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奪心裡起了波瀾,不過表面上只是歪了歪頭,而後伸出了手。
上手之後,吳奪沒有著急翻底,而是繼續審視盤心的五彩山水畫片。
盤心的山水,遠山似黛,近水泛綠,雲霧縈繞,林木蒼翠;五彩的亮麗和水墨的韻味相得益彰,讓畫片更加生動傳神。
五彩,特點是亮麗,但卻很難通過顏色的過渡和渲染體現出水墨韻味。
而山水畫片,如果沒有濃淡變化的水墨韻味,視覺效果往往不佳。
能在瓷器上用五彩表現水墨韻味的山水,唯有康熙官窯。
康熙官窯五彩,出了不少將色彩和畫面融合到極致的作品,用空前絕後來形容,也不為過。
五彩在明代,內容往往比較簡單,即便滿畫片,也多是一個個獨立的小內容的組合,題材以花鳥蟲魚、人物嬰戲、龍鳳瑞獸等為主。
直到清代康熙朝,才有了大片的、整體如畫的圖案,特別是整幅山水,前所未有。
用五彩畫山水,工藝上是有相當難度的。康熙朝的五彩山水達到了一個高峰,後續的五彩瓷器已經難以逾越。
而且,康熙末期,出現了粉彩,用粉彩來表達山水,那種顏色的變化和渲染更加自然。所以,雍正和乾隆時期,五彩沒落,粉彩出現了大發展。
只不過,粉彩比起五彩,那種亮麗鮮明的衝擊力要小很多。
特別是這個大盤是青綠山水,那種青翠和鮮綠,與留白的如玉白釉互襯,產生的美感,還有一種讓人懷古神馳的魅力。
欣賞完了盤心的畫片,吳奪才翻底。
足底無款字,僅有一個青花雙圈。
這個大盤,有沒有款已經不重要了,定是康熙官窯無疑。而且,青花雙圈無字,也是康熙官窯出現過的一種情況。
最後,吳奪又細看了一下口沿,僅有一兩處細微的小茬口,也可以稱之為全品了。
盤子在瓷器中,屬於「趴著的」,比不了「站著的」瓶子;不過,這個大盤的行情,保守估計也得兩百萬!
吳奪輕輕將這個大盤又放進了老紅木盒中,而且扣上了蓋子,這才起身,離開茶几稍微遠了一點兒,點了一支煙。
「看來,吳先生很喜歡我的東西。」中年人也跟著起了身,走到了吳奪斜對面的位置。
「可以收。」吳奪沒有正面回答,「不過」
「吳先生想知道來路?」中年人問道。
「你能說麼?」吳奪反問。
「這是海外回流的東西,有整套的合法手續。如果成交,一併奉上。」中年人言笑晏晏。
「哪國回流的?」吳奪又問。
「這個不重要吧?」中年人頓了頓,「咱們離成交八字還沒一撇呢,我是不是說得太多了。」
吳奪想了想,「那柳先生開什麼價兒?」
中年人抬起一隻手,輕微晃了晃。
「嗯?」
吳奪心道,五百萬顯然是高了,五十萬卻又太低,他這一個巴掌是什麼意思呢?
這樣大開門的東西······
吳奪發聲之後,中年人依舊笑而不語;吳奪便開口了,「五萬?」
既然他願意玩手勢,吳奪索性就來個超低的價兒。
谷齡中年人輕輕搖了搖頭。
吳奪也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我這邊都開過價兒了,你還不說話,那我就等著。
「五十萬!」中年人開口了。
吳奪接口,「rmb?」
「rmb!」中年人接著說道,「要是美刀,吳先生也不可能要啊。」
吳奪微微皺眉,踱了幾步,便走到沙發上坐下了,他沒有說話,腦子裡卻在不停思量。
這個價兒太低了······
當然,得看什麼情況下;這東西,在特定情況下,五十萬撿漏不是不可能,但在這種情況下,那就太不正常了!
「吳先生,這是還嫌便宜了?」中年人也走過去坐到了另一個沙發上,「古玩行里,人人都想撿漏,吳先生的反應,倒讓我有些意外。」
「因為信息不對稱產生的結果,那叫漏兒;但這件大盤,柳先生不會看不懂吧?」吳奪仍在思量,隨口說了一句。
「交個朋友嘛!我不喜歡做一錘子買賣。」中年人依然雲淡風輕,「老想占便宜,怎麼能交到朋友呢?」
吳奪忽而轉了話題,「敢問柳先生是哪裡人?」
「算是閩省人,四處飄蕩。」
「聽柳先生倒沒有南方口音。」
「都說了四處飄蕩。」中年人就此又轉了回來,「吳先生到底是要還是不要?」
吳奪呵呵笑道,「如果我不要,柳先生背後的人,是怎麼交待的?」
中年人不由愣了愣,轉瞬即逝,接著哈哈大笑起來,「吳先生說什麼呢?」
此時,包間外也突然傳來了哈哈大笑的聲音,門被推開了。
進來的,是土蜘蛛長健。
他還是西裝革履髮型精緻的樣子。
土蜘蛛長健隨手關門,「久違了,吳先生。聰明人就是聰明人。」
「不知道土蜘蛛先生這是唱得哪一出啊?」吳奪不卑不亢。
土蜘蛛長健擺了擺手,「沒什麼,就是好久不見想和你聊聊,總得備一份見面禮吧?」
「禮太重了,我這個小身板可扛不住啊!」
土蜘蛛長健笑了笑,而後看向中年人,「柳生君,我說他不會撿這樣的便宜吧?而且多半會猜出,你並不是真正的貨主。」
吳奪臉色微變,柳生君?這位所謂的柳先生,難道也是倭國人?
「吳先生,幸會。在下柳生嚴,雖然父姓柳生,但巧了,我母親姓柳,是閩省人;所以我說姓柳、算是閩省人,也不為過。」柳生嚴向吳奪伸出手來。
「柳生先生混淆概念了。這應該看國籍,哪怕父母都不是華夏人,你入了華夏籍,那也是華夏人;哪怕父母都是華夏人,你入了倭國籍,也是倭國人。」吳奪伸手輕輕一握。
「好了,現在都是地球村了。」土蜘蛛長健抬手指了指盛放康熙五彩山水大盤的老紅木盒子:
「吳先生,我當時對柳生君說郭,報價是行價的一半以上,你差不多會要;太低了,是不會要的。他不信,結果打臉了!」
「打臉這樣的詞兒土蜘蛛先生都會?」吳奪笑了笑,「錯了,如果背後之人不露面,什麼價兒我也不會要!」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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