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事兒,梁志潔才知道趙陽之前跟他說得都是真的。
持刀傷人,精神異常,人都被送到榮康醫院了,出面應對的居然是他的前妻。
當院長打電話給他的父親時,他父親只是說了句:「我知道了,麻煩您了,我一會兒跟您聯繫。」就把電話給掛了。之後,無論院長怎麼撥打那個號碼,對面始終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實在沒辦法,院長只好把電話給趙陽,讓他自己跟家人聯繫。趙陽拿著手機淡淡地看了院長一眼,說:「你信嗎?我打電話的結果跟你打電話的結果是一樣的。」
院長不信,因為天底下是沒有父母不緊張自己的孩子的。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趙陽撥通了母親的電話。等院長講明情況後,趙陽的母親只說了一句:「我沒這種孩子,你跟這死孩子說,誰犯的錯誰承擔,讓他不要連累我們。他要想死就讓他死到外面去。對了,我們家沒錢給他住院,你們醫院收治他也行,住院的費用別問我們要。」
父母指靠不住,姐姐總可以吧?生活經驗告訴院長,但凡父母不靠譜的,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一定靠譜。
趙陽的姐姐倒是接了,態度像她的父親,說話方式卻像是她的母親,她說:「既然我爸媽都說了不讓你們管,你們不管不就不行了。他都多大年紀了,他自己知道事情該怎麼辦。」
聽著電話里的忙音,院長開始同情趙陽,他放低聲音,儘量以不打擊,不刺激他的語氣道:「你想想,看你家裡還有誰能過來給你簽字。咱們醫院有規定,不管是住院治療,還是出院回家休息,都得有人簽字才行。你也知道,你這要是不出事兒還好,出了事兒,我們醫院也得背責任。」
趙陽悶著頭想了半天,把魏萊的手機號給了院長。
與此同時,趙陽的父母也找到了魏萊。趙父說他腿腳不方便,讓魏萊看在趙陽是兩個孩子父親的份上去榮康醫院看看趙陽。趙母呢,在魏萊接通電話的那一瞬間就開始哭,她先是說魏萊可憐,說她同情魏萊帶著兩個孩子不容易,然後話頭一轉開始罵趙陽,罵著罵著就開始說榮康醫院的事情,說這件事魏萊無論如何都要出面。說萬一趙陽進去了,萬一日後讓人給知道了,兩個孩子也不好做人。
總之,趙母不光要魏萊去榮康醫院處理趙陽的事情,還順帶用兩個孩子道德綁架她了一番。
知曉前因後果的梁志潔不由得越發同情魏萊,她對魏萊說:「他們家明擺著是在用孩子拿捏你!」
「是拿捏,可我也只能任他們拿捏不是?」魏萊苦笑著:「趙陽是孩子的父親,這點兒我永遠都改變不了。孩子的爺爺奶奶老了,用他們的話說,兒子的福都享不住更別說享孫子的福。孩子的前途如何人家並不在乎。孩子的姑姑出嫁了,人家生的孩子也不姓趙,就算趙陽有個什麼事兒,能影響到外甥的幾率小之又小。至於這兩個侄子連親弟弟都不在乎的姐姐,會在乎跟她隔著一層血緣的侄子嗎?我的兒子只有我在乎,他們就是吃准了這一點,才會把電話打到我這裡。我知道他們打得什麼主意,可我是媽媽,我不能不管。不是管趙陽,是管我的兩個孩子。」
「這算什麼?就因為你的兒子是他的兒子,你就要被綁縛一生?」
「氣嗎?相關的法律法規就是這麼規定的。」魏萊深吸一口氣:「男人婚內出軌,背叛者和第三者只需要接受道德譴責,但第三者的兒子卻擁有繼承權,第三者還能問男人要撫養費。男人犯了事兒,第三者和她的孩子卻不需要承擔任何的連帶責任,原配生的孩子,即便母親跟父親離婚了,他依然要被父親連累。公平嗎?不公平,可事實就是這樣的。」
「魏萊,法律和法規都會繼續完善的,之前沒有完善,是因為類似的情況還不多。」梁志潔往診室里看了眼:「你見到趙陽了嗎?他怎麼說?」
「沒,你來之前我剛跟院長溝通過,院長的意思是希望他入院觀察。」魏萊隨著梁志潔的目光看去,空蕩蕩的診室內,趙陽一臉茫然地坐著。
「傷人的事兒你問了嗎?」
「我問的是榮康醫院這邊的院長,他們是接到那邊醫院的電話後去接人的。」魏萊解釋著:「等他們趕到的時候,趙陽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除了美工刀和手上的血跡,幾乎看不出什麼。據圍觀者反應,他當時的那個狀態很嚇人,就像被鬼附身了一樣,眼睛都是紅的。他的主管領導一邊讓保衛科的同事通知榮康醫院拉人,一邊跟趙陽的家屬聯繫。可他在醫院的入職表上填寫的緊急聯繫人也是他自己,他們費了好一番周折才要到了他父母的電話。結果你也知道了,他父母不管,讓我來了。」
「用美工刀傷人?傷得什麼人?」
「具體情形如何,我也不太了解,我也是剛剛從院長那邊了解到了一些情況。」魏萊將小兒子放到地上,自己則站在一旁看著他:「事發時,他正在醫院走廊里安裝新得宣傳廣告,美工刀是他隨身攜帶的工具。他是突然間精神失常的,把其中一個病人認作了死而復生的朱利利。對方受了驚嚇,想要擺脫他,情急之下,趙陽動了刀。沒有致命傷,可美工刀比較鋒利,在對方身上留下了幾處傷口。醫院當即就對病人做了安撫和處理,目前病人沒有追責的意思,但我想著,我得去見一見。」
「這事兒不該你出面。」梁志潔道:「你一個前妻,你去這裡面摻和什麼。」
「他父母不會管他的,他那個姐姐,有跟沒有也差不多。」魏萊低聲念叨著:「說實話,我挺恨他,在他還沒有倒霉的時候,我想一天三炷香的詛咒他,祈禱他儘快倒霉,可他倒霉了,我又覺得他可憐。這大概就是旁人說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
「這不是你的責任!」梁志潔握住魏萊的手腕:「他不幸福的童年是他父母造成的,他與家人親情疏離是他跟他的家人造成的,至於他婚後的不幸,或許與你有關,但選擇權始終握在他自己的手裡。」
「梁隊,謝謝你。」魏萊輕輕抱了抱梁志潔,眼底閃過一絲晦澀的光:「我帶著小寶不方便進去,梁隊你幫我問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無論如何,他都是孩子的親生父親,我總得知道以後的生活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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