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星空你 24.第二十四章

    &

    林璇推程墨青。程墨青抬起頭來, 身子也從林璇的身上離開了，還把林璇扶著坐起來。黑暗中，林璇勉強能看到面前一個黑黑的影子。程墨青又問了一次林璇有沒有事，仿佛剛才那樣親密的樣子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林璇想起以前有一回停電，程墨青送蠟燭過來。她和父母坐在客廳裡面等。

    &父、伯母。」

    林璇聽到程墨青的聲音後立即從沙發上站起身, 摸索到門邊給程墨青開門。門一開，林璇側身一讓, 腳踢到了牆壁，差點摔跤。程墨青手裡的蠟燭在林璇開門那一瞬間熄滅了。他憑著聲音及時伸手扶住她的腰, 她的雙手順勢勾住他的脖子, 身子貼在了他身上。程墨青輕輕推她, 她死死地抱著他。

    &在做什麼？」客廳裡面還有兩個長輩, 程墨青不想長輩發現，推林璇的動作不大，唇幾乎貼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質問她。

    &怕黑。」她踮起腳尖, 唇貼在程墨青耳根，小聲地說。

    &跟我撒謊。」程墨青的氣息扑打在她耳邊、頸子上, 讓她覺得酥、酥、痒痒的。

    &璇、墨青？怎麼沒聲音了？」黑暗中響起母親的聲音。

    程墨青把林璇的手從他的脖子上掰開，比剛才用力地推開了林璇。林璇「哎喲」一聲, 身子往後倒。

    &璇, 怎麼了？」林父和林母異口同聲。

    程墨青伸手一撈, 又將林璇撈進了懷裡。林璇的雙手抱住了程墨青的腰, 頭靠在他的胸膛上。

    &怎麼了？」程墨青低頭, 低沉著聲音問。

    林璇說：「又差點碰到牆壁。」

    &點碰到」也就是說並沒有碰到。程墨青沉默不語，也沒有再將林璇從懷裡推開。沙發上的林父林母還在問林璇怎麼了。林璇終於開口回答父母，「沒什麼。腳踢到牆壁了。」

    &青呢？剛剛敲門的不是墨青嗎？」林母問。

    &母，是我。」程墨青沖客廳里應了一聲。

    &是墨青來了。快進來。」

    &的，伯母。」

    程墨青的手搭在林璇的腰上，低頭仿佛無奈地在林璇耳邊說：「好了，放開了。」

    程墨青沒有一把將林璇推開，林璇心裡開心極了。她的頭從程墨青的胸膛上抬起來，雙手從程墨青的腰上收回來，程墨青的手也放開了林璇。兩人在黑暗中面對面地站著。

    只聽「啵」的一聲響，林璇看見了光。程墨青手裡的打火機打出了火。他用打火機把蠟燭點燃了。紅紅的燭火中，林璇看見程墨青的臉都被燭火映紅了。四目相對，她笑盈盈，眼睛彎起來嫵媚迷人。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舉著蠟燭若無其事地往客廳裡面走。

    林璇記得很清楚，他看她的眼神淡淡的，但她發現他的嘴角微微彎了一下。

    這些年不想去回憶，但看到他，那些回憶又都猝不及防地在腦海里浮現。

    林璇坐在地上，回憶如水一樣流瀉出來，一時平靜，一時微起波瀾。

    程墨青坐在林璇身邊也沒說話，想起了同樣的往事。良久，他才開口，「林璇，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嗎？」林璇不以為意。

    程墨青蹙眉， 「你回來了我很高興。」

    林璇沒有接話。他高不高興她不管，是真是假也不管。

    &們好好談談好嗎？」

    &說啊，我聽。」

    &這麼多年都不理我，就是因為六年前的那件事。當年我罵你，有一時之氣，但也是為了你好。現在過去這麼多年，你也二十四了，應該成長了不少，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這樣？」程墨青不想提那事，但這是他和林璇隔閡的癥結所在。他現在提起來，語氣也極輕極緩，不想讓他和她再起爭執。

    而那件事就像是林璇的逆鱗，他一提，就觸了她的逆鱗。但她沒有發火，笑著說：「是啊，的確是這樣的。當年是我的錯，我害了沈茵，她差點死了。你是我們的哥哥，要盡兄長之誼，你罵我都是為了我好。」

    程墨青聽出了林璇的言不由衷。他語重心長地說：「我們的父親都是知交好友，我比你們兩個都大，你們兩個都像我的妹妹。對你們，我又怎麼能厚此薄彼？但我還是沒能做到不偏心。沈茵和你是不一樣的。以前她內向膽小，性子懦弱，需要照顧的時候自然應該多些。」

    林璇嗤笑。所以，所有人都叫她讓著沈茵。可她不是懦弱性子，沒有樂善好施的美德，她的東西，她的喜好，憑什麼讓人？她有這個義務嗎？她只在他們眼裡看到了他們對沈茵的在乎。

    程墨青望著前方的黑夜，緩緩說：「但我卻偏向了你。」

    &向我？你這話也說得出口嗎？」林璇的語氣終於沒那麼平靜了。

    &當然說得出口。長輩們叫你讓著沈茵，你從來沒有讓過。親戚朋友們帶了禮物來，你和沈茵看上同一件東西，你動作快，先到先得，沈茵搶不過你只有躲著哭。她不過是不小心弄壞了你十天半個月都懶得用一回的硯台，你就把她心愛的鋼筆扔在地上摔壞了。還有很多很多事情，你性子倔，她即使哭我又可曾責備、質問過你一句？」

    &到先得有錯了？我必須要讓給她？那個硯台是你送我的十五歲生日禮物，我不愛寫毛筆字，所以十天半個月都不用一回，雖然我非常不喜歡這個生日禮物，但……」林璇盯著程墨青的方向，沒有說出後面的話：但他是你送我的，再不喜歡我都珍藏著。而是說道：「我不管她是有心還是無意，她摔碎了我的東西還有理了？」

    &有理，你就只能用把她的東西弄壞這種方式解決問題？」

    &牙還牙怎麼了？她哭，你才好去安慰她呀！」

    &要做也要做得讓別人對你無所詬病才是。你自己想想，你做了那些事後，長輩們會覺得你做得好嗎？」

    &為什麼要在意別人的想法？」

    &們是別人嗎？他們看著你長大，愛護你，照顧你，是長輩。能讓長輩們對你有好的看法，你為什麼選擇極端的做法讓人對你有偏見？」

    &為你們叫我處處讓著沈茵就是對我不公平。那條絲巾不是被她搶去了嗎？我的手鍊被她拿了還不許我對她說重話？是不是以後連男朋友也要讓給她，連丈夫也要讓給她？」

    林璇越說越激動。如果有光，一定能看見她委屈得紅了眼。

    &胡說什麼？」程墨青皺眉。

    林璇沒想到自己還會難過，都過去那麼久了。她坐在地上，看著沒有光亮的黑夜，深吸幾口氣，平復了心情才又緩緩說話，「都是以前雞毛蒜皮的事，不說了。」

    &然知道是雞毛蒜皮的事，你又何必還耿耿於懷？」

    &你先提的。」

    程墨青嘆息一聲，「我們都長大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林璇，只要你回來就好。我們都盼著你回來，都想念你。」

    但是哪有這麼簡單？林璇沒吭聲。

    山上的氣溫低，山風吹來，林璇打了個哆嗦。程墨青只穿了一件襯衣。他向林璇的方向伸出手，把她拉入了懷中抱著。

    &們的父親都是知交好友，我比你們兩個都大，你們兩個都像我的妹妹。對你們，我又怎麼能厚此薄彼？」

    林璇的耳邊迴響起程墨青剛才的話。

    林璇推開程墨青，「你這樣抱著我算什麼？」

    黑暗中，林璇聽到程墨青說：「我的心偏向了你。不是兄妹之情的偏心。」

    他照顧沈茵那麼多，他在她面前從來都是在為沈茵說好話。聽他這麼說，林璇又嗤笑一聲。

    程墨青仿佛知道林璇的想法。他輕輕說：「每年沈茵生日，我沒有絞盡腦汁想特別的禮物送給她；我沒有像抱你這樣抱過沈茵；沒有讓她闖進過我的浴室；沒有在停電時讓她抱著我不放；不記得她的生理期；沒有在她生病時吻過她；沒有在地下室和她……」

    程墨青又把林璇抱入了懷中，在她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接著吻她的兩個眼睛，順著鼻樑一路往下吻。

    柔軟的唇覆蓋在林璇的唇上時，林璇猛然推開了程墨青，迅速站起身往山上走。

    程墨青立即站起來，伸手攔住她的腰，微一用力，把她拉轉了身來，又拉進了懷裡。

    &漆漆的往哪跑？」

    林璇不說話，雙手又用力推程墨青。

    &乖地站著別動。」

    林璇埋頭在程墨青肩上狠狠咬了一口。程墨青蹙了蹙眉，一隻手鉗住林璇的下巴，把林璇的頭從他的肩上抬起來，面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