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對面?」
周寧聽到不是出遠門,心情好了不少。
花紅正在建言,「娘子,要不要養只狗?以後可以陪著小郎君或是小娘子一起玩耍。」
「不妥。」楊玄把周寧手中的書收了,「看了一天了,歇一會兒。」
周寧伸個懶腰,「先不養狗。」
幾個侍女都面露失望之色。
楊玄笑道:「小狗來了還得教它拉撒,開始一陣子每日都得去打掃,你等願意?」
花紅猛點頭,言笑猶豫了一下,也點頭。
姜鶴兒面色古怪。
「鶴兒,你呢?」言笑問道。
姜鶴兒說道:「我原先吃過狗肉。」
「咦!」花紅怒了,「你也下得去手!」
姜鶴兒說道:「江湖兒女,在外面時常吃不上肉,有人就弄了狗肉,還說是什麼香肉,味道……真的不錯呀!」
「離我遠些!」花紅要和她割席斷交。
養狗的事兒無疾而終。
吃完晚飯,楊玄和周寧在院子裡散步。
隔壁傳來了古琴的聲音,很是悠揚。
「那是誰?」周寧問道。
「多半是建明。」李晗才藝不錯,至少能碾壓楊玄和衛王。
「衛王最近有些安靜,也沒來尋你喝酒。」
「他快成鰥夫了。」
周寧抿嘴一笑,「對了,上次我送衛王妃出去時,衛王妃說,衛王弄了個女人,故意讓人告訴她……」
如此,衛王妃就抓到了把柄,可以借勢發作。
「這人有俠氣,許多時候,寧可自己悶著吃虧,也會讓著別人。」楊玄覺得衛王能幹出這等事來。
周寧腳下有些亂,楊玄趕緊扶著她,「走慢些,下次我不在家,記得令人跟著。」
不遠處的屋檐下,怡娘和管大娘站在一起,怡娘笑道:「娘子先前還能輕鬆的蹦跳,此刻卻嬌弱如此,這便是會過日子的女人!」
管大娘含笑道:「可不是,這女人再大的本事,也得給自己的男人展現男兒氣概的機會。」
那邊,楊玄問道:「我一直很好奇,一家五姓在各處安插人手,皇帝不管嗎?」
今日來的兩個人都是楊松成一系的,戶部也就罷了,右衛也安插了一個將軍。
周寧挽著他的手臂,說道:「子泰,這個天下很大。大到帝王無法一一掌控。天下官員何其多,帝王的心腹何其少。那麼多官位,他的心腹最多數十人,那麼剩下的官位呢?難道就空著?」
楊玄覺得自己是軸了。
「故而帝王奢望天下人都效忠自己,可求而不得,於是便造勢,讓天下人敬畏自己。」
「是呀!」
敬畏帶來的不是忠心,但畏懼後,自然不敢輕易背叛。
「這便是退而求其次。不過,天下空缺太多,而一家五姓關係複雜,通過聯姻等手段,成了一個龐然大物。那些人出身不凡,世代為官……如此,官場自然充斥著他們的人。」
楊玄一下就想通了許多事兒,「僅此一項,就可見世家門閥勢力之強大。」
不是一般強大!
連帝王都只能選擇合作的龐大勢力啊!
周寧笑道:「你又不造反,關心這個作甚?」
我不造反,只是討逆……楊玄笑道:「是啊!我又不造反!」
「子泰你怎麼笑的那麼假?」
「假嗎?我笑的如此真誠!」
第二日,楊玄去了州廨,晚些他就會出發。
管大娘陪著周寧看賬本,突然說道:「娘子,奴才將得知,郎君那一夜出門,帶著陳州軍圍殺了一群好手。」
「嗯!」周寧低頭看著賬冊。
管大娘說道:「那一夜,楊松成麾下的人謀劃截殺衛王妃。」
「嗯!」
「娘子,郎君數次得罪了楊松成一系的人,此次更是壞了他們的好事,結下了死仇。以後越王若是能繼位,郎君難逃……」
「嗯!」
管大娘苦笑,「看我說了些什麼,倒是讓娘子心情不好了。」
心情不好,就會影響到肚子裡的孩子。
周寧放下賬冊,抬頭看著她。
「他是我的夫君,是我未來孩子的父親。他一直待我很好。他要做什麼,我就幫他做什麼。無論是什麼。」
……
車隊浩蕩,緩緩出城。
「見過使君!」
一支商隊準備進城,碰到車隊後,趕緊避在路旁。商人們見到楊玄,急忙行禮。
「這是羊皮?」楊玄拿起一塊羊皮看了看,又提起來,衝著陽光瞅了幾下,「這皮子不錯。」
商人笑道:「說好了給長安的商人,那些商人都是人精,有些瑕疵就會咋呼,隨後壓價。」
「都是人精!」楊玄拍拍商人的肩膀,商人歡喜的彎腰,等楊玄走後,得意的道:「楊使君拍了我的肩膀。」
刁吉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
鄧旭那日被張栩和衛王出手收拾了一頓,今日臉頰微微腫著,卻神色平靜。
車隊出城,隨即一路往草原而去。
「為何不是來陳州呢?」烏達問道。
老賊說道:「這是答應北遼的東西,自然要送了去。」
「北遼太貪婪了。」對於烏達而言,已經收進囊中的東西是不可能再交出去的。
「做人,要言而有信。」老賊最近在看關於道德方面的書,手不釋卷。
潘正說道:「師父,你看這個……有用?」
老賊說道:「干咱們這一行,經常要出入墓穴之中。那裡面陰氣重,加之有些亡人殘念,故而會沾染些不乾淨的東西。」
潘正打個寒顫。
「無需擔心。」老賊淡淡的道:「出來後好生看看這些書,這裡面都是先賢的話,字字珠璣,字字都帶著無上功德,看了就能驅除陰氣。」
潘正趕緊要了一本,看了一會兒後,問道:「師父,可能做法事驅除?」
「能啊!」老賊說道:「當年老夫也請了方外人做法事。」
「比讀書好吧?」
「嗯!」
潘正覺得師父真博學,「師父竟然願意讀書驅除,可見好學。」
「非也!」老賊搖頭,「法事就做了一次。」
「為何?莫非驅除的不好?」
「好,就是太貴。」
出城後,楊玄就派出了斥候。
「都打起精神來。」
此行只帶了一千騎兵,命令一下,斥候往前搜索,左右也去了不少人。
「很謹慎。」鄧旭在長安待久了,對這種緊張的氣氛有些不適應。
刁吉點頭,「以前北疆說他乃是名將,老夫還以為是造勢。後來南征一戰成名,此人隨之聲名鵲起啊!黃春輝放話了,北疆後繼有人!」
「聲名鵲起何用?」鄧旭微笑道:「他得罪了國丈與越王。此刻國丈忙著幫襯越王,故而沒精力收拾他,不過,以後就難說了。」
「此人還有些古怪。」刁吉說道:「他救過貴妃,又疏離了貴妃。」
「一直疏離?」
「也不是,來之前老夫就了解過他,當初來太平縣便是貴妃兄妹的幫襯。」
「當初太平縣是個險地吧?貴妃兄妹把他弄來此處……」
「他當初只是個縣尉,你覺著,貴妃兄妹會為了一個縣尉盡心?」
「是了!一個縣尉罷了,貴妃兄妹盯著的可是後位。一個縣尉,螻蟻般的小人物,他們如何會盡心?太平縣縣令,更多是一種敷衍和交差。」
「但要說此人因此而生出怨氣,我卻覺得不至於,那麼,他為何疏遠貴妃?」
「不知。」
在這二人看來,權貴的大腿一旦尋到了摟抱的機會,打死也不會放手。
下午,斥候帶來了發現北遼斥候的消息。
「沒動手吧?」楊玄問道。
斥候說道:「他們吆喝了一嗓子,還拿出弓箭比劃。」
刁吉一怔,「這般兇狠?」
鄧旭說道:「北遼本就兇狠。」
刁吉輕聲道:「看看北疆人是如何應對的。」
鄧旭笑道:「北疆人常說我長安諸衛是看門狗,今日我倒要看看他們是什麼!」
楊玄看了看前方,沒看到北遼斥候的影子,輕鬆的問道:「如何應對的?」
斥候說道:「小人帶著兄弟們從左右包抄了過去,最近的幾乎把橫刀戳到了他們的脖頸上。」
「幹得好!」
刁吉看了鄧旭一眼,心中震驚之極。
北遼凶蠻,可如今看來,北疆軍也不差。
關鍵是,這等近乎於挑釁的舉動,楊玄的反應是鼓勵。
看看那些人理所當然的模樣,顯然,這樣的事兒楊玄不是第一次了。
將是兵的膽。
主將鼓勵麾下去挑釁,麾下自然膽氣十足。
一隊斥候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個北遼小吏。
「戶部柳侍郎帶隊前來,得知是楊使君後,請楊使君明日一晤。」
「好說!」
隨即紮營。
赫連燕也來了,紮營後,她看著北方,不禁想起了在潭州的歲月。
「想皇叔了?」
楊玄走過來問道。
「想。」赫連燕說道:「畢竟在他的羽翼下存活了多年。」
「那還恨他嗎?」楊玄覺得自己變成了愛情劇的編劇。
「不是恨。」赫連燕搖頭,「是一種釋然。當初我還小就被丟給了皇叔養著。
那些年,在王府中我活的渾渾噩噩。十歲時,有一日皇叔見到我,眼前一亮,說……」
說什麼?
本王正好差一個女兒,這女娃看著可愛,此後就養了。
「皇叔說,這便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好好養著……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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