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婆沒有立即作答,而是眸光如電,掃射出去,化作了一道天眼般,把數里外的情形觀察的一清二楚。
片刻,雨婆確定所想,才緩慢開口:「那小子倒是有幾分手段,讓他給逃走了。」
雨婆說得漫不經心,讓寧悠心頭劇烈一跳。
雨婆是誰?那可是青冥宮的最後傳人,實力堪比淵海,至今未能見其底!
雖然方才雨婆並沒有動真格,但是影殺者能夠逃脫,足以說明一切問題,這人的潛力極為恐怖,未來是寧悠一大敵手。
「逃了?媽的,太便宜他了!」參爺罵道。
「日後再相遇,必要親手留下他!」
寧悠頗感可惜,但心裡騰起一股旺盛的戰意,他想親自以鐵拳粉碎對方。
「寧小子,他會是你將來的一大敵,要小心了!」參爺道。
寧悠鄭重點頭,目前最為重要的還是把修為提升上去。敵人強大,若不奮起直追,將來會是四面楚歌,甚至身死道消,落得黯然退場的結局。
寧悠不想如此,離開山村後,他逐漸對力量產生了渴望,光怪陸離的世界讓他好似一個赤子,在好奇中摸索和滾爬,性格也在參爺的影響下,再次塑造中。
寧悠在變,可能不再是以前寧家村受人欺負的傻小子,他也認識到與常人不同,並不是因為娘和妖魔苟且而生,而是他天賦異稟,資質過人。
逐漸的,寧悠渴望在這個豐富多彩的世界叱吒風雲,百舸爭流。
正如碧泉兒對他說的一句話,億萬生靈,共登天台,就是一個爭字。
人生在世,哪能與世無爭?不爭,你怎麼活!
「小子,最近最好安分點,你和老身的約定就快要到了。」雨婆告誡,不再追殺影殺者,而是拎寧悠回神魔島。
「約定?」
寧悠立即凜然,數年過去,他一直沒忘,不敢忘,也難以忘記。
「交易......嗎,我真是好奇,雨婆當初如此算計我,到底所為何事?難道......和百毒經有關?」寧悠心思一動,不由摸了摸胸口的幽冥生死符。
寧悠前思後想,始終沒有想通,雨婆的想法,恐怕也只有等到真正交易之後,才會清楚。
回到第一百零七座島嶼,寧悠略微出了一口氣,在第四魔城、在絕家、在無盡荒原魔土,寧悠都感覺到一股壓抑,一種生死危機,但是回到神魔島,寧悠反而安心了一點。
「呵呵,真是諷刺。當初的毒窟,現在卻讓我有種家的感覺。」寧悠自嘲的笑了一聲,手掌摸到冰冷的石壁上。
在毒姬死後,寧悠一個人在島上住了四五年,是他在亂魔窟唯一的港灣,怎麼會沒有感情。
「四五年沒有回家了,不知道爹和爺爺怎麼樣了,有沒有擔心我?也許......我的離去對於他們來說,才是好的吧......」
寧悠的神思飄飛,自嘲連連,泛起一絲苦味。
「喂,你想什麼呢,站在洞府門前,又不進去?哦,難道是怕門後又有什麼大魔頭等著你,害怕了?」參爺大聲嚷嚷,取笑寧悠。
寧悠回過神,哭笑不得,這五年來,竟是一株人參陪伴他度過,幾乎是家人般的存在。
「近墨者黑,不知道是好還是壞。」寧悠莫名的笑了一聲,讓參爺一頭霧水,不滿的大叫。
「既來之則安之,也罷,有這株人參陪伴,想寂寞都難。」寧悠釋然,大步前行,推開了石門。
「主人,您回來了。」
一進石門,只見魚紅袖出來相迎。
「這、這是怎麼回事?」寧悠一愣,這才幾天沒見,魚紅袖就變樣了。
「難道是修煉青冥決把腦子修壞了,還是參爺的功法出了問題?」寧悠連忙問道。
等魚紅袖平靜的解釋一番,寧悠這才明白,魚紅袖是以侍女自居,已報寧悠的救命之恩。
「原來如此,你不必這樣,隨意就好。」寧悠道。
「小子,這有什麼不好,本來救她的打算就是多一個侍女,好打理一切。」參爺道。
寧悠搖了搖頭,雖然這麼說,但是他沒有讓別人服侍的習慣。
「對了,那個密室你沒有進去吧?」寧悠問道。
他臨行前告誡魚紅袖,千萬不要進入存放毒姬屍體的密室,為此他還下了禁制,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沒人,您離開後,一個老婦人曾來過府上。」魚紅袖道。
「老婦人?」
寧悠聽魚紅袖描述,拄杖桃木拐杖,身穿樸素的麻衣,腰間纏繞了一根青綠的藤條,不是桃婆婆是何人。
「桃婆婆?她來做什麼?」寧悠疑惑。
「小子你忘記了,那個桃婆婆臨走前曾說還要拜訪,想必也和絕存海一樣,對毒姬有所求。」參爺道。
「有可能,只是那一日人多,不好開口,所以離去了。」寧悠想了起來。
那一日情況真的很複雜,也很危險,幾個魔頭皆是來者不善,寧悠幾乎處於在懸崖上走鋼絲的狀態。
「桃婆婆曾強行進過密室嗎?」寧悠立馬問道。
「沒有,她見你不在,又離去了,說近日還會拜訪。」魚紅袖道。
「近日?看來確實有什麼事情要拜託毒姬,這下麻煩了。」寧悠眉頭皺了起來,他剛從絕家回來,這下又要陷入什麼危機之中嗎?
「絕家那一次是你瞎貓碰上死耗子,但還是九死一生,這一次不一定有那麼好運了。」參爺沉聲道。
「那怎麼辦?」
逃?又能逃到哪裡去?
「看來只有拒絕桃婆婆了。」寧悠憂心忡忡地說道。
接下來寧悠除去養傷,還給魚紅袖指點修行上的問題,他雖然道行尚低,但悟性極高,再加上應付魚紅袖零道行的人,甚至比參爺講得還要好,還要透徹。
「這是一株好苗子。」參爺道,眼睛發亮。
「以後有機會,和她一起離開亂魔窟,帶她上天台山,絕對可以被一個太上長老看中,收為親傳弟子。」參爺道。
「天台山?」寧悠瞟了眼正在修煉的魚紅袖,搖了搖頭。
他想起了魔道攻打天台山的慘劇,當初天台山死了多少弟子,外門弟子幾乎死光,連真傳弟子也隕落不少,後來天台山更是封山了。
把魚紅袖送到天台山,那不等於叫魚紅袖送死嗎?
「小子,你瞎想什麼呢,這是玷污神聖的天台山!」參爺呵斥一聲,唯有天台山,在參爺心中神聖無比,連寧悠輕視也不行。
「這是事實,重九幽曾率領魔道殘眾,成功攻打了天台山,死了多少弟子,甚至導致天台山宣布封山十年!」寧悠答道,他就是當初天台山慘劇的受害者之一,被毒姬掠到亂魔窟,至今困在神魔島中。
那一日天台山的慘狀深刻烙印在寧悠心中,對於仙道巨頭的天台山,寧悠不存在任何敬畏感。
「你!」參爺氣得瞪圓眼睛,最後不搭理寧悠了。
這讓寧悠頗感意外,這株沒有正形、一直很猥瑣的人參,竟然對天台山如此敬畏。
「對了,參爺你到底是什麼身份,一株......神藥?」寧悠疑惑,參爺從沒和他談起有關自己的事情,連天台山的辛秘也很少說起。
不過寧悠揣摩,參爺頭頂小樹結出來的果實都是半神果,那本體應該是一株不死神藥。
而且寧悠記得參爺曾說他活了一個紀元,除去天台山的真相外,也只有萬古不死的神藥,才能存活那麼長久了。
「參爺?」
寧悠喚了一聲,參爺沒有搭理,寧悠知道他一定是鬧脾氣。
「她的話,若是有機緣,能夠成為雨婆的弟子就好了。」寧悠再次看了魚紅袖一眼,心中暗想。
片刻之後,寧悠收心,同樣盤坐修煉起來。
一日之後,有人登門造訪,正是桃婆婆。
「她真來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寧悠驀地睜開雙眸,心頭一緊。
桃婆婆在洞府外傳音,聲音和藹可親,但寧悠知道她是笑裡藏刀,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絕對不能答應她!不,連進來都不能讓他進來!」寧悠目光一凜,旋即瞳孔稍微擴散,再劇烈一縮,洞府的石門已經打開,桃婆婆徑直走了進來。
「怎麼?不歡迎我?」桃婆婆望向寧悠,和藹地笑道。
「怎麼會。」寧悠直視桃婆婆,起身相迎,「寧悠有失遠迎,還請桃婆婆恕罪。」
「哈哈,這倒不用了,你師父......千毒聖女還在閉關嗎?」桃婆婆的目光掠過寧悠,望向他身後緊閉的石門。
「家師正在閉死光,處於緊要關頭,恐怕不好相迎。」寧悠道。
「這就不好辦了。」桃婆婆眉頭皺了起來。
寧悠心頭微跳,立即說道:「若不請桃婆婆先回,等家師出關,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
「通知我?不用不用,我這是急事,等不了。」桃婆婆笑著搖了搖頭。
「這真是不巧,家師閉死關中,不可能出來。」寧悠道。
「不用你家師出來。」桃婆婆笑著望向他,「聽說你前幾日去了第四魔城的絕家?」
寧悠一驚,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但桃婆婆要有意調查,卻不是什麼秘密。
「沒錯,絕老前輩請我去的。」
「我想不是做客吧,聽說絕家千金重病在身,醫治好了嗎?」桃婆婆漫不經心地說道。
寧悠心頭猛然一跳,看來這個面向慈祥的桃婆婆,是把他的事情摸索的清清楚楚了。
寧悠索性不隱瞞,大大方方地說道:「那一日絕老前輩就是為請家師而來,想為絕無情治病,但是家師閉關不便,是由我替她出診的。」
「恩,不錯,年輕有為。」桃婆婆點了點頭。
「我學藝不精,但僥倖之下,也治好了絕無情的病。」寧悠繼續說道。
「這我知道了,看來千毒聖女的本領,你也學了一二。恩......如果千毒聖女確實不便,那我也不好打攪她了。」桃婆婆道。
寧悠聞言,頓時一喜,立即道:「想必家師知道了,定然也會高興。等家師出關,我會立即向她稟報,還請婆婆放心。」
「放心不放心無所謂,其實我這次來......是來找你的!」桃婆婆緩緩說道,終於露出了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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