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時,楊玄一行遇到了百餘不知是鎮南部還是馭虎部的斥候。
「是楊狗!」
這些斥候掉頭就跑。
楊玄愕然,「這邊就五個人,怎麼也得試試吧?」
姜鶴兒說道:「郎君你的名聲不好,狡詐。」
「狡如狐,這是誇讚。」老賊最近讀書不少。
……
「這孩子就是個乖巧的。」
周寧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坐著依舊讓人不敢靠近。
「好歹鬧騰的不厲害。」
怡娘笑道:「希望是個俊美的小郎君。」
「小娘子也成。」管大娘幫助周寧減輕壓力。
周寧搖頭,「還是個兒子更好。」
楊玄雖然沒說,但周寧卻從怡娘等人的態度上看出來了。
想到這個,她不禁看了怡娘一眼。
「子泰也應當要回來了。」
怡娘笑道:「可不是,郎君掛記著娘子呢!事情辦完,定然就回來了。」
周寧點頭。
隨即怡娘等人告退。
室內幽幽。
周寧突然微笑。
楊玄出身卑微,但身邊人卻不卑微。
這些時日相處下來,怡娘給周寧的印象頗好。這個女人一雙眼仿佛帶著法力,能看透一個人的秉性,更是能看出一些危險的東西。
從懷孕到現在,怡娘少說發現了十餘起可能會造成危險的事兒。
從台階上的青苔,到早上澆水打濕了台階……這些都一一改進。
這個態度沒錯兒。
可,她怎地知曉這些事?
知曉也就罷了,竟然熟練的就像是曾身處深宮似的。
深宮。
周寧眸色幽幽。
還有曹穎,此人擅長政事,才華橫溢。這樣的人,隨便去尋個權貴,少不得一個先生之稱,榮華富貴不會缺。
可他卻早早的就跟在了楊玄身邊。
那時候的楊玄,好像沒怎麼出息吧?
那麼,他們是怎麼跟著的?
周寧沒問,沒法問。
哪怕是夫妻,依舊要給對方留下空間。
這是周寧的理解。
當可以說的時候,另一半自然會說。
怡娘和管大娘站在外面,輕聲說話。
「怡娘你家哪的?」
「關中的。」
一句關中,就把管大娘剩下的話堵住了……難道你還能問人關中哪的?
那犯忌諱。
「關中,好地方吶!」管大娘只能奉承一句。
讚美對方的家鄉,就是讚美她。
「是啊!」
怡娘知曉,管大娘是想試探自己的來歷。
會不會是娘子的吩咐?
若是,那麼她就得重新評估這位娘子了。
從進了楊家開始,周寧的表現讓怡娘暗贊不已。
從接人待物,到理事,到管理後院,周寧做的大大方方,從容不迫。
怡娘和曹穎等人私下評價,覺得這位娘子再磨礪一番,母儀天下沒問題。
但林飛豹提了一個問題:娘子是不是少了狠辣?
須知,當年孝敬皇帝就是少了狠辣,太過眷顧親情,才會載了跟斗。
所以,周寧若是令管大娘來試探自己,那不是壞事。
好事兒!
不過,怡娘看了管大娘一眼,心想這位的手段還是差些意思。在楊家綽綽有餘,若是進宮,啥時候倒霉了都不知道。
「郎君回來了。」
楊玄回來了,風塵僕僕的,衝著出來的周寧說道:「你先歇著,我一身髒兮兮的,沐浴了再來。」
周寧笑著應了,吩咐道:「伺候夫君沐浴。」
「是!」
「是!」
「是!」
花紅。
言笑。
章四娘。
三個少女一起應了。
隨即面面相覷。
三個和尚沒水喝!
三個少女你推我讓,最終讓楊玄一人沐浴。
出來後,管大娘過來請罪。
「都是奴無能,沒管好她們。」
楊玄見她神色嚴肅,福身也蹲著不動,就說道:「其實,能伺候什麼?不就是搓個背嗎?回頭買個抓癢的竹器,我自己搓。」
管大娘一怔,「郎君,這是規矩。」
「在家,我的話就是規矩!」
楊玄有些火大,沒辦法,素的太久了,若是三個少女拱進去,不小心擦槍走火了怎麼辦?
「是。」
管大娘楞了一下,心想郎君好大的火氣。
回過頭,她把三個少女叫來。
「可是得罪了郎君?」
「並未。」三個少女惶然,擔心被收拾。
「那為何郎君不渝?」管大娘指著花紅,「最後一次是你伺候的,說說。」
花紅猶豫了一下,臉突然紅了。
「就是伺候。」
「郎君就沒……伸個手?」
「沒。」
「那你覺著郎君……」管大娘在試探。
「郎君好俊美。」
……
「孩子如何?」
楊玄的頭髮還是濕漉漉的,蹲在周寧身前,把耳朵貼在她的小腹上。
「最近有些凶。」周寧笑著。
從未有過的柔和。
這是她的男人。
肚子裡是她和他的孩子。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找到了人生的意義,那就是,體驗生命,延續生命。
「對了子泰。」
「嗯!」
「家裡來了些人。」
「什麼人?」
這裡畢竟是楊家,故而老丈人送東西也有分寸。特別是送人……周氏乃是世家,家中的世仆不知凡幾。
這樣的人忠心,可忠心的是周寧。
而不是楊玄。
楊玄能感受到老丈人在強行壓制自己蓬勃的大贈送欲望。
送人,送錢,送店鋪,送田地……
就差拉著他的手,豪橫的道:「賢婿啊!說說你還差些什麼,只管說!」
「就是些知曉生產之事的婦人,還有帶孩子的。」
楊玄神色平靜,「好。」
隨即他去了前面。
「讓韓紀來。」
楊玄進了自己的值房。
韓紀來了,一看楊玄的神色就知曉有大事。
老賊建議,「可要叫曹先生來?」
楊玄搖頭,「叫了他,盧強叫不叫?」
叫來韓紀,是因為韓紀是自己的幕僚,無干州廨內部的事兒。
再叫來曹穎,這就有些搞小團體,孤立盧強的意思。
「是。」
楊玄示意韓紀坐下。
「我此次去桃縣,收拾了韋棠。」
「韋棠乃是使君的對手,好事!」
楊玄說道:「黃相公請我喝酒。」
「敢問……」韓紀雙目中精光閃爍。
老韓這是修煉了?
楊玄說道:「黃相公問了一番關乎北疆大局,以及長安之事。」
「願聞其詳。」
「要緊的就是一個問題,北疆可會與長安兵戈相向。」
韓紀眼中驟然一亮,「這是……要問郎君志向之意。郎君如何回答的?」
「我發了個毒誓,忠於大唐。」
韓紀眼中多了黯然之色。
楊玄乾咳一聲,韓紀馬上換了個欣喜若狂的神色,「恭喜郎君。」
「太早。」
「是,雖說黃相公看好郎君,不過繼任者卻是廖勁。」
「所以,這只是意向。」
楊玄覺得自己簽訂了一份意向合約,至於能否被兌現,還得看廖勁的態度。
「不過郎君無需擔心。」韓紀看了一眼門外,輕聲道:「桃縣有老劉使君在,郎君再去,二人聯手,廖勁也得掂量一番。」
「若是他屬意旁人呢?」楊玄問道。
韓紀冷冷的道:「老夫覺著,他定然不會。」
若是會,那就是死對頭!
北疆,郎君拿定了!
韓紀心情大好,「黃相公既然屬意郎君,定下了郎君,老夫以為,郎君當回禮才是。」
「我問了他,此後攻伐草原能否自主。」
「他如何說?」韓紀目光炯炯。
自主權拿到手,這才是真看重,真的是在培養接班人。
楊玄點頭。
韓家忍不住輕輕揮舞拳頭,「好!」
自主權到手,隨後就是攻伐。
「郎君,這開春了,雖說氣候還冷,可馭虎部那邊是不是……試探一番?」
楊玄看了老賊一眼,老賊昂首挺胸。
「老賊和老二去!」
「領命!」
楊玄又去了大堂,召集盧強等人議事。
「春耕第一!」
楊玄伸出食指,「誰破壞春耕,誰便是我陳州的死敵!」
「這……」
盧強有些詫異,「有戶部的錢糧,何須如何?」
北疆苦寒,外加北遼在側,故而無需耕種太多就能養活大伙兒。
曹穎點頭,「領命!」
糧食,未來將會是北疆的命根子!
等楊玄走後,盧強問道:「老曹你怎地有些興奮?」
「有嗎?」
「有!」
「老夫喜歡耕種,打小就喜歡。」
楊玄負手在街上溜達著,準備繞個圈回家。
幾個孩子在追鬧,楊玄見了不禁嘴角含笑。
等孩子生下來,長大了,想來也是這般頑皮吧?
幾個孩子沒注意楊玄,就呼嘯著沖了過來。
楊玄擺擺手,阻止了張栩攔截。
幾個頑皮的孩子罷了。
「是使君!」
一個孩子抬頭發現了楊玄,下意識的就躲。邊上正好有個水坑,他一腳踩進去,污水飛濺。
楊玄無語抹了一下臉。
回到家。
「準備熱水,沐浴!」
「是!」
「是!」
「是!」
三個少女沒有面面相覷。
而是湊在一起,伸手。
「剪刀錘子布!」
「布!」
「布!」
「我贏啦!」
章四娘歡喜的舉手,右手依舊保持著張開食中二指的模樣。
楊玄進了浴室,脫衣,進木桶。
天冷,哪怕有修為,他依舊不樂意沖淋。
泡在熱水中,整個人仿佛被安全緊緊的包圍著。
「郎君!」
「嗯!」
「郎君,可要搓一搓?」
「搓?」楊玄蹙眉,心想自己不是給管大娘說過了嗎?
弄個竹器來搓背都成。
侍女們搓背用的是干透的瓜瓤,搓著有些火辣辣的痛。
「是。」章四娘的聲音有些打顫,像是興奮,「用手,搓。」18247/10530370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6s 3.667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