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分手多年的前女友跳出來,說她給自己生了一個女兒。
憨厚老實的殘疾人相信了,為了自己的女兒,他心甘情願地養了她們母女十幾年。
就在他滿懷希望地等著女兒成年,等著一家三口相認,相伴餘生時,他的前女友突然告訴他:「女兒不是你的,是我跟我的丈夫生的,她不可能跟你相認,因為她身上流著的都是我丈夫的血。」
被人當傻子似得騙了十幾年,愚弄了十幾天,這事兒擱誰身上誰都得瘋。
梁志潔理解他,李飛同情他,就連老民警王全安都不忍心責怪他,可殺人是不對的,是犯法的,是值不得的。
就在眾人沉默時,王全安突然說了一句:「就算她騙你,你也不用殺她。她花了你多少錢,你起訴她要回來就是。為了這麼一個女人,不值得。」
「是不值得,可我忍不住。」楊大志閉上眼睛,那些野狗全都圍到了他身邊:「這些狗,都是我撿的,有的,養了七八年,有的養了兩三年,還有的只養了幾個月。我沒給它們吃什麼好東西,可它們對我忠心耿耿。它們不光給我看院子,還幫我拿東西,它們是狗,卻比人有良心。」
「狗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
「我養了她們母女十年,換來了什麼?欺騙,愚弄。」楊大志搖著頭,從輪椅上慢慢站了起來。儘管受傷的那隻腳還是坡得厲害,但他能站立了,能夠不再依靠輪椅和拐杖走路了。「為了讓小婷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不丟人,這些年我一直在聯繫,我是為了她才站起來的。」
「就算不是為了朱小婷,你也可以站起來。」梁志潔看著他的腿:「你首先是你自己,其次才是別人的男朋友,丈夫,或者是父親。」
「你說的很對,我也用這樣的話來安慰過我自己。我想過,她當初騙我可能是她沒有辦法。畢竟她嫁了個那樣的老公,她和孩子又需要錢生活。我一個單身漢,把錢給誰不是給,我只想她給我一個交代,不要把我當傻子一樣。我是不聰明,可我不傻,我知道她們心裡怎麼想。」
「你是怎麼把她們騙到墳地去的?」
「沒騙,我只是告訴她們,如果她們不去的話,我就把這些年的事情說出去。我給她們母女花得每一筆錢都是有記錄的,買的每一樣東西我都記得。我是個被人嫌棄的瘸子,我不在意別人怎麼看我,那些個白眼和冷嘲熱諷我早就習慣了,麻木了。她們跟我不一樣,她們要臉,她們還想在莊子上好好活著。尤其朱小婷,她不僅是她自己的希望,更是蔣淑琴的指望。」
「是你讓蔣淑琴出院的?」梁志潔問:「用得什麼方式?電話,簡訊,還是別的什麼。」
「狗吠,我讓我的狗在鄉衛生院那邊叫了幾聲。這是我們約定好的暗號,為的是怕別人發現。她熟悉那狗的叫聲,知道我在附近。她害怕我上去找她,就帶著朱小婷下來了。」
「你把她們帶到了這裡?」
「不是我,是我的狗。鄉下的路,四通八達,不一定非要走你們走的那條路。從衛生院出來的每一棟房子後面都可以通到這裡,那麼多的田地,你們不可能一塊兒一塊兒去看。我的狗帶著她們穿過田地從房子後面繞進來。夜半三更,又是這個時節,沒有人會在地里溜達,即便是有人看見了,也以為她們是抄近路回家去的,不會聯想到我的身上。」
「你很聰明!」李飛看著他:「真的,你很聰明,我是由衷的。」
「不,我不聰明,我只是在這個地方生活的太久了。」楊大志搓著手:「我把她們請到屋子裡,小婷摔了東西,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她問我,我想要做什麼。我沒有回答,只是看著蔣淑琴問她為什麼騙我,就算朱小婷不是我女兒,她求我,我也會幫她。自從我這腦子壞了之後,我就很少體會到溫暖,就連我的母親,她也怨恨我,認為是我拖累了她。她經常跟我說,世上有那麼多發燒的孩子,怎麼偏偏我就被燒成了傻子?」
楊大志拍著自己的頭:「是啊,為什麼是我呢?如果我沒有發燒,如果我像那些發燒的孩子們一樣,燒一燒就好了,我現在會是什麼樣?母親說我很聰明,考試都考第一名,如果沒有發燒,我應該會是個大學生。我年輕時長得還不錯,應該會有一個女朋友。我們會找到一份能管溫飽的工作,我們會結婚,生子,像普通人那樣過完平平淡淡的一生。可我被燒糊塗了,就連說話也是練了幾十年才能像現在這樣表述清楚。」
楊大志讓他們看他的舌頭:「我照著書上練的,每天含著石子說話,幾十年如一日,差點把舌頭磨出繭子。」
「為什麼把她們帶到墳地?」
「因為想聽實話!」楊大志垂下頭:「在房子裡她們不願意說實話,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你們知道嗎?我都把鑑定報告拿出來了,蔣淑琴她居然還說朱小婷是我的孩子。我看見她給朱小婷使眼色了,她想離開這裡,想離開我。我只是要個對不起而已,很難嗎?不應該嗎?我像傻子一樣被她們母子戲弄了十幾年,我不該得到她們誠摯的歉意嗎?」
「這跟墳地有關係嗎?」
「當然有!」楊大志扭著脖子:「她們跟朱利利一樣,都是那種壞到骨子裡的女人。朱利利是怎麼死的,她們知道,我就是要讓她們恐懼,讓她們害怕,讓她們跪在地上求我,跟我認錯。我讓狗把她們驅趕到墳地,蔣淑琴她竟然罵我,還有朱小婷,她說我是怪物,說她媽媽壓根兒就看不上我,說她花我錢的時候,覺得我那錢上全都是垃圾的,其散發著的味道令人作嘔。瞧,這就是她們,死到臨頭,還不知錯。」
「人是你殺的?」
「是我動的手,但我沒想把她們打死,我想讓她們被我的狗咬死,只有凌遲,才配得上她們。第一次殺人,下手重了些。」楊大志將手伸出來:「殺人償命,你們帶我走吧!」
「朱利利死的那夜,你可有聽到什麼?」梁志潔只是下意識地問了那麼一句,沒想從楊大志這邊得到什麼,結果卻是令她意外的。
「那晚我就在附近,我沒看見兇手,但我聽到了朱利利恐懼的聲音。」楊大志抬起眼眸,目光沉靜地看向梁志潔:「她說就算我搶了她的男人,我也罪不至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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