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欽說得沒錯,傅夜七接著衛子謙的電話直接就出了酒店,路過古楊的車更沒看見似的,抬手打的離開。
「伯母想見我?」她有些無奈,又免不住的好笑,「你沒跟伯母解釋清楚麼?」
衛子謙一手捏著眉頭,英俊的臉頗為苦相,「我媽的固執,你也見識過的,該說我真的都說了,沒辦法。」
她靠在椅背上,輕輕挑眉,終歸失笑,「下次我過去拜訪伯母,帶著瑾兒去?」
衛子謙點頭,倒也加了一句:「估計帶沐寒聲都不一定有用!」
她抿了抿唇,想到衛夫人的固執,又想到了藍老爺子老頑童的模樣,上了年紀都這麼可愛麼?
「對了。」衛子謙的聲音低了一些,「緋聞照片的事,來得快去得也快,你別太煩心,後續我會處理好。」
她輕輕嘆了口氣,側臉望向車窗外,「好。」
末了,她又淡淡語氣的開玩笑,「以後都不敢跟你一起現身了。」
衛子謙低低的笑。
說真的,上一次商政交織的輿論,到最後用蘇曜的撤職收場,這一次,好在處理及時,否則是不是還要連累肖筱?
收了電話,她給沐欽發了短訊,以示抱歉她的不辭而別,只能以後再去看筱筱兒了。
「姑娘。」司機師傅忽然開口。
她回頭抬眼看去,「怎麼了?」
「後邊那車您認識不?」
傅夜七皺了一下眉,從後視鏡看去,夜色昏暗,可沐寒聲那輛勞斯萊斯低調也扎眼。
坐回座位,她只是淡淡的一句:「您繼續開,沒事。」
司機師傅呵呵笑了一下,「小夫妻吵架了?」
她低眉,勉強笑了笑,「算是吧。」
晚上開車,出租司機大多無聊,能聊上就解困,司機笑得更深了,「年輕人都這樣,我女兒三天兩頭和女婿吵,氣哼哼回家,轉頭就好吃好喝天氣放晴,那也非得等女婿乖乖上門哄來才肯回去,你說這也是生活意趣吧?」
她淡淡的笑著,這種意趣一兩次就夠了,她實在受不起。
知道擋不住他,所以她一路讓司機送回傅宅。
看著出租車走了,她轉身站在馬路中間,等著沐寒聲的車開過來。
古楊一眼看到她的時候,猛地踩下剎車。
「你先回去。」沐寒聲心底也驚了一下,然後對著古楊說了一句,自己才開門下車。
傅夜七一臉清淡的走過去,一手貼到車頭,對著古楊,「你等著,他馬上就走。」
很顯然,她不打算讓沐寒聲住這兒。
沐寒聲英眉微動,倒是不直接跟她爭,沖古楊頷了頷首,邁著長腿走到她跟前,順手牽了她要往裡走。
她把手抽了回來,車燈映照下,臉上的不情願很明顯。所以古楊趕緊識趣的關了車燈,當自己是隱形人。
傅夜七抬頭,「我並沒打算讓你進去。」
雖然這些天心裡一直憋著生氣,但說話還算平和,就是表情清淡。
沐寒聲低眉,深邃的目光在暗夜裡多了幾分柔和,「夜裡太涼,進去說話總是可以的吧?」
她依舊立著,擋著去路,「有什麼話,你就在這兒說,我不冷。」
他想起了當初任性的對著電話說『不接!』的樣子,薄唇輕輕勾了一下,反手脫了外套往她身上搭。
她卻忽然退後一步,直直的盯著他,連碰都不讓他碰。
沐寒聲幾不可聞的嘆口氣,外套搭在了臂彎里,稍微上前一步,垂眸凝著她淡淡的臉。
調整了一下情緒,用著溫切誠懇的低音,才道:「我知道,這兩天發生這麼多事我都不在身邊,你受了不少委屈,好在現在都過去了,我也回來了,但你總得讓我做點什麼,是不是?」
傅夜七抬頭看著他,淡淡的扯了唇角,如果他不說,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在生氣什麼。
「去了怎麼還回來呢?」她微微歪著頭,語調微冷,帶著賭氣情緒。
暗夜掩去了她身上過重的理智和清冷,儼然一個吵架中情侶樣兒。
沐寒聲輕輕勾了嘴角,儘量順著她,「走之前沒跟你打招呼,也是我不周到。」
說什麼,他都是那副溫溫軟軟不疾不徐的樣子,她反而窩火,美眸揚起微瞪,「你是不是很喜歡英國?」
有多少次的事情,是因為他去那個地方才發生的?可他依舊這樣,哪怕走的時候不告訴她,至少說一聲和迪雅君一起走的,她或許都會好受些。
對於這個問題,沐寒聲顯然愣了一下,盯著她慍怒的小臉。
片刻,他才動了動眉角,近乎勾笑的弧度,原來她生氣,是因為『故地重遊』?怕他對過往放不開手麼?
「夜七。」他試著溫和的喊她的命。
換來她美眸冷對,微微吸了一口氣,「我今天很累,沒法繼續跟你夜聊,請回吧。」
沐寒聲又豈會答應,看著她踩著高跟鞋往傅宅大鐵門而去,他也勾著外套一亦步亦趨的跟著。
在她即將把鐵門合上時,沐寒聲伸手把自己帶了進去,她正回頭盯著他。
也許是因為不順從她的意思,她的憤怒有持續高漲的態勢。
「你今晚想住這兒是嗎?」她站定,開口。
沐寒聲英眉微挑,冷峻的臉,在夜色里只剩暗沉,他自是不會走的。
所以乾脆伸手牽了她,另一手穩穩的裹著她往別墅里走,接過她手裡的鑰匙開了門,帶著她徑直往客廳而去。
走進去時,他注意到了客廳里多出來的那幅畫,溫馨的餐桌上是她恬靜的睡顏。
臉色暗了幾分,卻又滴水不漏,有力的手臂裹著她滾進沙發里,「好了,現在可以聊了,你若是有氣都發出來,我受著,一會兒還有事跟你說。」
這一路,她不是沒掙扎,奈何爭不過他的紋絲不動,被他壓在沙發里,一手還抵在她胸口處。
「你放開我。」她低低的音調,已經帶了惱羞成怒的味道。
沐寒聲皺了皺眉,「夜七,不鬧了行不行?你累我也累,我剛從機場過來,一起洗個澡,舒舒服服睡個覺,嗯?」
她並不領情,「我好像沒阻止你休息,你現在就可以走。」
沐寒聲微微抿唇,安靜的盯著她看了會兒,「你到底在生氣什麼?」
她絕不是個胡攪蠻纏的女人,事情都過去,按說他回來,認認真真道個歉,她的態度不至於這麼冷。
她撇開頭,一手把他往旁邊推。
手腕被他攥住,直直的對視著。
「是,過去這段時間,我對你過於冷淡,那是怕再把你卷進來,現在總算風平浪靜,你怎麼反而跟我慪上了?」
她是女人,有正常情緒的女人,但經他一說,克制的收起了所有情緒,撇開頭,淡淡的開口,「鬆開吧。」
看得出她的情緒緩和了不少,沐寒聲幾不可聞的嘆息,抬手弄了弄她輕微凌亂的髮絲。
她想躲沒躲過,沐寒聲低頭在她額頭輕輕的吻了一下,依舊半個身子壓著她,「雖然累,你這麼一折騰,也沒什麼睡意了。」
身下的人輕蹙柔眉,壓制情緒等他離開。
但沐寒聲溫和的斂眸,清醇的嗓音帶了幾分疲憊,壓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有東西送你!」
她本就沒什麼興致,表情變都不變一下。
直到沐寒聲把那枚簪子拿出來,她才驟然冷了臉,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揪著沙發墊。
他沉峻的臉,認真說著:「我本想瞞著你出差,回來給你個驚喜,誰知道會出這麼多事?下次一定都跟你報備。」
「說完了麼?」她忽然冷下來的語調,正眼都不看那枚簪子。
沐寒聲察覺了不妥,卻也輕輕起了眉峰。
緋聞事件已經過去了,他拖著疲憊也道歉過了,千里迢迢去把簪子找回來、復原,捧到她跟前,左哄右哄依舊如此,不免涼了眸色,薄唇微抿。
看著他抿了唇,低低的盯著她,傅夜七反而笑了一下,「我是不是該破涕為笑,感激你把簪子找回來?」
沐寒聲不說話,淡淡的抿唇。
「你去英國找回來的?」她噙著淡淡的笑意看他,只是那笑無比淒冷,「你就為了找這個東西,不聲不響的出差?拖了三天,當我遇到的所有麻煩,都被衛子謙解決,你才回來?」
沐寒聲轉頭看了她。
她當真以為所有事都是衛子謙辦的?
他衛子謙可真是厲害!
女人有時候的確難以捉摸,直到此刻,沐寒聲都摸不著她生氣的點在哪兒。
許久沒抽菸,他現在抑懣,忽然從沙發起身,站到窗口後,只手探了一支煙,湊到嘴邊『嚓』一下點了火,狠狠抽了一口,回頭看著那頭冷著臉的人。
「衛子謙那麼厲害,你怎麼還急著把緋聞給撤了?」沐寒聲面無表情了,直直的看著她,這絕對是一句氣話。
尤其,他的目光掃過沐欽作好的畫時,英眉蹙了起來。
傅夜七猛地轉頭盯著他,「沐寒聲,你什麼意思?」
男人不回應,只是擰著眉,陰鬱的視線也撇開了。
「我和衛子謙傳緋聞是我樂意?你覺得我很享受是不是?」她蹙著眉毛,「沐寒聲,我知道當初扔下你去了第一島是我不對,你對我冷言冷語,刻薄責罵,我都無所謂,甚至流掉那個孩子……」
說到這裡,她緊了眉心幾分哽咽,「是我活該,如果我好好呆在榮京,或許什麼事都沒有,可我已經受過懲罰了,我所能照顧你的都做了,我是真的想回來好好跟你在一起,甚至不去計較安玖瓷的小心思,不去在意迪雅君對你的余情未了,因為那是她們的權利,你呢?」
她紅了眼,眼淚滑了下來,沐寒聲夾著香菸的直接驀地收緊,目光幽暗。
她依舊直直的看著他冷峻的臉,她們愛他,那是她們的事,可沐寒聲怎麼能一邊哄著迪雅君,一邊騙她呢?
那個簪子,迪雅君戴過的,他們一起出現在慈善晚會,一起離開榮京,他一定要她直言說穿麼?
抬手抹過,閉了閉眼,她重重的呼氣,疲憊的開口:「簪子我不要了,你拿走吧,愛給誰就給誰,如果你還需要照顧,我可以過去,但是我們之間的事,再說吧。」
沐寒聲終於瞳孔陰暗,緊緊盯著她,「你又是什麼意思?」
她不想多說,把簪子輕輕放到茶几上,轉身要上樓。
手腕被他緊緊攥住拽了回去,距離之近,隱約能看到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簪子不要?我們的事再說?」他薄唇削著冷氣,重複著,淡淡的語調,卻是鋒利的氣息。
「不過幾件煩心事而已,至於鬧到如此?」他看她,頗有視她無理取鬧的意思。
傅夜七抬頭,也不說手腕被捏得生疼,「我不喜歡跟別人分享同一個東西,這個理由夠麼?我們已經沒了婚姻關係,你不必瞞著我,所以我應該說分手,沒錯吧?」
沐寒聲英眉幾乎打結,婚姻關係失效一事,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瞞著,哪怕當初罵她永遠別回來都隻字不提,她竟說得這麼輕易?
聽她略帶諷刺的繼續:「現在是東西,以後誰知道會不會是人?迪雅君有多愛你,你不知道麼?」
一個嫁了人,生了女兒,還愛著他的女人,得有多愛?
沐寒聲失笑,陰沉的笑,「你這是在為自己找藉口?我沐寒聲低廉到要人找這麼拙劣的藉口了?雅君脫光站我面前我都不會有任何反應,你找她當藉口!」
她現在已經擰上脾氣了,側臉抬眸,「也許,你就需要靈魂伴侶呢?」
「傅夜七!」沐寒聲怒得低吼。
他這樣的躁怒,幾乎只有失明的那段時間才會出現。
攥著她的手背青筋直冒,「看來我沒把盡夠作為丈夫的職責?竟讓你以為我需要靈魂伴侶?」
話音剛落,他已然輕易將她轉過去扔進沙發里。
薄唇壓下去,不顯得粗魯,但絕對沒有溫柔,只余強勢和霸道,捉了她的手腕舉高到頭頂,氣急了的另一手直接去解自己的皮帶扣。
傅夜七懵了片刻,猛地想到了他上次的強要,他還想那麼對她是不是?
「放開我。」她狠狠側頭,找回自己的聲音,被他壓著的雙手不管不顧的掙扎,「放開!」
她是真的怒極了,如果他今晚不是一定要纏著她說這些,她的脾氣壓一壓或許就過去了,如果他不拿出那枚簪子,還理直氣壯的說專門去英國找去了,她也不至於這麼不領情。
沐寒聲越想越氣,就是兩天的時間,她不要簪子,想跟他分手?
他想再次攫取時,傅夜七當真是發了狠,不遺餘力的想從他身下解脫。
忘了是怎麼纏到一起的,她咬了他的手,他的脖子,最後一巴掌揮在他臉上,失控的糾纏才終於停住。
「啪」的一聲,不夠清脆,在寂靜的客廳卻聽得很清楚。
他壓在她身上,低眉的目光好似淬了火,對她卻始終不下重手,只差點把沙發皮都撕下來。
傅夜七從來沒發過這麼大的火,流著淚一把將他推開,氣紅了眼,一把抓起簪子扔進垃圾桶,也不給沐寒聲任何反應的時間,吃了死勁扯著他往門邊走。
沐寒聲只是低眉冷冷的盯著她,「你想清楚。」
她的動作頓了一下,抬頭,眼淚濕了一臉,貝齒微咬,「我想得很清楚,你走,立刻走!」
沐寒聲整張臉都是陰的,陰得滴出墨來。
也許是氣急了,他忽然邁開走到垃圾桶邊,撿起那個簪子,伴隨一句「要扔就扔得徹底」,揚起手臂將簪子甩出窗外。
傅夜七愣了,呆呆的看著窗口。
就這樣完了,結束了?
可她忽然心疼,把氣撒到了他頭上,好像他扔了她的東西,對著他破口驅趕:「你滾沐寒聲,我不想看見你!」
她死死拽著她的衣服推往門口。
看著她失去理智,連聲音都顫抖著,沐寒聲卻立住腳,紋絲不動,一把捉了她定到眼前。
「到底為什麼?」再次開口,問著自己都覺得極其愚蠢的問題。
「從我們結婚開始,七年了,夜七,什麼事沒經歷過?你能這麼輕易的說出分開?」他英眉緊擰,定定的看著她,「四年前,你提離婚,是我令人失望,不怪你。現在呢?你怎麼能去輕易做這樣的決定?」
輕易嗎?
她衝動的提高了音調:「因為我知道迪雅君是我們跨不過去的存在,她比宋琦、比黎曼可怕,我不想浪費時間去驗證!」她說得堅定而冷硬。
沐寒聲滿臉的不解,「雅君到底做了什麼,讓你覺得跟我在一起竟是一種浪費?」
這一晚,沐寒聲覺得所有睿智、城府統統見鬼,他跟不上她的思維。
她推開他,累得蹲在牆角,「她什麼都沒做,只是紅顏可怕,連我的簪子,你都可以讓她戴上……我只是個普通人,做不到聖母的宏偉和大度。」
簪子?沐寒聲終於擰眉,「我沒有。」
她只是輕輕搖頭,「我不想再聽你說什麼,請你出去。」
「我說沒有,你也不信?」沐寒聲盯著她,「一定要這樣?」
她低眉埋著繼續痛苦,聽他幾次質問,更是惱怒,徑直衝過去拉開大門。
沐寒聲終究是出了門,她反手關上門靠在門板上,呆呆的什麼都不做。
如果他不是非要質問,她或許還不至於說得那麼狠,那麼堅決,畢竟,他們還有瑾兒。
也許這就是七年之癢?
她從第一島回來時,那麼有自信能和好,盡心盡力照顧了這麼久,怎麼就沒跨過去呢?
有人說,能轟轟烈烈的爭吵,說明關係還有餘地,總比冷陌如冰有迴旋機會,能化解冷漠如冰的猛藥太少。她在想,是真的麼?
事實也的確如此,他們也如她所說,因為迪雅君而陷入徹底冷陌,直到沐寒聲得知她要嫁給別人而痛心疾首。
門裡門外,徹底的寂靜著。
她從靠著門板,最後滑到地上蜷著膝蓋,黏濕的睫毛安靜的合著,似睡著了。
「轟隆!」一個驚雷,猛地將她打醒,懵然看向窗外。
榮京又下雨了,似乎還夾雜著薄薄的冰渣。
也不知道她保持了那個姿勢多久,她忽然回神,想起了什麼,驟然站起身要出門。
只是蹲得太久一起身猛然往前栽去,膝蓋、手掌重重著地也沒顧上,拉開門,一股森冷迎面撲來,打得人冷顫。
她光著腳就沖了出去。
沐寒聲把簪子扔出了窗外,應該在客廳正對的草坪上,她默默的想著,幾步往那邊走。
雨下得不大,但真的很冷,她身上的衣服本就沒沐寒聲扯得不成樣子,雨水一打,只顫顫巍巍掛在身上。
她幾乎是趴在草坪上一寸一寸的找,冬季的草坪保養再好也不旺盛,可她就是連簪子的影子都沒見著。
雨越下越大,每打一下雷,她都會被驚得一顫,手下越是焦急,急得落淚,嘴裡喃喃自語:「怎麼會沒有呢?……怎麼會沒了?」
從牆角找了方圓幾米,她幾乎失望的癱在地上,眼角見了一雙筆直修長的雙腿,昂貴的皮鞋栽進草坪里,巋然不動的立著,
她仰頭,視線模糊,越是生氣,越是委屈。
沐寒聲匆匆走來,在她身旁站定後,低頭和她對視,薄削的唇緊抿,一句話都不說,生怕惹她極端,又惹自己暴怒。
英眉幽幽的蹙著,看著她淋得狼狽,終究柔了聲,「進去。」
她現在顧不上跟他生氣,仰臉哽咽,「找不到了……」
沐寒聲彎下腰,想把她從地上抱起來,「你進去。」
可她不讓,忽然衝著他低低的控訴,「那是我的東西!」
腦子裡只有任性的想法:那是他早就已經送出手了的,是她的東西,她可以扔,他就不能!
沐寒聲蹲了下來,面部依舊冷硬,話音低沉平和,「你身體受不了,回屋去,我來找。」
她搖頭。
可沐寒聲抄手把她抱起來,又擰不過她死死扒住門板,不進去,只能將她放在側門門口,看著他找。
沐寒聲知道自己往哪兒扔,情緒要比她穩定,借著雷電忽明忽暗,找的時間比她少,就捻著簪子走到了她身側。
鬢髮還滴著水,她低眉,沒有去接。
沐寒聲彎下腰,也沒有固執的遞給她,只是彎腰將她抱起,腳尖點開門,一步步往裡走,又熟稔的上樓,送進她的房間。
一路上她都閉著眼,一句話不說,直到被他抱進臥室。
沐寒聲沒有多餘的徵求她同意,抱著徑直往浴室而去。
兩個人一起洗澡,全程無話,她甚至累得眼皮都抬不起來,連父母去世那年,她都沒有這麼歇斯底里的跟人吵過架。
算起來,沐寒聲這是一天一夜沒睡覺了,剛毅的面部帶了幾分疲憊,依舊和她洗完澡晾了衣服,最後躺在她身邊。
「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麼,但絕對沒有那種事,知道你最近情緒差,不論你說了什麼,我希望你再考慮。」他在她頭頂低低的嗓音。
只是這樣的聲音,太平淡。
他也並非沒有觸動,畢竟她說得真切。
婚姻關係已經結束是事實,如果分開能讓她好過,他不敢做那個讓她生恨的霸君。
她只是安靜的窩在床上,閉著眼,一句話都不說。
沐寒聲的手機放在床頭,有電話進來時,他疲憊的擰眉,卻也頃刻起身去接了。
「你沒在家裡,怎麼座機沒人接呀?」老太太有些擔憂的聲音。
沐寒聲轉頭看了她,『嗯』了一句,說:「在傅宅不在御閣園……她在,剛睡下……」
老太太堅持要孫媳婦接電話,沐寒聲輕輕蹙了眉。
傅夜七雖然閉著眼,但也猜到了,坐起身,吸了吸鼻子,伸手要電話。
「奶奶!」哭過吵過的聲音有些啞,帶著淡淡的鼻音。
老太太立刻皺起眉,「怎麼了,感冒了?」
她順坡下驢,勉強笑了一下,「嗯,晚上淋了點雨,有點難受。」
老太太是擔心她被緋聞事件影響,正好那兩天孫子不在,她雖然堅強,但也有脆弱的時候,言語裡都是擔憂,倒是隻字不提那些負面新聞。
「對了,寒聲那兩天說是想給你什麼驚喜,順便把我們祖孫接回來了,偏巧讓你受這麼多委屈,你要是生氣,就罵他一頓,奶奶向著你呢,可別自己憋著。」老太太溫溫和和的聲音,緩緩的,帶著淡淡的笑。
一聽這話,傅夜七沒忍住鼻尖酸澀。
只是一個勁的點頭。
餘光看到沐寒聲起身出去了,她又斷斷續續的和老太太說了會兒話。
沐寒聲再回來時,她快睡過去了,迷糊見被他一手抱了起來,「先吃藥。」
他顯然是出去過了,唯一一件睡袍帶了一身的寒氣回來。
他把藥餵進她嘴裡,又端著水杯給她喝,雖然無話,但也默契。
原本她想說明天也許不和他一起回玫瑰園,但終究沒說出來,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
一樓的客廳,她的手機響了兩邊。
兩次都不接,齊秋落薄唇掛了,凍得抱肩瑟瑟發抖。前後看了看,夜晚寂靜的接到,連個鬼影都沒有。
剛掛掉夜七電話,藍修就打了過來,她瞥了一眼,狠狠按掉。
兩天前,她從晚宴上回來,被一個叫不出名字的公子送回藍宅,為此藍修陰著臉處處給她找茬,她一來脾氣就吵了一頓。
半小時前,他喝得半醉被一個女人送了回來,明知道她就在樓梯口站著,他竟在客廳上演少兒不宜,她腦子一燒就出來了。
「幹什麼去?」她出門之前,藍修從客廳的沙發抬頭,越過女人裸露的香肩,陰綿綿的盯著她。
她頭都沒回,「回榮京,你不是煩我麼?」
可惜出來了,卻發現什麼都沒帶,怎麼走?
本來想問問找夜七聊兩句疏散心情,居然沒人接。
掛掉電話她又顫了顫,挨凍繼續往前走,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路面。
忽然又車燈閃過,轉眼一輛車在面前穩穩的停下,傳來藍修冷沉的聲音:「上來。」
齊秋落轉頭看了一眼,轉而繼續往前走,且步子比先前走得急。
車子沒追,但沒過多會兒,她被藍修一把扼住手腕拽了過去,強制帶著往車上走。
板著臉將她塞進車裡,中控上鎖,板著臉一言不發的往回開。
「傅氏剛收回,夜七受著諸多壓力,我要回去幫她,今晚就走,正好給你們騰地方親熱。」她說得不冷不熱,但句句清晰。
沒想藍修眼都不眨,冷然一句:「隨你。」
心頭倏地一疼,齊秋落轉頭看了一眼他硬朗的側臉,忽然冷笑,用她專業營養師的技能伺候他將近一年,就換來一個『隨便』?
回過頭,撇向窗外,咬唇不言。
也不知道是藍修真的喝得太多,還是情緒激烈,中途車子幾次險險的擦到綠化帶。
齊秋落只是皺了皺眉,依舊穩穩的坐著。
到了藍宅,黑漆漆的一片,顯然,剛才那個女人已經走了,齊秋落笑了笑,等他開了門,徑直上樓去。
藍修靠在門口,喘息之間帶著濃烈的酒味,抬眼盯著她上樓,能聽到她在臥室里一陣倒騰收拾東西,最後拉上行李箱。
拉梁聲音傳來,藍修才忽然皺了眉,捏著車鑰匙,三步並作兩步踏上樓梯。
她拉著行李箱出來,一臉冷靜,正好在門口撞了藍修。
男人身如鋼板巋然不動,低眉盯著她。
她是真的生氣了,面無表情的要錯開他往外走。
「放下。」藍修終歸是低沉一句,神色依舊陰沉。
她又怎麼會聽,退了一步又往另一邊走。
這次藍修乾脆一把將她拽過來,抬腳踢走行李箱,抱著她翻了個翻,一手關門把她壓在門後。
齊秋落愣愣的看了他三秒,然後揚起嘴角看著他醉態惺忪的眼,「剛剛的女人跑了,你拿我繼續洩慾麼?」
『洩慾』兩個字讓藍修擰了眉。
她淺淺的勾著嘴角笑,「那你可想清楚,本小姐是個老處女,沒什麼滋味,碰了我,還會矯情的追著你要負責,不過接吻可以,跟莊岩那麼久,別的沒學會,跟他接吻……唔!」
唇被封住,滿是他渡過來的酒味,刺激、麻痹著她的感官。
她看出來了,提到她和莊岩接吻,藍修那雙陰邃的眼幾乎噴火,一手捏著她的下巴,吻得很重。
齊秋落想掙扎,他太強硬,吻得不舒服,何況,他上一秒還跟別的女人曖昧不清。
可她越是掙扎,藍修越是強勢,舌尖狠狠抵進,一手勾起她的腿勾在腰間。
齊秋落穿著睡裙,一腿高抬,深處溫熱被迫抵著他的腰,來不及抗拒就被他一把托起,幾步扔到了床上。
那一秒,她忽然後悔刺激他了,陷進被褥里,皺起眉咬唇看著他,又倔得不肯求饒。
他的吻像著了火似的從唇齒間燎到耳畔,聽得到他粗重喘息,咬著她的耳垂:「以為我不敢要你?」
她一手早就抓緊了被褥,死死摳著。
「遠離那些不三不四的公子哥,我為你好!」他又一次開口,咬牙切齒的隱忍著什麼。
這回她終於皺起眉,鬆開緊咬的唇,「我招人喜歡干你什麼事?至於趕我走?」
藍修低頭看了她好一會兒,似乎在做什麼決定,終歸說了一句:「去找丫頭,你才安全。」
「我不。」她挑眉,「你們男人做事都這樣嗎?你有沒有問我願不願意?你把我趕出藍宅,我一樣在第一島!」
男人抿了唇,定定的看著她,最終落下一吻,壓抑著*,「別後悔。」
她滿眼無畏,有什麼後不後悔的?
藍修的電話響起時,誰也無暇顧及,暗夜裡,微痛的低吟交織粗喘,混著手機震動此起彼伏,久久沒有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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