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神傲天 第五十二章 授書

    「師叔，」普賢世問道，「這位小兄弟可是您新收的徒弟？」

    「不是。我最討厭帶徒弟啦，麻煩死了。」月瑤答道。

    普賢世聞言皺眉，道：「那這位小兄弟的流雲步，可是師叔教的？」

    「是呀。」月瑤頗為得意，畢竟秦旭所展現出來的天賦，可比普賢世最自豪的親傳弟子鳳天舞也還要高。

    普賢世卻一臉嚴肅地說道：「恕弟子斗膽教訓師叔一句，雲劍宗門規，宗內子弟不得將內門心法、招式擅自外傳。師叔將流雲步傳與此人，是置祖師令條若罔聞。」說完，還有意無意間悄悄看了一旁的孤星道人一眼，卻又很快轉移視線，視乎是怕被他發覺。

    孤星道人卻是一臉的平靜，仿佛沒有聽見普賢世的話語一般。

    月瑤被普賢世說得急紅了臉，分辯道：「我只是教了他一招半式，又有什麼關係？」

    「常言道，上樑不正下樑歪，師叔身為本門長輩，做出此等有悖門規之事，如何給晚輩弟子帶頭？將來如果人人都學師叔，那麼祖師規條豈不是形同虛設？如果連門人都不遵規守矩，雲劍宗將會傳為天下笑柄，我等將如何在世間立足？！」

    這一席話義正辭嚴，把月瑤逼上了不孝不義的絕路，她靈光一閃，說道：「不必說了。他算是我半個徒弟，這樣你滿意了吧？」

    普賢世一愣，月瑤乘勝追擊，道：「秦小旭，還不趕快叫師兄？鳳小舞，還不趕快叫師叔？」

    在場眾人俱是一愣。到底是鳳天舞老實，就要行晚輩之禮，被月瑤叫住：「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月瑤笑著，喘起大氣來。她的身體還很虛弱，這般大聲說話對她來說也是頗為費力的事情。

    鳳天舞這才止住，而這件事因為月瑤的玩笑，總算糊弄過去。

    普賢世恭敬道：「師叔離開淨土山多日，也該是時候回去了。」

    原以為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師叔會推三阻四找藉口，沒想到月瑤一口答應：「雖然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不過我玩夠了，也該回去啦。」

    不是她玩夠了，玩又怎麼會玩得夠？是她不得不回去休養，畢竟功體被破，自己在外面有諸多「仇家」，還是躲回家裡安全，等功體恢復再偷偷溜出來不遲。

    「師叔是否有傷在身？」普賢世看出了月瑤的虛弱和反常，便開口問道。

    「嗯。」月瑤漫不經心地答道，「傷倒沒有，只不過就是功體被破了。」

    普賢世一驚，他深知這個師叔身上修為與外表極不相稱的修為，在整個南霸天也恐怕沒有多少人能夠傷得了她，現在居然被破了功體？他連忙問道：「對方究竟是什麼人，竟然如此厲害？」

    「不是人，是赤鱗血蟒。」月瑤似乎不想多作解釋。

    雖然心中仍有疑問，普賢世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從懷中掏出一小把樹根模樣的事物，道：「這是弟子日前偶然得到的聚靈參，請師叔服下吧。」

    聚靈參雖然只是九等藥材，卻是固本培元的良藥，對於急需恢復功體的月瑤來說，再合適不過。

    當下月瑤也不客氣，接過聚靈參服下，體內便生出一絲絲活力，片刻間臉色也紅潤不少。雖然距離恢復功體還遠，不過已經能行走如常，不用再要人背著了。

    眾人決定在安屏鎮上休息一晚，隔天再上路。

    這天傍晚吃過晚飯，秦旭剛回到房裡，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秦旭打開房門一看，原來是鳳天舞。

    「鳳姑娘，你有什麼事嗎？」

    鳳天舞雙手握在身前，靦腆地微微低著頭，不太敢去看秦旭的眼睛。她輕輕說道：「師父請秦公子過去。」這還是一天以來，鳳天舞第一次和秦旭說話。

    「哦，知道了，我們這就過去吧。」

    從秦旭的房間到普賢世的房間，有一小段的距離，兩人一路無話。秦旭一路都在想普賢世找自己有什麼事，不過他當然想不出來。他開口向鳳天舞詢問：「鳳姑娘，不知道尊師找我有什麼事？」

    鳳天舞搖了搖頭：「師父沒告訴我。」然後又說道，「我們到了，請秦公子進去吧。」

    「你不跟我一起進？」

    「師父吩咐，只見秦公子一個人，我在這裡等候秦公子。」

    秦旭敲了敲門，裡面傳來普賢世的聲音：「請進。」

    帶著一絲不安，秦旭走進了普賢世的房間，對於這個連師叔也敢訓斥的前輩，他始終有點敬畏。

    「秦公子不必緊張，老夫只是找秦公子話話家常，閒聊而已。」這話讓秦旭更緊張了，他和普賢世沒有交情，哪有什麼家常好談？

    「不知秦公子是哪裡人？」普賢世的第一個問題倒是挺像家常的。

    「赤山城人氏。」

    「家中尚有何人？」

    「父母健在……不過已經離家多日。」

    「哦……」普賢世察覺到秦旭似乎有難言之隱，也不再多問，只是說道，「人生多艱啊，秦公子小小年紀就要一個人獨自生活，恐怕不容易吧？」

    秦旭訥訥一笑：「習慣了。」

    「不知秦公子和師叔……是什麼關係？」

    「是亦友亦師的朋友，」秦旭笑著回答，「月瑤曾經在武學上面指導過我。」

    秦旭指的是月瑤點撥他點星指奧義和八沖掌改良的事情，不過普賢世卻認為，秦旭說的是月瑤私自將雲劍五絕學傳授給他的事情。「哦？不知道除了流雲步之外，師叔還教過秦公子什麼？」普賢世問道。

    終於切入正題了啊，秦旭心想。「除了流雲步，還有點星指和八沖掌。」

    「除此之外呢？」

    「沒有了。」

    「確定？」

    「確定。」秦旭心中苦笑。

    普賢世只是點點頭，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到底如何，是信，還是不信？「老夫有一事相求，請秦公子務必答應。」普賢世的表情十分嚴肅。

    秦旭也認真地回答道：「前輩言重了，但說無妨，晚輩一定竭盡全力辦到。」

    「請秦公子在此立誓，終生不再施展流雲步！」

    秦旭聞言驚愣，顯然他沒有想到普賢世要他辦的是這種事。

    這時他已經隱隱察覺，雲劍宗內似乎有所規定，不得將內門絕學傳於外人，不過他一心想著能夠拜入雲劍宗門下，因而對此也有些不以為然。可是現在普賢世居然這麼要求，那就是說，雲劍宗根本沒有要將他收入門下的打算！

    秦旭一時心裡空空如也，失落不已，如果不能進雲劍宗修煉功法，那麼天地雖大，他又該去往何方？

    他無奈地笑著，「好！我秦旭在此當天立誓：從今往後，再也不施展流雲步，如有違者，五雷轟頂！」他還是立了誓，不立誓又能如何？更何況，他也不想月瑤為難。

    普賢世滿意地點點頭，道：「最後一件事，希望今晚之事秦公子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這個「任何人」，當然指的是月瑤了。秦旭點點頭：「晚輩明白。」

    走出普賢世的房間，此夜烏雲蔽月，廣袤的夜空沒有半點星光，像極了秦旭的心情。

    沒有人指導又如何？不用你流雲步又怎樣？他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我要依靠自己，問鼎天下最強！終有一日，天泱大陸任我笑傲！

    「秦公子，你沒事吧？」

    秦旭才注意到在門外不遠處等著自己的鳳天舞。「我沒事。」秦旭敷衍道。

    鳳天舞猶豫了一陣說道：「希望你不要怪師父，師父也是為了維護雲劍宗……還有，請秦公子一定要相信自己，因為天舞能看得出來，秦公子是人中之龍，終有一天會龍騰九霄的。」

    秦旭一愣，這個羞澀的少女，雖然話不多，卻是蕙質蘭心，將這個世界看得一清二楚，也猜出普賢世對他說的話，才會來鼓勵他。

    他正色感激道：「多謝鳳姑娘。」

    秦旭獨自走回自己的房間，出乎意料的是，庭院裡面早已立著一個身影，似乎是在等他。

    「普賢世告誡你終身不得施展雲劍宗的絕學了？」孤星道人淡淡地問道。

    秦旭愣了一會，心中奇道：「難道我臉上寫了字嗎？怎麼每個人都能看出來發生了什麼事？」

    孤星道人微微一笑，道：「雲劍宗開山立派以來就有此規定，普賢世會如此告誡，也並不意外。」

    原來這才是孤星道人猜出他心事的原因，秦旭點點頭，沒有話說。

    兩人於是沉默，只有清風徐來，月光滿庭。

    「你的點星指，是師叔教你的？」隔了一陣，孤星道人問秦旭道。

    「是。」秦旭突然想起月瑤曾經說過，點星指是孤星道人所創，不禁暗想：「如果能拜孤星道人為師，倒也不差。」想到孤星道人白天盡殺冰針蜂的那一手「星落八方」，秦旭越發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注意。

    然而孤星道人接下來的話卻將他的幻想打破：「你的資質倒是不差，可惜貧道立誓終身不再授徒，與你是沒有師徒之緣了……」

    聽到這話的秦旭，心中不免生出一陣失望。而後孤星道人又說道：「不過你能領悟七星聯點，同我也算有緣，我把這本《星落八方》贈與你，也不枉我二人一場塵緣。」

    秦旭還沒有作出回應，孤星道人便把一本秘籍交到他的手上，接著轉身，就要離去。

    「前輩你要到哪裡去？」秦旭連忙問道。

    「貧道在這裡的事情已經辦完，你告知月瑤師叔一聲，貧道先行去也。」說完，身子一閃，已經飄然遠去了。

    留下秦旭站立原地，捧著手上的《星落八方》，一時五味陳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