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到臨德後,不可猶豫,馬上突襲,事成後縱火撤離,不成,馬上撤離。老夫只要驚擾,明白嗎?」
「下官明白!」
張相行禮,「大王放心。」
赫連通說道:「你出發之後老夫會親率主力出擊接應,若是楊玄引軍回援,老夫會領軍突襲,你可率軍撤離臨德,伺機從側翼給他一下。」
「是!」
赫連通點頭,「去吧!」
張相率一萬騎出發了。
陳德拿著一份文急匆匆走來,「大王,寧興有人彈劾。」
「彈劾什麼?」赫連通問道。
「彈劾大王坐擁大軍卻不思進取,任由北疆軍打破臨德而不救援。」
「臨德孤懸於江州之前,楊玄領軍初到,士氣正旺。老夫那時候出擊便是決戰。」赫連通冷冷的道:「江州是寧興之前最後的屏障,除非有把握,否則老夫不會出擊。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這人彈劾的是什麼?」
陳德說道:「跟著起鬨的人還不少。」
「越到這等時候,妖魔鬼怪越多。大長公主怎麼說?」
「大長公主壓下了,不過兵部遣人送來了文,問大王兵力可夠。」
赫連通默然良久,「大長公主畢竟分身乏術,兵部的話,不管!」
「是!」陳德說道:「如今看來,對面楊玄也在等待決戰的時機。」
「他必然在想著如何把老夫逼出來決戰,老夫不動,他能做的便是一步步壓過來,最後兵臨江州城下。隨後,老夫自然有手段對付他。
「張相若是能拿下臨德,這一戰,主動權將再度回到咱們的手中。」陳德握緊文。
張相帶著一萬騎兵,出江州後,就往左繞了一個圈子。
「臨德被攻破後,守軍幾乎全軍覆滅,北疆軍必然鬆懈,這便是咱們的好機會。」
歇息時,張相看著地圖,手指頭繞到了臨德前方,「楊狗便是在此紮營,攻破臨德後,他必然會令人來援。如此,咱們一擊即走,半道伏擊援軍。大王的主力隨後趕到,一舉擊潰楊狗.」
「好手段!」
「這個.楊狗用過這等手段。」
張相點頭,「楊狗最擅長的便是打援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豈不更妙?」
「哈哈哈哈!」
一萬騎繞了個大圈子,一路上避開了兩股斥候。
「北疆軍的斥候放的這般遠,楊狗果然謹慎。」
下午,張相策馬在一個小山坡上,對身邊的人吩咐道:「令人稟告大王,一切順遂!」
「是!」
數騎掉頭而去。
「還有三日路程。」
張相說道:「抓緊趕路!」
一萬騎在原野上疾馳著,那些將士忍不住唱著歌,歌聲或是溫柔的像是情人的撫摸,或是雄壯的像是千軍萬馬正在廝殺。
夕陽掛在天邊,張相笑道:「兒郎們士氣高昂,這是個好兆頭。」
「快一些!」
王老二帶著八千騎也在趕路。
突襲新巴,這是楊玄破局的關鍵。
把這事兒交給王老二,楊玄看中的便是他的快。
按照楊玄的交待,一旦突襲成功,大軍將隨即前出接應。赫連通若是置之不理,那麼就控制新巴。若是出擊,那便是決戰。
「國公也不知急什麼!」王老二覺得楊玄最近有些急躁不安,仿佛這個天下就要大亂似的。
「二哥,紮營吧!」
胖長老指指夕陽,「再不紮營就晚了。」
「等一刻鐘。」
王老二搖頭。
前方,一個騎兵說道:「聽!」
眾人一聽。
「沒什麼啊!」
騎兵說道:「你等再聽聽。」
眾人搖頭,不過此人以耳力好而著稱,隨即有人去稟告王老二。
「二哥,他們發現了些東西。」
王老二到了前方,軍士指著左側,「二哥,先前好像有動靜。」
「現在呢?」
「沒了。」
王老二看看天色,「紮營吧!」
他下馬,嚼著肉乾,眯眼看著夕陽,想到了赫連雲裳。
哎!
多了個人,很不習慣啊!
「去打水來!」
有人在喊。
大軍行進中不能遠離水源,否則一旦斷水,再強大的軍隊也會崩潰。
左側就有一條小河,水流緩慢,無聲往遠方蜿蜒而去。
天下昏暗,百餘軍士去打水。
走到河邊時有人聽到對面有咳嗽聲,就罵道:「你特娘的過河作甚?」
對面有人罵道:「你特娘的自己過河,還說老子!」
兩邊緩緩抬頭。
此刻月亮尚未升空,太陽卻下山了,天地間昏暗。
模模糊糊的,能看到對岸有人影幢幢。
「點火把!」
一個隊正喊道。
噗!
火把在風中閃動,對面一人探頭看著他們。
那身甲衣
臥槽尼瑪!
「是北遼人!」
「是北疆軍!」
兩邊下意識的往後退去。
「敵襲!」
隨即掉頭就跑。
「敵襲!」
王老二把肉乾咽下去,「哪?哪呢?」
那些取水的軍士跌跌撞撞的跑回來,「在對面!」
王老二眼前發亮,「集結!集結!」
在這個昏暗的時候,出擊不是明智之舉。
對面,已經紮營完畢,正在歇息的北遼軍也被驚動了。
「詳穩,發現北疆軍!」
「多少人?」
張相問道。
「好像是數十人!」
負責打水的軍士大多是苦力,沒有斥候那等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和準的判斷力。
「數十人?」
張相第一個念頭是,「北疆軍的斥候!」
「詳穩。」一個將領說道:「若是不能剿滅他們,咱們的行蹤必然就泄露了。」
張相說道:「可此刻天黑,如何能一網打盡?」
有人說道:「好歹試試?」
張相說道:「一千騎。」
數十斥候罷了一千騎去撒網,能網到固然好,網不到,張相也有應對的法子。
「五百騎前出,攔截通往臨德的敵軍。」
「是!」
如此,就算是有漏網之魚,也難逃一死。
「出擊!」
王老二上馬喊道。
「二哥,那應當是敵軍的斥候。」有人說道:「大晚上的沒法追擊。」
可王老二卻罵道:「突襲新巴是不成了,難道咱們就這麼空手回去?」
他統領斥候游騎多年,知曉在這等夜色中無法徹底剿滅對手,只要有一人逃出去,赫連通便會在前方密集布下斥候,突襲就成了個笑話。
瑪德!
王老二發狠了,「弄死他們!」
瘦長老說道:「二哥,為了數十人,不值當。」
「我要出口氣!」
王老二說道:「老子氣得肝疼,不殺幾個人今晚的晚飯都不想吃了。」
說著,他摸了一條肉乾塞進嘴裡大嚼。
但所有人都沒覺得有問題。
二哥吃肉乾只是瀾喉嚨,和晚飯沒關係。
「出擊!」
王老二率領麾下,從淺水區沖了過去。
馬蹄聲大作。
大營中,張相聽到了馬蹄聲,面色劇變,「集結!集結!」
正在吃乾糧的麾下急匆匆的集結起來,王老二已經來了。
「衝進去!」
王老二看到大營喜翻了。
「殺啊!」
北疆軍沖了進去,隨即就是一陣衝殺。
剛集結起來的北遼軍倉促間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死傷慘重,節節後退。
王老二親率悍卒衝殺在前,不斷擊潰集結起來的敵軍小隊,往縱深處突擊。
「集結!」
張相面色鐵青,他咬牙切齒的道:「楊狗竟然也令人來偷襲!」
兩個老狐狸想到了一塊兒,都想用突擊來打破僵局,逼迫對手犯錯。可現在兩支隊伍卻遭遇上了。
「擋不住了。」麾下將領惶然道。
「縱火!」
張相喊道。
麾下點燃了帳篷,火光沖天中,北疆軍的戰馬明顯的遲疑了。
就這麼遲疑了一會兒的功夫,張相重新整隊,隨後緩緩而退。
可後面丟下了兩千餘騎,在王老二的圍剿中漸漸湮滅。
「什麼?」
看到回來的王老二,楊玄想踹一腳。
「我發現了偷襲的敵軍。」
王老二眉飛色舞的道:「他們正在吃乾糧,我吃不下,就帶著人去泄憤,一陣衝殺,殺了兩千餘人。」
楊玄楞住了。
王老二見狀說道:「國公沒錢了嗎?」
兩千多顆人頭啊!
國公也沒餘糧吧!
「有的!」楊玄說道,想著赫連通此舉的目的。
「那國公怎地愁眉苦臉的。」
「我在想事。」
國公窮了王老二有些失落的出了大帳。
「老二,你此次算是立功!」
屠裳來安慰他,「雖說沒能突襲新巴,不過發現了敵軍偷襲的陰謀,功勞不小。哎!怎地不高興?想什麼呢?」
王老二認真的道:「我在想,要不要降價!」
屠裳不解,「降什麼價?」
「人頭。」
大帳內,楊玄在看著地圖。
手指頭順著王老二發現敵軍的地方划過去。
「一萬騎突襲我大營,那是送死。」
「那麼,他來作甚?」
「臨德!」
手指頭重重的點在了臨德那裡。
「老東西,這是要給我重重一擊啊!」
楊玄喊道:「查探江州軍的消息。」
大軍剛出了江州城,赫連通令人去寧興通報,「若是妥當,決戰就在眼前。」
十餘騎疾馳而來。
「大王!」
赫連通一怔,陳德說道:「是張相。」
張相近前下馬,跪下低頭。
「為何回來了?」赫連通溫聲問道。
張相身體一顫,「下官.半途遇到了王老二」
赫連通點頭,「原來如此。」
他策馬掉頭,「回去!」
剛出城的大軍緩緩掉頭,魚貫而入。「大王,王老二這是想來偷襲吧!」
陳德說道。
「新巴!」赫連通指著右側,「拿下新巴,北疆軍便可襲擾寧興。到了那時,老夫想不出戰都不成。」
陳德說道:「說起來,張相也算是有功了。」
「嗯!賞張相家人五萬錢!」
「多謝大王!」張相歡喜行禮。
「張相無能,以至於被擊破大營,斬首,懸首傳示諸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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