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陸瑛說了會兒話,陸雲便去見陸信。
「怎麼樣,收穫不小吧?」陸信的臉上,看不到半分沮喪之情,顯然他不想影響到陸雲。
「看了半天竹子……」陸雲苦笑一下。
「然後呢?」
「然後就回來了。」
「呃……」陸信愣了一會兒,失笑道:「怪不得大哥說,副宗主已經快成仙了。」說著他斂住笑容道:「不過想必自有其深意所在,你權且保持耐心,必有收穫。」
「是。」陸雲點了點頭,能接受天階大宗師的教導,是求之不得的良機,就算搞不明白,他也會堅持下去的。
「對了,河道的案子宣判了。」陸雲有些不可思議道:「黃蘊被夷三族,高廣寧也被抄家罷官,貶為庶民,永不敘用。」
「哦?」陸雲驚奇道:「為何跟之前大相徑庭。」
「據說是有災民聞訊到紫微城外請願,」陸信答道:「陛下和太師為了平息民憤,故而重判。」頓一頓又道:「當然,內中情由怕是沒那麼簡單。」
陸雲點了點頭,輕聲道:「既然是重判,為何一個夷三族,另一個僅僅是罷官?」
「聽說夏侯閥捐了四百萬貫錢出來,幫助災民重建家園。」陸信倒十分瞭然道:「怕是高廣寧的賣命錢。」
「高廣寧何時離京?」陸雲又問道。官員因罪罷官,按律是要發回原籍的,不能在京城停留。
「明天就出發。」陸信答道。
「夏侯閥會派人護送嗎?」陸雲問道。
「這就不得而知了。」陸信看一眼陸雲道:「就算不派人護送,誰還敢動夏侯閥的人不成?」
陸雲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天不早了,快去歇著吧,明天還要繼續修行呢。」陸信溫聲說道。
「父親,」陸雲遲疑了一下,還是輕聲問道:「陸儉要復出的事,是真的嗎?」
陸信苦笑一下,點點頭道:「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今天大執事跟我談話了,長老會方面的壓力太大,閥主不久就會同意。」
陸雲卻目光一凜,冷聲道:「就算復出了,他也蹦躂不了幾天了。」
「你可別亂來。」陸信哪還不知,陸雲又要對陸儉下手。他不禁皺眉道:「你現在最要緊的,是明年開年的大比,為父的事情都是小事,千萬不要因小失大。」
「父親放心,孩兒不會主動招惹陸儉的。」陸雲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輕聲道:「就怕樹欲靜而風不止……」
「你的意思是,陸儉會因為陸楓的事情報復?」陸信搖頭道:「他也需要夾著尾巴做人,應該不會亂來的。」
「但願吧……」陸雲心下苦笑,若單單是讓陸楓身敗名裂,陸儉可能不會馬上報復。但這會兒,陸儉差不多也該知道陸楓已經灰飛煙滅,他就那麼一個兒子,怎麼可能忍得住?
。
次日天黑,陸雲從陸坊回來,對迎接自己的陸瑛歉意說道:「阿姐,明天……我必須出去辦一件事。」
「……」陸瑛臉上浮現出失望的神情,撅著小嘴兒道:「好吧。你忙你的去吧,就讓阿姐在家裡悶死好了。」
「阿姐……」陸雲趕忙小心翼翼賠著不是,又答應她好幾樁事情,好一會兒才把陸瑛安撫下來。
陪陸瑛說話到深夜,陸雲才回到自己的房間。靜坐片刻,他便換上一身夜行衣,如一隻靈貓一般,悄無聲息從後窗溜出,幾個起落便躍上院牆,在從善坊鱗次櫛比的屋頂上,無聲無息的飛檐走壁起來。
此時坊門早關,但兩丈多高的坊牆,根本攔不住陸雲。只見他手腳並用,如壁虎游牆一般,來到了空無一人的坊牆之上,然後縱情狂奔起來。
奔馳了盞茶功夫,陸雲不知越過多少個坊,終於到了坊牆盡頭。他陡然挺住身形,隱身黑暗之中,向前方窺視而去。只見前頭高大的城牆上高懸著無數燈籠,將坊牆和城牆之間,四五丈寬的空地,照的亮如白晝。
城牆上,還有官兵密集巡邏,似乎任何人想要靠近,都會被他們發現。
但陸雲已經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只見他捻起一粒石子,瞄準了左前方,高掛在城門樓上的一串氣死風燈。看到一隊官兵走到那燈下,陸雲便一運真氣,將石子激射而出!
石子正中那串氣死風燈的掛繩,登時將掛繩擊成兩段,那串燈籠便嘩啦一聲,正落在那隊官兵的頭頂!
「哎呦!」那隊官兵猝不及防,登時亂成一團,叫嚷著抱頭直跳,聲音在這靜謐的夜裡分外刺耳。
其餘的巡邏官兵,聞聲紛紛過去查看,待看清不過是燈籠掉下來而已,眾人不由大聲嘲笑起來:「膽子比耗子還小,以為你們被滾石檑木砸中了呢!」
「娘的!」那些官兵也老臉通紅,大聲咒罵道:「軍器坊的人真該死,前兩天還檢修過這些燈籠,今天就掉下來,砸著老子了!」
「這算什麼,去年剛修的河堤,今年還垮塌了呢。」旁邊人哈哈大笑道:「工部上下都是一個德行,昨天,他們的尚書,就是從咱們這裡被攆出京城的……」
「真該活剮了他!」官兵們嘟囔著詛咒起來。
「好了好了,趕緊巡邏去!」為首的軍官讓圍過來的官兵都散開,還不忘囑咐一句道:「都躲著點燈下。」
小插曲後,城頭重新安靜下來,官兵們繼續巡邏起來。誰也沒發現,就在他們看熱鬧的時候,一條黑影急速穿過城牆下的空地,眨眼便攀上了城牆,越過了城頭,消失在夜色之中。
。
陸雲出城之後,便沿著官道向東一路狂奔。他已打通任督二脈,耐力要遠勝戰馬,只是奔跑的速度略遜而已。
盞茶功夫後,陸雲已經到了二十里外的洛河丁家渡。
這渡口是白日裡,供百姓橫渡洛水河所用,此時深更半夜,渡口上自然人影全無,只有一條小船,孤零零停靠在簡陋的碼頭上。
陸雲放緩了腳步,來到碼頭之上,輕輕學著夜鶯叫了三聲。
小船里,很快也傳來三聲夜梟的叫聲。繼而,保叔從船艙里鑽了出來。
說起來,自從陸雲吩咐保叔散播謠言後,兩人已經許久未見了。陸雲顧慮到自己已經越來越引人注目,還有陸儉、謝添這些仇家在暗中盯著,這段時間都是通過手下,暗中傳信與保叔聯繫的……
「公子!」保叔激動地迎上前來,嘶聲道:「我們終於要報仇解恨了!」
「區區一個高廣寧,不過是小試牛刀而已。」陸雲冷聲道:「他現在到了哪裡?」
「高廣寧有行李輜重,走的不快。昨天中午出城,眼下在八十里外的柳家莊夜宿。」保叔沉聲道:「不過,盯梢的時候,屬下發現還有人在暗中跟著他!」
「是夏侯閥的人?」陸雲問道。
「是緝事府的人。」保叔嘶聲道:「帶隊的是屬下的老相識,所以才認出他們來。」
「緝事府?」陸雲一愣:「他們要幹什麼?」
「不會是跟咱們想到一塊了吧……」保叔笑道。
陸雲卻搖了搖頭,沉思片刻道:「不,緝事府很可能是在暗中保護他!」三戒大師說600票加更奉上,距離八百票加更還有79票,求月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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