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奪不僅聽到了這件殘片所在的「金書鐵券」的質地、工藝、來路,還聽到了原有的完整的「金字」。
如此,便也就知道了,這件殘片所在的「金書鐵券」頒賜的時間和對象。
真是唐初的,初的不能再初了。
因為時間是武德元年。
說唐,不講武德是不行的。
武德是唐代的第一個年號。唐高祖李淵建立唐朝之後,首用「武德」,用了八年。武德元年的時候,唐朝並未完成統一,當時還有十幾個政權割據呢;而武德年號停用時,唐朝也基本上一統華夏了。
也就是說,這件殘片居然是真的!
它所在的「金書鐵券」,是武德元年李淵頒賜給劉文靜的。
劉文靜這個名字聽起來挺文靜,其實本人特別能打仗。
劉文靜是唐朝的開國功臣,曾官高至相,受封過魯國公。
本來,劉文靜是隋朝的官兒,晉陽縣令。這個地方有點兒特殊,因為李淵就是從晉陽(太原)起兵的。
劉文靜和李世民的關係非同一般,力挺李淵起兵,也立下了大功。
唐朝建立之後,他自然是高官厚祿,武德元年就被頒賜了「金書鐵券」。
劉文靜在唐朝建立之前,曾經擊敗虎牙郎將桑顯和、河東通守屈突通;唐朝建立後,又跟著李世民平定西秦薛氏;可謂戰功赫赫。
不過,這「金書鐵券」並沒有保住劉文靜的命。
而且,劉文靜是死在武德二年。
此「金書鐵券」,有效期一年。
劉文靜之死,主要和一個叫裴寂的人有關。
裴寂也是唐朝的開國功臣,地位上始終壓劉文靜一頭。
唐朝建立之後,劉文靜老覺得自己的文才武功都在裴寂之上,可為什麼地位就不如裴寂呢?
其實道理很簡單,李淵更喜歡裴寂。
皇上喜歡一個人,是不能純粹從才能和功勞上來看的,估計劉文靜也明白,但就是心中不平。
心中不平,就得有個突破口,於是乎,劉文靜就開始和裴寂作對。比如在議政之時,劉文靜就公開和裴寂唱反調。
兩人的矛盾越來越深。
有一天晚上,劉文靜和弟弟劉文起一起在家裡喝酒,可能喝得有點兒高,居然拔出刀來,砍在了廳柱上,說一定要斬了裴寂。
劉文起一看,我哥不會中邪了吧?而且想到最近一段日子,家裡好像是發生過一些不太正常的事兒。
於是,劉文起便請了巫師到府上作法。巫師作法,史料上記載的是「披髮銜刀」。
前後事件看起來似乎也沒啥,但是,架不住有人會琢磨。
劉文靜有一個小妾,當時正處於失寵狀態,正恨著劉文靜呢,她就把這件事兒告訴了兄長,讓他向皇上告發,說劉文靜在家裡秘密策劃謀反呢!
你看他又要斬了裴寂,又請巫師「披髮銜刀」的。
這事兒其實很好查,但是,李淵接到舉報後,卻將劉文靜交給了裴寂審訊。
當然,不可能是裴寂一個人審,當時還有蕭瑀和李綱(都是初唐名臣)。
蕭瑀和李綱的結論是,劉文靜不是謀反。
於此同時,李世民也在全力周旋,對他爹李淵反覆陳述,說劉文靜雖對裴寂有不滿情緒,但絕不可能有謀反之心。
但是裴寂逮住這個機會,豈能輕易放過?
他對李淵說,劉文靜才能謀略出眾,但是這個人很陰險;酒後顯露的,正是他的本性;如今天下未定,萬一以後劉文靜勾結外敵,那可是後患無窮啊!
最終結果是,李淵下旨,將劉文靜、劉文起兄弟處斬並抄家。
劉文靜臨死之前,有沒有提「金書鐵券」的事兒不知道,但是他卻長嘆一聲:高鳥盡,良弓藏,此言不虛!
「金書鐵券」未能保住劉文靜的命,是因為鐵券是李淵給的,人也是李淵要殺。
實際上,在歷史上,獲頒了丹書鐵券,卻依然被殺的,並不止劉文靜一個。比如朱元璋,殺了多少開國功臣啊?
不過,劉文靜後來還是被平冤昭雪了。
因為李世民當上了皇帝。
劉文靜的「金書鐵券」,當年是一分為二的,一半自己拿著,一半朝廷收著。需要查驗的時候,很輕鬆就搞定了。當然,這玩意兒在唐朝的時候,是不會有人偽造的,上面帶著名字呢。
吳奪手上的這件殘片,是劉文靜手上的那一半當中的殘片。
吳奪還聽到了,劉文靜被抄家之時,那一半「金書鐵券」被收走了。
而且是被一個人偷偷收走。
這個人姓甚名誰,吳奪沒有聽到,肯定不是什麼重要角色,可能只是個小兵。
上頭追沒追查,吳奪也沒有聽到。不過,此人昧下「金屬鐵券」,不敢完整留存,而是偷偷切割了。
而他偷偷切割之後,居然拿來「煉金」了。
這一件殘片,當時是被遺漏了。
後來怎麼流傳至今的,吳奪還是沒有聽到。
不過,這上面的「金字」內容,估計是起了不小的作用。「卿恕二死」,起碼讓人覺得心裡「踏實」,故此一直被收納,以至於流傳下來,倒也有可能。
······
「八千是有點兒高了。」吳奪一邊將這件鐵券殘片遞給寧霜,一邊對攤主說道。
這都是習慣性砍價,吳奪也沒指望砍下來。八千塊錢對他來說,實在是毛毛雨,而這件「金書鐵券」的殘片,他肯定是要了。
結果,還真的砍下了一點兒。
攤主最後說可以讓五百。
貨款兩清。走人。
「這東西你真看懂了?」走遠之後,寧霜問道。
「你看年份沒問題吧?」吳奪反問。
「問題不大。只是鐵器和金字的做舊,相對比較容易。想真正確定,得做檢測。」
「小玩意兒,不用那麼麻煩。我也看年份沒問題,這就行了。丹書鐵券,玩個噱頭吧。」吳奪也是沒法兒解釋原主是誰,實在是編排不了。
不過寧霜也不是很在意,接著也沒有多說。
逛到中午,很多攤主已經開始在攤子上吃飯了,兩人也沒再發現什麼合意的東西,便就此出了古玩市場,也吃飯去了。
飯後還真有點兒乏,兩人商量之後,沒有再去古玩市場,而是去看了一場電影,換一個放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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