督帥,你真的打算用嚴龍來辦那件大事?」
「是的,其他的人都不合適。找了這麼久,只有他才是最合適的。」劉僑道。
「為什麼?我們謀劃了這麼多年,培養了這麼多人,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是合適的?」張揚問道。
「我們的人是挺多的,可惜只有他才是嚴雪岸之子!」劉僑嘆息道。
張揚走了後,劉僑背著雙手,站在錦衣衛都指揮使司的高樓之上,看著京城裡的萬家燈火,眼中透出一種複雜的情緒,他喃喃地道:「嚴龍,希望你真的是我找的那個人,可以擔此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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