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仙?」元燈有些意外,意外姜藥如此年少,還知道紅塵仙。
「紅塵仙並非境界,而是一種修道途徑。這種途徑需要極其特殊的體質,因為要在紅塵中多次歷劫轉世,所以被稱為紅塵仙。」
「紅塵仙同樣會隕落,區別是死後可以轉世。轉世之後重新修煉,若能恢復到渡劫,就可以恢復九世記憶。若是做不到,那這一世就不會恢復記憶。」
「紅塵仙修成之後雖然能不斷轉世,可需要歷劫,還需恢復到渡劫才能找回記憶,以至於很多紅塵仙,再也無法找回記憶。即便轉世,都不知自己是紅塵仙。」
「此生修煉得道,來生卻未必。說不定來生或年少夭折,或中途隕落,或機緣太差,導致無法恢復記憶。那麼這紅塵仙,不就和常人無異了?」
「所以修為高深的紅塵仙,就會預先布置種種手段…保證轉世後能恢復記憶,這種種手段必將招致因果,卻也是無奈之舉。」
姜藥明白了。原來紅塵仙不是等級境界,而是一種特殊的道途。紅塵仙同樣會死,但重生之後,有機會恢復九世記憶。
這當然不是長生不死。因為每一世都需要重新來過。
元燈道:「茫茫宇宙,生靈無量。其中極少數生靈,得天地造化所鍾,成為靈體。這靈體,共分九種。」
「轉世靈體,道坯靈體,魔種靈體,神獸靈體,血煞靈體,藥道靈體,陣道靈體,符道靈體,器道靈體。」
「這九大靈體,很難說孰強孰弱,高低上下。光有靈體還不行,悟性、機緣、氣運、資源都能左右前途。」
「就說這轉世靈體,並不代表修煉資質高明,只是能轉世重生而已。若不能恢復記憶,那就不過是個平凡之人。」
姜藥道:「謝大師解惑。如此說來,紅塵仙是不是只有轉世靈體這種特殊體質才能修煉?」
元燈點頭:「只有具備轉世靈體的大造化者,才能修煉紅塵仙。轉世靈體,是首要條件。」
「當然,還需要獨特的功法。當這功法又不盡相同。」
「就以老衲而言,老衲是轉世靈體,可老衲修煉紅塵仙的途徑,卻是修持佛法,普度眾生。這是善法。」
「還有以殺戮,滅世為修煉途徑的紅塵仙,這就是惡法了。」
「總之,自古以來紅塵仙雖然微乎其微,可修煉途徑卻各不相同。」
「能修煉成為紅塵仙的轉世靈體,未必是天才,卻一定身具大毅力,大機緣。」
「大師,一個人如何知道自己是不是轉世靈體?」姜藥問道,他很關心這個問題。
元燈當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微笑道:
「其他八種靈體都能看出。可唯獨這轉世靈體無跡可尋。只有突破渡劫時,雷劫呈現黑色陰雷,才說明是轉世靈體。在此之前,誰也不知。」
「若你修煉到渡劫,雷劫是黑色陰雷,那便是了。」
「當然,即便具備轉世靈體,可若要修煉紅塵仙道卻也不易,那必須要開闢自己的修煉途徑,自成一派方可。」
「還有種可能。若居士本來就是紅塵仙,那到時只需要覺醒記憶便可。」
姜藥雙手合十道:「今日聽大師一席話,抵得上千年苦修。敢問大師,這真…仙界修為境界,究竟如何劃分?」
元燈搖頭道:「老衲回本界後,見今日修道境界名稱,實為大謬,諸多妄語。所謂武神武仙武聖之稱,便是妄語誑言。」
「自遠古以來,仙界道境,共分九大境,是為九天,就是道家九天的來歷。哪九天?鍊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洞虛、渡劫、大乘、地仙。」
姜藥暗自點頭,這九大境界,和李夕霞說的一樣。如此說來,他根本不是什麼武仙,而是洞虛修士。
元燈也認為,擅自稱仙稱聖,屬於妄語。
元燈繼續道:「到第七大境渡劫境才算入道。渡劫境從渡劫一重天到大圓滿,共分十重天。每一天之修為,差距頗大。但是每一重天,還沒有具體名目。」
「第八大境大乘境,同樣分為一重天到大圓滿這十重天。雖然每重天的修為差距更大,但仍然沒有具體名稱。」
「但到了地仙就不同了。地仙乃修士最高之大境界,亦分十重境界,每重境界相差更是懸殊,不可同日而語,是以各有名目,彰顯區別。」
「地仙十重天分別為真一境、二儀境、三才境、四象境、五運境、六氣境、七寶境、八卦境、九洲境、遍知境。這遍知境,便是地仙圓滿了。」
姜藥聽得連連點頭。元燈關於地仙的說法,他在華夏時就從古籍中看過。他還記得最厲害的地仙被稱為遍知真人。他之前還以為只是傳說,想不到是真的。
這就能對上了。
元燈繼續道:「渡劫十重天,大乘十重天,地仙十重天,加上以精神道則存在的三位(三道位三果位三名位),剛好就是三十三天。」
「可惜仙界淪落,中毒已深,規則不全,老衲雖是地仙,卻受到天道極大壓制,很難有所作為了。」
元燈望著虛空,「老衲要離開大陸,必須要遠行一次,也不知何日歸來。」
姜藥至此對修道境界徹底了解。可他不知道,元燈和李夕霞等人,為何都要離開,去某個遙遠的地方。
而且據他所知,真界的古人,古魔,古巫,古妖都去了那個神秘的所在。
姜藥沒有問元燈要去哪裡,他肯定,元燈不會告訴他。
必定關係重大。這種層次的大秘,應該只有這些人有資格知道吧。
姜藥問了另一個問題:「大師,這真界…仙界歷史,已經被人故意毀滅殆盡,上古幽遠,今人已經不知歷史了。敢問大師…」
「阿彌陀佛。」元燈念了一聲佛號,「萬事禍福皆有因果。古史被毀,也是因果使然。今人不知,也是業報啊。」
「既然已成上古大秘,便近乎天機,老衲雖知古史,可老衲今日吐露太多,實不宜再細說古史。」
「居士要想恢復古史,還需要身體力行,潛心探究,方能得其善報。若得知於老衲,恐失之於功德。」
姜藥遽然醒悟,行禮道:「聞我師大教,震耳發聵,醐醍灌頂,小子具知。」
元旦點頭道:「善。居士可再問老衲一個問題。」
意思其實是,姜藥只能問一個問題了。
姜藥想了想,「大師在道蠱虛空山也有道場,距離葬仙湖不遠。大師必定知道,葬仙湖中的六指仙人吧?」
那六指仙人和那人皮,總是讓姜藥感到有些不祥。
不問清楚,他心不安。
元燈露出一絲凝重之色,「那人六指仙人神秘莫測,就是老衲也不知其具體來歷。」
「六指仙人雙手都有六指,右手六指代表六道輪迴;左手六指代表東、南、西、北、中、翼。」
「此人不是仙唐關押,而是被盤楚最先關押的。盤楚滅亡之後,楊隋繼續關押六指仙人。楊隋滅亡後,李唐繼續關押。」
「從楚末到唐末,被三朝關押,算起來三十萬年。」
姜藥聽的心中悚然。關押了三十萬年以上!他怎麼能活那麼久?他又不是鬼帝謹繪。
右手六指代表六道輪迴?好大的氣魄啊,是真的這麼強大邪門,還是吹出來的?
還有,左手六指代表東、南、西、北、中、翼?
這怎麼…
姜藥心中越加感到這六指仙人的詭異。
卻聽元燈說道:「盤楚,是在最強盛的時候滅亡的,就是因為這個六指仙人。」
「此人不知從何而來,但實力深不可測。他一出現就是一場滔天浩劫。仙楚朝廷派出大軍,以地仙修為的重臣統帥,卻五戰五敗,覆沒億萬大軍。」
「大楚天子無奈之下,號召各地諸侯起兵,又調用九鼎重器。」
「楚哀宗盤紹率領諸侯,大批強者,元嬰大軍千萬,攜九鼎親征,大戰六指仙人。」
「六指仙人被楚軍困住,難以逃遁,終於被九鼎鎮壓。然而,此人竟然不能真正隕落。」
「他似乎真能掌握輪迴,每隔千年,魂魄就會甦醒一次,從不間斷。就是九鼎,也只能鎮壓,而不能徹底滅殺他。」
「楚朝經此劫難,朝中強者隕落不少,精兵強將損失慘重,哀宗盤紹道基受損。於是諸侯趁此做大,鎮守西疆的魔王楊普乘機起兵,最後攻入楚京,滅楚建隋。」
「楊隋得天下後,九鼎易主。但隋廷還是繼續關押六指仙人,不敢懈怠。」
「隋亡之後,唐廷接替隋廷,繼續關押六指仙人。大唐覆沒時,天下大亂,劫難四起,那六指仙人的殘魂乘機逃逸,不知去向了。」
「不過,六指仙人再強,來頭再大,也被三朝仙庭鎮壓了三十餘萬年,元神幾乎消磨殆盡。即便過去了二十多萬年,他也很難恢復。」
「大唐傾覆時,天下佛門也遭遇大劫,老衲只能用秘術轉世,這之後的事,老衲就不知道了。」
元燈說完這些,澹然平和的目光看著姜藥,「天道蒼蒼,紅塵茫茫。龍城居士,你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了。」
說完,口宣偈語道:
「一天日月懸空在,自有八荒浮雲來。邪見三毒星辰暗,真如自性長明台。」
姜藥心中微悟,合十行禮,借用唐人禪詩道:
「來是無跡去無蹤,去與來時是一同。何須更問浮生事,只此浮生是夢中。」
「大師,後會有期。」
元燈微笑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話剛落音,他的身影就在眼前消失,仿佛從未來過。
姜藥看著元燈消失的方向,心潮起伏,佇立良久。
元燈這一番話,信息太多,他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
仙蝶城東的竹海之中,有一個幾乎與竹海融為一體的巨大洞府。
很少有人知道,這裡就是蝶變部盤氏麾下「蟲靈組織」的總部。
此時此刻,洞府前陣紋一陣波動,一個武仙修為的青衣男子忽然出現。
此人氣度雍容清冷,帶著一種上位者的氣息。
這男子回頭看著蟲靈的總舵,狹長的眼眸之中,露出譏諷之色。
「哼,就是因為少君不願意暗殺姜藥,你們就放棄暗殺,這難道是忠臣所謂麼?你們會後悔的,沒人比寡人更了解姜藥。」
「既然連蟲靈都不想再對付姜藥,那寡人也只能離開了。」
這男子說完,微微搖頭,轉身離開。
他離開不久,原地再次陣紋波動,一個女子出現在原地。
這是個巫仙修為的巫女,她看著武仙男子的背影,身子一晃就追了上去。
「青兄,請留步。」那女子微笑著落在男子身邊。
倘若姜藥在場,一定會認識這男人竟然就是青祿。
曾經的青閥之主。
之前,青祿明明已經解毒,卻故意偽裝,暗中和前來暗殺姜藥的蟲靈組織勾結,剛好上了蟲靈這條船。
姜藥篡位發難時,青祿和蟲靈刺客反擊失敗,青祿雖然丟了君位,卻逃了出來,加入了蟲靈。
因為他出身武家貴族,還當過閥主,修為和資質也都很優秀,所以立刻謀取到盤氏二等家臣的位置,加上他很有才能,很快就站穩了腳跟。
「椰師妹有何見教?」青祿停下來說道。
這巫女名叫椰頎,也是蟲靈中人,和他相識之後,對他一直很關注。
看起來,似乎是對自己有意。但他敏銳的感知到,此女應該另有深意。
「青兄。」椰頎笑靨如花,「青兄乃是人傑,念念不忘對付叛臣姜藥,以小妹所見,當然不僅僅是為了報仇雪恨。」
青祿目光一閃,喟然嘆息道:
「還是師妹知我啊。我不當閥主不算什麼,乙閥閥主,也未必有主公二等家臣尊貴。只是,姜藥此人,實在是武家之禍患,真界之毒瘤。」
「我和此人君臣十年,深知此人肺腑。姜仲達鷹視狼顧,大奸似忠,狡詐如狐,陰毒如鬼,實在是天下一等一的凶邪小人。」
「而且此人資質極高,驚才絕艷,絕非一般天才。雖然他和少主不可相比,可他變法維新,收買人心,蠱惑天下,將來必為各族貴人之大患吶。」
「他有虞閥穆閥撐腰,有恃無恐。一旦成了氣候,就勢大難制了…可惜,少君竟然禁止對他動手,雖說是少君大度,可終究是大意了。」
椰頎微微一笑,「青兄這是在抱怨少君,認為少君婦人之仁麼?」
青祿搖頭:「我可不敢這麼想。我只是為了少君,希望早點除掉姜藥罷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他的確對盤康放縱姜藥感到不滿。
他很想姜藥去死。
立刻。
椰頎幽幽說道:「青兄如此大才,又深知姜藥,何必一心為了盤康?」
青祿一驚,「你,你說什麼?」
椰頎大大方方的說道:「盤康沽名釣譽,愛惜羽毛,為了聲望假仁假義,這豈是影響所為?青兄如此人傑,卻只是二等家臣,豈不委屈?」
「以小妹看,青兄何不另擇明主?不但能報仇雪恨,更能大展宏圖。」
青祿眼睛一眯,冷聲道:「你如此對少君不忠,不怕我稟告少君麼?」
椰頎笑道:「青兄睿智過人,必定能看出小妹並非出言試探,而是誠心相邀。小妹深知青兄所想,也不是貿然行事。青兄大可放心。」
「實不相瞞,我家主公之才,絕不下於盤康。相比盤康沽名釣譽,我家主公更是求才若渴。青兄這等才能,逼得重用。這是其一。」
「其二。青兄深知姜藥,而我家主公,也需要這點。對付姜藥,我家主公絕對樂見其成。」
她的確是誠心邀請。她相信,青祿一定不會拒絕。
青祿的資質是道胎,這已經是大天才,潛力很大。更重要的是,青祿還精通軍政要略,多謀善斷,絕非只知修煉之人。
而且,他還深知姜藥,也足夠重視姜藥。
這樣的人,難道不正是少主目前可用之才?
兩人聊了很久之後,椰頎終於說道:「很快,你就能見到主公了。青兄,恭喜。」
青祿此時也心中有數,「如此,以後還請師妹關照了。」
椰頎嫵媚的一笑:「放心就是,你我何分彼此?主公麾下雖然人才濟濟,強者如雲,可想青兄這樣的人才,卻還不多。」
青祿對此並不懷疑。
他一直是個很冷靜的人,也有自知之明。他自信,自己雖然只當過乙等武閥的閥主,可絕對有當強藩之主的才能。
他這樣的人,若是作為家臣來用,那絕對是物超所值。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2s 3.593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