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雨本是要事不關己冷眼旁觀,可是突然冒出來的那個女孩子她有些蠻不講理的拉進這渾水之中,所以她覺得有些奇怪,這個女孩子又是誰?
就在這時候二樓那男子顯然很生氣,從二樓飄身而下站在那少女身前:「英賦,回去!」
少女偏不。
「你就因為這個女人愁眉不展,也因為這個女人連理都不願意多理我,我比她哪裡差了?二哥,這個女人就是你的災星,她可是揚泰票號的人,她接近你就是為了傷害你,你相信我,我不會看錯這個女人眼神里的陰狠。」
林落雨覺得有些意思,卻並沒有說話,因為她不覺得這小姑娘說的有幾分不對,雖然用詞上有些讓她覺得不喜歡,但若是風聞堂的東主就這般死了,她也確實覺得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叫英賦的少女從桃花東主身後繞過來指著林落雨的臉:「她若是不想害你,我就剜了自己的眼睛,你為她茶飯不思,送她這個送她那個,她可曾有過表示?」
之前林落雨不說話是因為她覺得那丫頭說的沒錯,現在卻有些不喜。
「他送我東西,我為什麼要有表示?」
她問。
英賦轉頭看向桃花東主:「你看到了沒有,她對你毫無感覺。」
林落雨微微搖頭:「感覺倒也不是沒有。」
桃花東主眼神一亮。
林落雨淡淡道:「我比較討厭這個人。」
「你給我去死!」
叫英賦的少女沖向林落雨,才沖了一步就被桃花東主伸手拉住了胳膊:「她說的其實沒錯,我對她什麼態度是我的事,她對我什麼態度是她的事,英賦,這不是你這小孩子應該管的事,你年紀還小,你不懂。」
「我不懂?」
英賦猛的回頭看向桃花東主:「你現在連面具都不換了,你當我不知道怎麼想的?」
林落雨微微皺眉:「說完了沒有?」
英賦轉身怒視她:「你閉嘴,你這賤-貨!」
啪!
桃花東主一個耳光扇在她臉上,少女頓時就愣住了,捂著自己的臉:「你居然為她打我?」
桃花東主深吸一口氣:「你失態了,這不是你學到的東西。」
英賦嘶吼道:「你為什麼不懂我!」
林落雨眉頭皺的越來越深,想著人世間最複雜最噁心果然是男女之間的感情了吧,幸好自己一直不覺得這感情有存在的必要,別說是風聞堂的這個東主對自己有意思,便是他想到他,林落雨的臉色終究還是變了變,之前她問自己可有喜歡的人,或許,真的有,不然為什麼會有一種心酸?自己跑到這川州城裡來,還不是想遠遠的避開他,再也不見他了。
「她今天會死。」
林落雨指向英賦,語氣卻盡力平靜下來。
桃花東主的肩膀微微顫了一下,一把將英賦拉到自己身後:「我已經打過她了。」
林落雨道:「那是你的事,與我有什麼關係?你打了她是因為你在生氣,我殺她,是因為我在生氣。」
於是她向前邁步,叫英賦的少女自然不會服氣,可桃花東主顯然很了解林落雨的性格和實力,只是護著英賦往後退了兩步,像是下了決心似的高呼一聲:「出來!」
花園那邊的五棟木屋終於有一間開了門,一個看起來足有兩米的壯漢邁步出來,他光著膀子,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紋身,因為太過繁瑣所以根本看不出來紋的是什麼,他肩膀上扛著一條狼牙棒,看起來至少要有百斤沉重,狼牙棒壓在他肩膀上,尖刺自然會刺到他自己,可他卻不覺得如何,肩膀上也沒有血跡,皮糙肉厚,不過如此。
「給我,擋住她!」
桃花東主最終也說不出那個殺字,覺得自己真的是無可救藥。
「喂!」
就在這時候遠處有人喊了一聲,他們幾個全都轉頭看向天井那邊,然後同時愣住,每個人眼裡都是不可思議天井那邊只有一個人還站著,肩膀上扛著一把黑線刀吊兒郎當的站在那,身上的血順著衣服一圈往下滴,腳下已經形成了一片血窪。
他站在那,身上都是血,臉上都是血,黑線刀上也都是血。
「你們那邊很煩。」
他左手抬起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今天是我的事啊你們這樣把我忽略了,我覺得很不爽。」
在他腳下周圍是一圈血,一圈血外面是一圈死屍。
天井裡住著二十五個殺手,能常住在風聞堂總堂里的殺手自然都不是酒囊飯袋,他們的身價最低的那個也要一千五百兩,對於尋常百姓來說一輩子也未必能見到一千五百兩銀子,可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殺個人的事而已。
然而以後他們都不可能在殺人了,沈冷殺的很殘忍,所以地上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最完整的那個少了半邊肩膀小半個上上半身,內臟血糊糊的在屍體旁邊灑落,看起來真的很噁心。
「他是誰。」
桃花東主終於反應過來這個人不是來投奔自己的,自己居然還如此相信林落雨的話,問過之後不等林落雨回答,他看著林落雨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你果然是來殺我的?」
林落雨沉默片刻,點頭:「是。」
她懶得解釋。
反正都是殺,誰殺不是殺?解釋起來是很麻煩的一件事,況且她確實希望他死。
「哈哈哈哈哈」
桃花東主仰天大笑起來,那笑聲卻並不暢然,只是很苦。
「那你們真的小瞧了我風聞堂。」
沈冷扛著黑線刀走到林落雨身邊身後在她肩膀上往後扒拉了一下:「一萬七的,要殺你的人已經被三千的都殺了,算你欠我一個人情。」
林落雨看了看自己肩膀上血糊糊的手印,也不知道為什麼不覺得噁心。
「憑什麼?我沒讓你去殺。」
「唔,那算我多事。」
沈冷在林落雨身前站住:「沒你的事了,回去吧,不管你是一個多奇怪的女人,還有些自戀,但女人終究還是應該離血腥氣遠一些,回頭我會給你賬上放三萬兩銀子。」
林落雨忽然覺得很氣憤:「三萬兩銀子就夠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很氣憤,連衣服髒了她都沒氣憤。
沈冷不回頭,也不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什麼,這就和林落雨的想法一模一樣,解釋起來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只有對自己在意的人才會不厭其煩,至於不在意不重要的人,那解釋起來幹嘛?
這或許就是林落雨氣憤的原因,她發現沈冷真的不在意她,她當然也不在意沈冷,她只是有些不能接受一個男人對自己毫無感覺,哪怕她覺得男女之間的感覺是最噁心的事。
面前的敵人在意她,身邊目的相同的同伴不在意她,這個狗扯的世界還真是狗扯的沒道理,於是她也笑起來,也很苦。
「帶手絹了嗎?」
沈冷忽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在很久以前,他和茶爺第一次直面水匪的時候他也殺了很多人,臉上染了很多血也有很多汗水,於是他問茶爺帶手絹了嗎,茶爺第一次見到那麼多的死人所以真的在害怕,只是機械的掏出手絹給他擦臉。
此時此刻,沈冷又問出了這句話。
林落雨覺得他是神經病。
可是掏出來一塊手帕遞給他。
沈冷接過來卻不是擦臉而是擦手,手上的血太多,刀柄上的血太多,這樣握刀便會不夠緊,發力的時候或許會打滑,他把那塊潔白的手帕擦的滿是血跡然後隨手丟在地上,想著回頭買一塊賠給她,也不覺得這是什麼值得在乎的事,可林落雨覺得自己要炸了。
「我來之前說,我殺人三萬。」
他看向桃花東主:「這個人三萬,其他的我算我今天興致好送你的,手絹的錢我會單算給你。」
林落雨忽然抬起腳一腳踹向沈冷的屁股,沈冷側身避開看都沒看,心想著這個女人和茶爺在這一點上倒是有點相似,動不動就踹屁股,要不是自己已經有了足夠多的經驗這一腳就被踹中了。
「你也去死吧!」
林落雨很沒有風度的喊了一聲,聲音有些尖銳。
沈冷不覺得啥,可是桃花東主卻以為她終究還是在意自己的,不然哪會如此悲憤?她也會很矛盾的吧,和自己一樣,只是因為身份的緣故無法在一起。
很奇怪,本該都很冷靜的人,都變得白痴起來。
可他們更白痴的是到現在都沒有反思自己的心境為什麼會亂,林落雨真的是因為沈冷對她的莫不在乎?桃花東主自然也不會全都是因為林落雨,傷感其實在很多時候是自己的事,給自已一個傷感的理由於是便覺得自己可憐,也開始可憐起自己。
可憐的是,只有自己可憐自己。
只有那個叫英賦的小女孩覺得所有人都該死,林落雨該死,這個渾身是血不知道什麼來路的人該死,自己也該死,她就不該出現在這,不該去喜歡不該喜歡的男人,雖然她才十六七歲,可是卻已經品嘗到了苦澀。
「你的面具可以摘了嗎?」
沈冷問他。
沈冷是來殺人的,管他們誰苦澀誰不苦澀。
「你到底是誰?」
桃花東主反問。
沈冷緩緩吐出一口氣:「我姓沈,叫沈冷,就是你想殺的那個水師將軍,風聞堂接了生意要我的腦袋,我自己給你送過來了,你派去的人不夠強,我自己來挑一些,但我覺得應該和你說清楚,殺你倒不主要是因為你接了生意,殺手接生意天經地義,我若是被你的人殺了只是我自己不夠強,但你的人傷了她」
沈冷微微昂著下頜:「我一根手指頭都捨不得碰的女人,你的人居然在她肩膀上留下一道疤,你怎麼能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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