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笑容一斂,神色一肅,剎那間似乎變臉一般,從一個放蕩形骸、不拘小節的破落戶,變成一個冰山女神。
倘若,此時她的手不再摳腳的話。
「為什麼呢?」女子微微眯著清冷的星眸說道。
姜藥心中一凜,心道此女看著大大咧咧,可是提到錢,怎麼就換了個人?
「是這樣,在下實在是貧窮潦倒,別說花銷,就是修煉的資源也緊張的很,所以窮怕了。房費一定會給,只是想在手裡再捂兩天,因為實在有點捨不得。」
女子聽了此話,又如變臉一般,神色如同春回大地,百花開放,忽然哈哈大笑,笑得有種說不出來的豪爽,完全不似女子。
「再捂兩天,行行!算你狠,洒家看你能捂住花來!嗯,說不定又能生下一塊兩塊小靈玉呢,哈哈!」
姜藥心裡打個突,「那就多謝店家大人了。」
女子揮揮手,一把陣鑰就飛過來,「二樓最裡面一間。」
武修城池的客房,都有陣法加持,防止別人神識。陣鑰就是開啟房間陣法的。
「謝店家大人!」姜藥由衷感謝道,這店家雖然古怪,卻比之前幾家好太多,人家還是武尊呢。
女子看了看阿九,蛾眉一軒,「咦,這條蛇倒是有些意思。」似乎很有興趣。
姜藥心中再次打個突,也不敢多待,趕緊上樓。
女店主則是繼續斜斜靠著櫃檯,繼續懶洋洋的扣著腳丫子,樂此不疲。
姜藥進了房間,首先四處查看了一下。
房間不大,只有方丈大小,也很簡陋,只有一張臥榻,一個蒲團。但卻很乾淨,房間的陣法也很穩固。從外面神識根本掃不進去。
一進入房間,姜藥第一件事,就是召喚出雙魚玉佩,將剩下的八塊靈玉全部複製了一遍,變成了十六塊。
這才是他要賒賬的原因。
那女店主絕計想不到,姜藥的兩塊靈玉,竟然真能下崽兒。
「姜藥,我覺得這女人有問題,我們小心些。」虞嫃爬下姜藥的背,站在地板上活動身體,「這人不簡單。」
姜藥皺眉,「我倒是怕她打小九的主意。」
虞嫃摸著自己頭上的「丫鬟」,奶聲奶氣的問:「你認為她能認出九頭元虺?不可能,我之前都不認識,她會認識?」
「你可以到中域打聽打聽,少年一代,誰有我淵博?我跟你說…」
姜藥咳嗽一聲,趕緊轉移話題,「認不出來是肯定的,可認不出來,不代表看不出珍貴不凡。」
阿九蛇軀一動,蛇頭一偏,似乎在說:誰都知道我珍貴不凡。
虞嫃的話匣子被姜藥打斷,有些不高興了,小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神色。只是,她三歲孩子的純真臉蛋實在做不出那種效果。
「這木杖是生機木,能延緩我道基崩潰的時間,可我時間不會太多了。」姜藥露出憂色,「當務之急,先治好韓蒼,賺到一筆錢,順便找個靠山。」
「韓蒼的毒我能治療,但還缺兩種三級靈草,需要購買,還需要買一個藥鼎。算起來,最少一兩百靈玉,但我們的錢不夠。」
虞嫃道:「還不止,我們總要買身像樣的真衣吧,你也不能總讓人笑話,嫌別人大牙太多?這麼大的人了,你得注意。我還需要一雙鞋子,一朵頭花,一盒米糕,一條烤魚…」
姜藥笑得:「你把我賣了,看看能不能換到這麼多錢。」
虞嫃也笑了,「你倒是把我賣了。估計,那什麼真姬樓的老鴇子,很快就要上門買我了。」
姜藥目光一寒。他肯定,那藍裙女子已經知道自己住在這裡。
對方上門買人,是遲早的事,根本躲不過去。
他是藥師,又有雙魚玉佩,對賺錢還是有信心的。他缺的,只是時間和靠山。
姜藥和虞嫃商量的結果,是去城中的靈草商樓,將薛顯留下來的暫時用不著的靈草賣掉,換成靈玉,再購買療毒的靈草和一整套煉藥器具。
姜藥不敢耽誤,當即就帶著虞嫃出門。
來到樓下,那女店主終於不再摳腳丫子,而是在自飲自酌。
一壺靈酒,一盤靈獸烤肉,一疊靈豆。
一個人,盡情的吃喝受用。
這店中,沒有店員,沒有其他客人,顯得異常冷清。
這似乎不光是因為地方太偏僻,客棧太簡陋,也因為店名:落拓居。
試問,哪怕真的落拓之人,又有幾人會住在落拓居?
名字聽著就不爽。
見到姜藥下樓,女店主慵懶的回過來掃了一眼,忽然說道:「他們說,有酒獨飲,天下大罪,罪無可赦,客人以為呢?」
說完,美滋滋的飲盡一杯靈酒,面泛桃花,酒酣顏酡。
這女人,竟似有三分醉意了。
但,在姜藥眼中,她是一位武尊后期的高手。隨時能要了自己小命的女人。
姜藥斟酌著說道:「不才以為,有酒獨飲,天下大醉,唯己獨醒。」
「哈哈!」女子放聲大笑,「說得好,看不出你如此落拓的一介寒士,竟也有這番妙語。」
似乎下一句就是:來來來,一起喝!
然而,並無。
所謂寒士,在真界乃是清寒的武士之意。因為到了武尊階段,哪怕是散修也能活的不錯。日子難過的,主要是最低級的武修:武士。尤其是沒有背景,沒有俸祿的散修,都比較窘迫。
姜藥等了一下,沒等到邀請,就咽了一下口水,對女子行了一禮道:「店主大人,不才要出門一趟,今日必回。」然後拄著蛇杖,背著孩子,就要出門。
女子放下酒杯,「且慢,報上名來。倘若你賴了房錢一走了之,洒家也該知道,是誰賴了賬。」
說完,一雙神采飛揚的眸子便露出一絲森然。
姜藥笑容苦澀:「不才姜藥。」
「你姓姜?」女子目中露出玩味之色,「姓姜,有點意思。去吧!」
姜藥不敢和她多說,趕緊出了落拓居。
姜藥耐著性子打聽之後,終於找到城中一家叫「靈株坊」的靈草商樓。
這商樓並不是城中規模最大的,可人流仍然很多。賣靈草的,買靈草的,絡繹不絕。
但出入者,幾乎都是武士境界的武修,武尊都很少見到。
姜藥進入交易大殿,一眼就看到各種靈草的報價,已經標識的清清楚楚。
同一種靈草,越新鮮的價格越高。
姜藥看一眼,就大失所望。
原來,收購價格是很低的。比如一株二級清神草,竟然只賣三塊,就這還是新鮮的。要是採下後超過五天,就只有兩塊,乾貨只有一塊!
就是高達四級的靈草,鮮貨也只有四五十塊。
就這收購價,他就是把薛顯留下的靈草全賣了,只怕也賣不到一百塊。可一套煉藥器具,最便宜的也要一百多靈玉。
姜藥終於明白,五級以下的靈草,根本就不值錢。每天,都有大量自己討生活的散修進城賣靈草,大多是五級以下的中低級靈草,由於數量太多,價格被壓得很低。
最後,姜藥所有暫時不用的靈草全部出手,也才賣了八十二塊。
用陰陽雙魚玉佩複製一下,也就一百六十四塊,加上身上的十六塊,剛好一百八十塊。
一百八十塊,差不多能買一套便宜的煉藥器具了。
姜藥拿了錢,趕緊放入儲物袋,不緊不慢的出了交易大殿,準備回去先複製靈玉,再出來買煉藥工具。
然而,他剛出來,就有三個武士後期不緊不慢的圍上來。
「你膽子不小,竟敢偷竊某家的儲物袋。」一個武士後期冷冷說道。
另外一個武士也露出獰笑,「小兄弟,你莫不是窮瘋了麼?幹什麼不好,非要偷竊?」
第三個武士皺眉道:「和他囉嗦什麼?送到城主府大獄,該廢修為就廢修為,該扔進蟲牢就餵蟲子。」
姜藥一句話都懶得說,直接祭出韓蒼送的令箭,喝道:「滾!」
轟!
令箭發出一道軍心戰意,嚇得三個武士後期一個激靈。
這是將主的令箭啊!
此人分明就是外來的土鱉,怎麼會和一位將主大人扯上關係?
可令箭絕對是真的。
這事鬧的!
三人二話不說,轉身就要走,可姜藥心念一動,立刻喝道:「慢著!」
三人心中頓時一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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