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觀。
和格納瓦初步達成一致,等待「源腦」回應的「舊調小組」再一次來到了這裡。
這是因為按照格納瓦的說法,周玥周觀主對參與行動的人還有一些交待。
周玥依舊穿著那身白色的長袍,腰間繫著麻繩,烏黑的頭髮簡簡單單地披在肩頭。
她的背後是那個古樸莊嚴的神龕和碎裂鏡片鑲成的巨龍符號,兩旁擺放是一排排黑色的靠背椅。
此時,祈禱的信徒很多,但沒有一個坐下,全部立在空隙處,微微張開雙臂,半仰身體,念念有詞。
目光掃動間,蔣白棉看了商見曜一眼。
商見曜點了下頭。
這次有不少真正的人類啊……昨晚的混亂讓鎮民們、外來者們臨陣抱佛腳,各找信仰的執歲祈禱,希望能獲得庇佑?得到確認的蔣白棉在心裡感慨了兩句。
她剛進入這裡,就發現觀內的信徒有不少是具備生物電信號的,和上次截然不同。
當然,商見曜點頭的意思是不是蔣白棉想要的那個,就不是她能打包票的。
「願你們取悅神靈!」周玥張開雙臂,半仰起身體。
雖然是一個臉盲,但還是很有神棍氣質的……蔣白棉剛閃過這麼一個念頭,就聽見商見曜開口詢問道:
「你為什麼不唱歌?」
他之前可是參加過「蜃龍教」大合唱的。
周玥本來想直接步入正題,結果遇到了這麼一個疑問,滿腹話語頓時被堵了回去。
不過,她是一個信奉「處處幻夢,何必認真」的虔誠者,迅速就調整了心態,笑著回答道:
「歌唱是取悅神靈的方式,不是信仰者之間的禮節。」
商見曜似乎早就在等待類似的回答,活學活用道:
「處處幻夢,何必認真?」
「也是……」周玥認真想了想,竟點了下頭。
得到肯定的商見曜立刻提出了進一步的建議:
「我知道有首歌,特別適合你們。」
說著說著,他就唱了起來:
「永永遠遠是龍的傳人……」(注1)
「是後裔。」周玥糾正道。
不忍見話題逐漸偏向天際的蔣白棉打斷了兩人的交流,強笑著問道:
「周觀主,格納瓦鎮長說你有些事情要告訴我們。」
「哦……」周玥恍然大悟,「你們是昨晚一起對付『高等無心者』的那個遺蹟獵人小隊?你們決定參加塔爾南的防務行動?」
合著你剛才一直沒認出我們?竟然還聊得那麼投契……蔣白棉一口老血險些湧上喉頭。
類似的腹誹也在龍悅紅和白晨心裡閃過,只是情緒輕重有所不同。
呼……蔣白棉吐了口氣,回答了周玥的問題:
「只是暫定,我們還在等格納瓦長官給我們一個回答。
「當然,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會肩負起某一區域的防務,這也是在保護我們自己。」
如果「源腦」連電話溝通都不願意,那蔣白棉肯定不會帶著「舊調小組」幾位成員主動出擊。她覺得沒必要冒這個風險,反正塔爾南藏龍臥虎,有這麼多教派存在,肯定不缺乏強者。
「明白。」周玥用一臉「我什麼都沒懂」的表情回答道。
她隨即笑了笑,眼睛因此而微微眯起:
「我主要是告訴你們兩件事情。」
「請講。」這次是注重禮貌的商見曜。
周玥「嗯」了一聲:
「昨晚回來之後,我冥思苦想,終於確認了一件事情:
「那名『高等無心者』害怕照鏡子。」
「照鏡子?」蔣白棉雖然已經猜到目標的弱點與鏡子相關,但還是有些詫異。
她本以為那名「高等無心者」恐懼的是亮晶晶的物品,沒想到竟然是「照鏡子」這個行為。
害怕看到鏡子內的自己嗎?蔣白棉腦海內迅速閃過了一些猜測。
龍悅紅則腹誹起周玥:
明明是早就知道,還說什麼冥思苦想,終於確認……
這撒謊都不帶一點磕巴的,對哦,處處幻夢,何必認真……
「對。」周玥做出了肯定的回覆,「所以,你們最好多準備幾面鏡子在身上,遇到幻境就拿出來到處照一照。」
「這樣嗎?」商見曜背過了身體,然後又轉了回來。
他的額頭已綁上了一面巴掌大小的鏡子。
來南柯觀的途中,「舊調小組」採買了多面鏡子。
「……」周玥被對方的造型震住,短暫忘記了語言。
就在蔣白棉他們以為這是又一個被商見曜行為弄得發懵的案例時,周玥睜大了眼睛:
「我怎麼沒想到可以戴在頭上?
「昨晚扭得我腰都痛了。」
這次輪到蔣白棉他們無言以對。
隔了幾秒,蔣白棉提醒道:
「如果戴頭頂,那現在就是脖子酸痛,腦袋發暈了。」
「也是……」周玥仔細一想,覺得還是腰酸背痛相對較好。
她轉而說道:
「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你們絕對不能以昨晚的表現來衡量那名『高等無心者』。
「夜晚的塔爾南有太多形似鏡子的地方,他發揮出來的實力肯定打了不小的折扣。」
沉吟了片刻,她又補充道:
「這種層次的『高等無心者』或許還有特殊的地方。
「總之,你們要小心一點。」
「謝謝。」商見曜代表整個小組誠懇回應。
蔣白棉跟著笑道:
「我們不會拿自己生命開玩笑的。」
「那就好。」周玥「呃」了一聲,「你們也沒必要冒險搜尋周邊,做好防務就行了,我們教派一位『迷夢保護者』正在趕來的途中。」
這,會迷路嗎?龍悅紅記起了周玥曾經說過的話語,覺得他們教派滿臉都寫著「不靠譜」。
他不好意思問的問題,商見曜「代替」他問了:
「他要是迷路了怎麼辦?」
周玥頓時乾笑了兩聲:
「來的肯定是不會迷路的那種。」
蔣白棉沒繼續這個揭人傷疤的話題,再次請教道:
「周觀主,對於那名『高等無心者』的幻境,你有什麼破解的辦法或者思路?」
周玥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多做多錯,少做少錯。」
「那是不是不做就不會犯錯?」商見曜配合地問道。
「不。」周玥搖了搖頭,「幻境講究的是假中有真,真中有假,你們要是什麼都不做,他會混在幻象里,走到你們面前,給你們腦袋來上一槍。」
又聊了一陣幻覺相關的事情後,「舊調小組」告辭離開南柯觀,直奔塔爾南綜合醫院。
他們要見的是昨晚那些倖存者「山狐」強盜團的殘餘成員們。
用格納瓦給的手令徵得機器人守衛同意後,蔣白棉、商見曜他們見到了潘納尼亞。
這位「山狐」強盜團的首領被剃掉了長長的金髮,頭上裹著不知多少圈白色的紗布,整個人形容萎靡,似乎有點懷疑人生。
這才短短几天,原本強盛的「山狐」強盜團就快土崩瓦解了。
而且,他們遭遇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離奇。
之前那支實力強大的遺蹟獵人小隊,好歹還在可以理解的範圍內,昨晚發生的一切,就超越潘納尼亞想像了。
聽到開門關門的聲音,潘納尼亞抬起了腦袋。
他瞳孔驟然放大,刷地坐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我什麼都沒做。
「不是我想留在這裡的。」
「不用緊張。」蔣白棉笑著安撫道。
「我們頂多揍你一頓,不會殺了你。」商見曜附和道。
龍悅紅有點好奇商見曜這句話的邏輯落腳點在哪裡,於是開口問道:
「為什麼啊?」
這強盜頭子乾的壞事可不少,殺了他等於替天行道。
商見曜正色回答道:
「塔爾南禁止私鬥,禁止超越限度地傷害他人。」
我還以為你動了惻隱之心……龍悅紅髮現自己果然還是比較天真。
兩人這「一唱一和」成功讓潘納尼亞的恐懼平復了下去,他掃了一圈道:
「你們,有什麼事?」
「想問一下你們昨晚究竟遭遇了什麼事情。」蔣白棉開門見山。
潘納尼亞的臉上再次浮現出了難以掩飾的恐懼:
「我們,我們離開『野鴿子』之後,想著去對面的『綠葡萄』。
「途中強尼突然尿急,想著找個牆角解決一下,我們就停在路中等著他。」
「為什麼不進『綠葡萄』再等?」提問的是白晨。
她對類似團隊進行相應活動時的狀態相當了解:
正常而言,潘納尼亞應該會對那個強尼說「撒完尿就趕緊過來」,而不是自己帶著一大幫人等在路中間。
潘納尼亞的語氣弱了一點:
「我,我怕,你們追出來。
「人多安心一點。」
「之後呢?」蔣白棉追問道。
潘納尼亞回憶著說道:
「強尼一去就沒有回來。我們一路找了過去,結果遇上了好多野獸,有畸變的,有餓壞的,還有『無心者』混在裡面。
「我們和它們大戰了一場,死了好幾個人,最終等來了機器人衛隊,被保護回了自己的房間。
「那時候,我們都很疲憊,想著有機器人衛隊處理後面的事情,就安心地脫了衣服睡覺……」
蔣白棉和商見曜輪流從正常、不正常的角度又問了一些細節,然後放過了這位快成驚弓之鳥的強盜頭子,離開了病房。
他們出門前,潘納尼亞條件反射般就抬起右手,揮了揮:
「再見。」
商見曜露出了笑容,禮貌地做出回應:
「再見。」
等詢問完剩餘的強盜,回到吉普上,蔣白棉突然開口道:
「周觀主還是隱瞞了一些事情啊……」
注1:引自《龍的傳人》,侯德健先生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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