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空 第二百六十九章荒郊

    又是一對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父子。

    比起規矩太多的張家人，王明東老頭就很好說話了。他和高彥三人一直聊到晚上九點多，直到秋欣暗示高彥時間已經太晚可能已經找不到出租車了，高彥方才察覺天色已晚。老頭子看到外邊的黑夜希望高彥他們住下來，反正家裡的空房子還是有很多的，不過他的好意高彥只能心領，大過年不回家在別人家留宿也是一件很沒有禮貌的事。

    此行讓秋穎和秋欣興奮的是，從王明東老頭的嘴裡兩個女孩得知每年的這幾天這附近都會有一個很盛大的煙花表演，在正月十五的那天甚至會有更加精彩的集中表演。這對兩個在家裡閒得無聊的女孩無疑是一件很有吸引力的事情，在家除了高彥之外沒有人有放煙花的膽量和能力，高彥對這個也是興趣缺缺，而旁邊基本上沒有看得到的住戶，所以兩姐妹平日裡很難看到煙花表演。

    在得到高彥的首肯之後，兩個女孩興致勃勃的策劃著明天的旅行，秋欣還對自己拿去沖洗的那幾張照片念念不忘，高彥不得不再次提醒她注意時間。

    對於小孩來說春節的這幾天永遠都是最快的，秋駢給他們發了壓歲錢，不但數量可觀而且都是嶄新嶄新的人民幣。雖然幾個孩子平日裡並不缺錢，秋穎和秋欣還是很興奮的收下了這份祝福。高彥本來還有些猶豫，可是又想到最近幾年每次都是推脫再三，為了不顯得太過矯情這次他索性直接收下。

    大年初七的夜晚，高彥他們終於來到了王明東老頭口中說的地方。秋穎拉著高彥的手，另一邊牽著自己的妹妹，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艱難的往前擠著。來這裡的人有很多，高彥走兩步就要回頭看一下，生怕兩姐妹被弄丟在這人群之中。等到他們找到合適的位置，仰起頭來前邊再也沒有成人阻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三刻。秋駢老爺子開車把他們送到目的地之後就留在了車上，他說自己對這種煙花表演並不感興趣，他讓三個孩子自己小心點，看完之後就馬上返回原地找車回家。

    「為什麼還不開始？」秋穎焦急的詢問著高彥，一邊在地上不斷跺著小碎步，新年的寒冷讓她感到陣陣難受，可是這都被另一種來自內心的溫暖所融化。在他們身邊，是無數個同樣充滿了熱情與期望的陌生人。

    「應該很快了吧。」高彥對這種煙火也是很期待的，這不僅代表著一種傳統習俗，更是一場視覺上的盛宴。

    「那天晚上他們說的好像是晚上八點，我們應該來早了一些，不過幸虧我們來早了，不然根本就擠不到這裡來。」秋欣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手機，語氣中既有慶幸又多出了一些無奈。

    「對呀，要是來遲了肯定就擠不進來了，你看大家還都在往裡邊走呢。」秋穎話音未落就閉嘴了，因為此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歡呼。

    如同母親的呢喃一般，一聲輕語率先回應了眾人的期盼，開場的菜餚雖然不是最美味的，卻一定是最吸引人的。伴隨著一陣陣焰火衝上天空的聲音，最開始被點燃的焰火攢足了勁兒衝上了天空，率先綻放出一道絢爛。直線型的煙花並不能給人帶來強烈的視覺衝擊，卻猶如一道燒紅的利刃劃開了這個節日的黑幕，於是人們知道，這一刻終於徹徹底底的到來了。前一秒大家還停留在遲疑與等待之中，後一刻卻仿佛一夜春風吹醒了萬紫千紅，各式各樣的煙花競相開放，最後轟開了通往天際的大門。沒有一點點重複也不存在一絲絲單調，從殷紅到慘綠，從湛藍到淒紫，每一道顏色都仿佛是畫家帶給這個世界上最傑出的畫作，在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各種各樣的光芒拼湊出一幅美麗的畫卷，從一而終的是耳邊不斷響起的震動。時而猶如戰鼓隆隆玉龍鏗鏘，時而卻又化作娟娟溪流將大家的耳朵滋潤，伴隨著每一道聲音都會有一道彩色在天空綻放，從最初標準的原型到後來漸漸不拘一格的約束，從一開始沖天而起的爆裂到最後三番兩次的炸開，每一束煙火都是最短暫卻又是最美麗的，在每一個人的視網膜上刻下了永遠難忘的瞬間。天空上的星星不再是點綴，它們被遮掩的黯然失色，月光也失去了一貫的皎潔，今天夜裡她的主角地位不再。天空不斷的刷新著自己的顏色，誰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結束，明明已經到了聲音的末端，大家覺得這已經是最美麗的壓軸之作，偏偏「噗」的一聲又有斑點躍上天空，打破了內心所有的幻想。光輝照在每一個人揚起的臉上，點綴了孩子的夢想也照亮了老人心裡的回憶，竊竊私語在這一刻變得尤其寶貴，偶爾還會傳來一片異口的讚嘆。

    「高彥你快看那邊，那隻煙花造型太獨特了。」秋穎緊緊的抓著高彥的胳膊搖來搖去，高彥隨著她手指的分享連連點頭。照亮了天空的光亮照到地上，將兩個看煙火的孩子印的亮堂堂的，站在一旁的秋欣看著倆人若有所思，嘴角還掛著笑容。

    終於，當最後一顆煙火升上天空之後，人們發現咆哮了半天的天空突然變得安靜起來。沒有人挪動自己的腳步，誰也不願相信這如詩如畫的美麗會是如此的短暫。終於，當一切塵囂都變成了黑暗中人們的交流之後，大家依依不捨的回頭看著曾經無比絢爛的天空。第一波人流開始移動，所有人帶著滿腦子的回憶走向了自己回家的路。突然，身後又傳來了一聲爆響，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卻發現只不過是某個小孩手裡的遊戲罷了。秋穎看著天空贅留的白煙痕跡久久不願離開，高彥知道她還想看，只可惜隨著大家腳步的挪動這場煙火表演已經正式結束了。

    當一切重歸平靜，天空中的月光已經藏到了烏雲中，銀灰色的月光再次撒在地面上，記錄下這裡曾經發生的一切。高彥他們艱難的找到了秋駢老爺子的車，老爺子神采奕奕的坐在駕駛座上翻看著一堆夾在後視鏡上的發票，在看到三個孩子平安歸來之後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這兩天我們每天都過來看這個表演好不好？」其實，秋穎在問問題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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