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河令 第49章 奪舍

    「誓殺徐若清……誒,徐若清是什麼來著?」

    黑暗中,傳送陣的光芒漸漸湮滅,林嵐茫然地環顧四周。

    「啊啊啊啊——」

    一道黑色的風在少年毫無形象的尖叫聲中斬在了一面看不見的屏障上,林嵐這才鬆了口氣,拍了拍胸脯,「幸好幸好,再怎麼說我曹小劍也可是天佑之人,怎麼會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他的言語忽然一頓,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一襲灰衣,衣上染血,正是他從妖獸林回來的樣子,左手纏著布條右手白白淨淨的的確是他的身體,可他剛才,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來,況且徐若清又是個什麼鬼,為什麼要殺?

    林嵐搖了搖頭,不解地隨意尋了個方向走去,殊不知在他身後不怎麼遙遠的地方,一雙漆黑的魔瞳似乎看破了黑暗,目光落在林嵐身邊黑色的大地上。

    ……

    東林山間,那間破敗木屋的枯木旁,一襲紅衣的少女扶著粗糙的樹幹,今日山上的風很大,凌厲的風捲起她的長髮,掀起她的衣袍,沖開了木門,灌入了空無一人的木屋,一陣風過後,木門「吱呀」地叫著孤獨的搖擺。

    透過時開時闔的木門,紅燭一眼就看到了她昨日遺落在木桌上的狐面,和丟在角落中不斷滲血的包裹,以及刻在木屋中央塵土瀰漫的巨大陣法。

    風將木桌上的書卷翻過幾頁,紅燭瞥了一眼,指尖挑起狐面的紅繩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可剛走出幾步,她腳下一頓,回頭看了一眼龐大古樸的陣法,略一沉吟,將狐面又放回了桌上。

    「我賭這個世界的天命在此刻的東林,」紅燭低語,看著狐面一笑,轉身離去,「諸位加油努力,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吶。」

    ……

    「徐若清,你必死無疑,你欺我、瞞我、殺我、囚我,我必一一奉還……」

    「若我脫困,我必殺你!」

    「徐若清!」

    被困在鎖鏈上的林嵐面對無盡的寂滅之風瘋狂怒吼,他的眸色如血,殘暴、嗜虐,越到盡頭,越是癲狂,直到最後的風壓滅了他的生命之火,如燭熄,魂消。

    林嵐茫然地睜著眼伏在地面上,一種重複了千萬遍的熟悉感在他心底愈演愈烈,他慌亂地想要逃離,可一陣光芒驟然亮起,刺破了他眼底的黑暗,這是傳送陣熄滅時的光。

    他忽然意識到,有什麼事情重複了無數遍,當這陣光華落下,他將再一次落入夢魘,可無論他如何回憶,唯一記得的卻只有……

    誓殺徐若清!

    「怎麼會這樣,這是什麼地方,快想起來,快想起來啊!」林嵐歇斯底里地大喊,若是這場輪迴不止,他的神魂終將崩潰,徹底死亡。

    當他眼看光華要再次湮滅而幾近絕望之時,借著最後的光芒,他看清了黑色大地上的抓痕,亦或是……字。

    「我是林嵐。」

    「此處為東林山中傳送陣外世界。」

    「我是東林門生。」

    「離開屏障的保護。」

    「這是奪舍。」

    「我不會死,他不敢讓我死,他不敢賭!」

    「……」

    放眼望去,每一寸土地上都留下了斷斷續續的言詞,有的才寫到一半,黑色的土壤里混著濃烈的血的腥甜,林嵐一下子睜大了眼,原來這場輪迴,已經重複了萬萬遍。

    他的目光落在傳送陣最後的微光上,空間重新陷入了黑暗,這是他處於幻術之外最後的時間,他忽然瘋了一般雙手同時向土地刨去,哪怕指甲崩裂,指尖變得血肉模糊了也毫不在乎,他挖出了一塊黑色的石頭,在光華湮滅之時,石頭被他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腿上。

    ……

    黑暗的世界裡,林嵐睜開了茫然的雙眼,當一道黑色的風斬在了一層透明的屏障上,他才勉強安定下了惴惴不安的心,試探般地向前邁了一小步,腿上傳來隱隱的疼痛讓他微微一愣,他記得,他剛才……剛才做了什麼,怎麼覺得去妖獸林殺妖取丹是很久以前的記憶一般?

    晃了晃腦袋,林嵐繼續向前走去,好在屏障會跟著他移動,讓他免受黑色死亡之風的侵襲。


    一陣強烈的熟悉感讓林嵐心中不安,他努力回憶著,似乎有一點殘破的記憶從他腦海中划過。

    「徐若清……徐若清是誰?」

    林嵐頓下腳步,他隱約記得,昨晚才處理了一下傷口,腿疼好像沒有什麼不對的,可是為什麼兩條腿都很疼,像斷了一樣,越走越疼?他低下頭,卻又猛然發覺依舊在移動的屏障,有什麼,不想讓他休息。

    林嵐勉力抬步繼續走著,可身體愈發疲憊,神智變得混沌,困得想要睡去,最好三天三夜都不要叫醒他,而在林嵐身後的那雙眼睛看來,林嵐的每一次循環變得更短,這意味著他神魂的削弱。

    不對不對,有什麼不對!

    林嵐心中的不安隨著前行愈發強烈,他忽然轉身往回走去,屏障沒有為難,隨之移動。

    心底的那種不安演變為恐懼,如擇人而噬的惡魔,將人淹沒。林嵐覺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他想到了一場叛變,那個名為徐若清的人一朝翻臉,漠然地看著他墜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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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若清,你該死,你該死!」

    鎖鏈上的林嵐睜開了猩紅的眼,歇斯底里,似乎用不了多久,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再也不會擁有最初的回憶,而那時,他不再是林嵐,終將徹底變成另外一個人。

    ……

    傳送陣的光芒中,蒼白的少年抬頭看著同樣黑暗的天,身形單薄,神色惘然,明亮的光芒中,他腳下黑色的大地上遍布著他一次次留在輪迴里的訊息和鮮血,可他再沒有多看一眼。

    傳送陣的光芒湮滅,黑色的風向他斬來,這一次,沒有屏障,他只是低下頭看了那道風一眼,只一眼,風散。

    他的腳下燃起了漆黑的魔火,他的眼中神色妖異,他不是林嵐,而是當初的那尊惡魔,漠視天地。

    詭異的紋路如生長的藤蔓從腳下蔓延到了他的臉上,有一種神秘而冰冷的美麗,少年抬眸看向封閉的世界,鳳眼一挑,多了抹冷然的妖冶,他一甩袖,這片空間再無黑風,唯有漆黑的火。

    「噗——」

    少年口中忽然湧出一口血來,魔焰頓消,黑色的風再一次暴怒地充斥了天地,他神色訝然,可眸光卻很冷,比方才還要冷。

    少年一言未發,可神秘的紋路卻迅速地從他身上退卻,在他的面前重新凝聚出了一道枯瘦的身影,那道身影周圍,魔焰滔天,而他的四肢上,四條鎖鏈一直延伸入了黑暗之中。

    「倒是我小瞧你了,」那道身影發出了沙啞刺耳的聲音,古怪得笑道,「經脈盡毀,形同廢人,難怪敢假裝神魂盡滅誘我上當,因為我占用你的身體後也不過一介凡人,而你神魂強橫凝鍊,根本無懼我的奪舍。你說你叫林嵐,莫非是寒門林家的人?」

    「草莽之人,高攀不起林家。」林嵐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雖然他藏起了大半的神魂,可另一部分,磨滅了,就是磨滅了,他也想更硬氣一點,可他身邊的屏障還要靠魔影撐著,只好按捺下了情緒。

    「我殺你易如反掌,你就這麼與我說話?」那道如魔的身影失笑,笑聲就像那扇破舊的木門搖曳時一樣的難聽刺耳。

    林嵐不在乎道:「我死了,下一次再有人進來也不知道又要等上多少年,況且你未必惹得起。」

    「你以為我會上當?你失蹤了,自有人會尋來,」魔影同樣道,「我可不信你在世上,就沒個認識的人。」

    「不錯,我是一個宗門的門生,」林嵐露齒一笑,「可你以為,一介廢人,能有什麼人記得?」

    魔影默然,似乎在計較得失,他不捨得殺了這個好不容易才發現這裡的少年,可他又無法奪舍此人,或者說,奪舍了也沒用,甚至連重頭修煉都未必做得到。

    「我有幾個仇家,可以帶來讓你奪舍,可作為交換以及補償,你要教我我可以修煉的功法術法,」林嵐忽然說道,讓魔影目光一凝,「你曾經修為不弱,又不走正道,應該知道不少旁門左道的功法吧?」

    魔影一怔,破口大罵:「再是旁門左道也救不了一個廢人,修煉中經脈為根本中的根本,除非你修鬼道,否則根本不可能踏上修途,獅子大張口也不帶你這樣一口把人吞了的,而且什麼旁門左道,你才旁門左道!」

    「我不修鬼道,」林嵐一叉腰瞪了回去,「你要不給我想辦法,要不再等上個萬萬年等人來救你,順便一提,入口在荒山野嶺中的一口井底,我要不是被妖獸追得狠了也不會跳下去。」

    魔影邊緣的黑氣不斷翻滾,林嵐不確定他這是不是被氣到了,可輸人也不能輸了氣勢,雖然心中打鼓,他還是顫抖著盯著那雙妖異的魔瞳。

    「倒是有一種你可以修煉的功法,」魔影緩聲開口,沙啞的嗓音中含著古怪的笑意,「可你確定,你可以為了成為武修,不擇手段嗎?」

    「一法通則萬法通,我未必要不擇手段。」

    「你有自信最好,」魔影瞳孔妖異,道,「這部功法足以修完三境,我不喜歡玩太多彎彎繞繞,功法我給你,待你助我脫困,我還有重謝,比如術法,比如靈器,甚至遠古遺蹟。」

    林嵐揚了揚唇角,「你也不怕我走了再不回來?」

    魔影目光微凝,卻露出了一道笑意,「你一定會回來,我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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