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的衣袍再度收斂,少年一揚手,甩落指尖上幾滴鮮血,他直身而立,清清冷冷道:「下一個。」
青年命人把人抬下去時面色複雜,自瘋狗之後,少年的對手再也沒有一個是站著離場的,瘋狗的指甲和牙齒是淬了毒的,青年雖然看不清林嵐的狀況,想必已是不太樂觀,才會讓他如此急迫,不惜抱著殺心重創對手。
紅燭沒法下場,換言之,林嵐沒有可以換人休息的機會,起先他不知需要戰這麼多人也就沒準備什麼丹藥,妖丹倒是還有一些,可現在上千人的目光都看著這裡,哪怕有些功法奇異的確可以駕馭妖息,可他不敢賭一個被人看穿魔修身份的萬一。
如今林嵐倒是不在乎伸手向紅燭討一些丹藥,只是他無法離場,紅燭無法入場,也只得分散部分魔氣壓制著傷勢。
「下一個。」林嵐抬眸看向高台上的鳳小芹,瘋狗流露的殺機讓他想到了城外的那場襲殺,瘋狗是她帶來的人,就是不知,鳳小芹知不知道城外之事。
鳳小芹派出的第二人是追捧她的一位同門,比瘋狗遜色幾分,也早已躺著退場,如今是第三人,只見那人身著肥大的黑衣,腰後卻有些違和地帶著兩柄彎刀,神色平和,帶了點文質彬彬的氣質。
「在下蛇鬼,久仰閣下之名。」他抱拳笑道。
「久仰,」林嵐緩慢地咀嚼著這兩個字,微微抬高了下巴看向了蛇鬼,嗓音清冷凌厲,「何來?」
蛇鬼一臉驚訝,隨後依然笑眯眯地道:「閣下竟然不知道嗎,閣下的聲名可是傳遍了我們那兒,莫非無雙公子沒有徵得過閣下的同意?」
「無雙公子?」林嵐低聲重複了一遍。
「公子無雙,他姓公子,字無雙,閣下該見過他許多回了吧。」蛇鬼眉眼帶笑,文質彬彬。
原來那個公子,就叫公子無雙?
不對,無雙是他取得字,可還真是目中無人。
林嵐輕輕揚了下嘴角,「所以,你們和他不是一夥的?」
林嵐看得出瘋狗蛇鬼之流多半來自黑市,莊羽更不用說都默認了,這麼多黑市之人下場他還生怕誤殺了哪個,原來黑市內部也不是齊心協力。
蛇鬼略微提高了聲音,臉上帶著誇張的驚愕,「我們與那種陰險殘忍之輩怎麼會是一夥的,閣下本是佳人,令我等仰望不已,如今必然是受制於那位,不如與我們合作,閣下可擺脫掣肘,我等也可少個亂局之人。」
蛇鬼期待地看向少年,然而後者只是微仰著頭,仿佛根本不在乎他說了些什麼,低聲呢喃著,「原來你們不是一夥的。」
蛇鬼感覺有點怪異,卻依舊答道:「我們不與以他人災殃為樂者為伍。」
「不是一夥的,」林嵐輕嘆了一口氣,笑著看向了蛇鬼,「那就容易多了。」
蛇鬼前一刻還在驚疑不定,下一瞬則毛髮倒立,游蛇般橫移了半丈遠,他原本站立的地方,黑袍的身影仿佛驀然出現,蒼白的拳頭落在地面,迸濺出了幾點泛著烏光的血,而廣場上十二根靈柱散著微光,在那隻拳頭與地面交接處形成了一片不大的靈陣,這是這片廣場對於自身的保護,即便如此,強烈的震感還是從蛇鬼腳底傳到了腦海,他心神震動間,看到了揚起的兜帽下一隻宛如九幽的森然魔瞳。
「你是……」蛇鬼來不及將話說完,再一次躲避開去,原地,林嵐的雙指幾乎撕裂空氣,與蛇鬼的脖頸險之又險地擦過,他微微笑道,「我的聲名,閣下那兒不是早就傳遍了嗎,難道連這點小事都還不清楚?」
他們只聽聞過有林嵐這麼一個人,但公子無雙根本不與他們提及其他,蛇鬼自然不知道,原來這個神秘的少年是個魔修。
蛇鬼沒有說話的機會,身體扭曲出了一個詭異的模樣,再度避開一擊,他的氣質也褪去了文質彬彬的虛假外殼,頓時變得森冷猙獰了起來。
蛇鬼雙手握住兩把彎刀的刀柄,在林嵐又一拳砸來時,彎刀如獠牙般探出,狠狠咬向少年預定達到的位置,他甚至已用餘光鎖定了另外幾個少年可能閃避的方向,只待少年退去,他的攻擊便會抵達。
林嵐輕嗤一聲,他看出來蛇鬼還留有餘力,但他不在乎所謂的後手,兩把彎刀仿佛毒牙刺入他的雙肩,湧出的血色泛著詭異的烏光不再鮮艷,少年眉心輕蹙,唇角微揚,一拳狠狠搗在蛇鬼小腹上,蛇鬼直到撞上結界又落在地上,都消不去面色的震驚。
腹中絞痛難忍,許是臟器都錯亂了位置,若不是彎刀傷少年在前,恐怕他早已落得跟瘋狗一樣的下場。
蛇鬼勉強站立起身,聽到幾聲壓抑的咳嗽,抬目時恰好見到少年翻手攏進黑袍的手,他忽然間意識到,瘋狗的毒已經難以壓制,也許正是少年意識到自己無力支持太久,所以才不惜以傷換傷儘快結束戰鬥。
「哈,公子無雙向我們雙手奉上的靈石,我就替主上收下了,順便得感謝閣下給了我立功的機會。」猙獰而森冷的寒光再次爬上蛇鬼的眼底,他手執利刃交錯於身後,步伐奇異,宛若游蛇,變化多端又氣息輕微,讓人預判不到他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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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嵐微微壓低了身形,既舒展又能隨時做出應變,然而胸口忽而一陣積鬱難受,他無法壓制地咳了兩聲,下一瞬,他顧不得毒素已經侵染到了什麼樣的地步,以指為劍,迅速做出了反應。
蛇鬼衝起的身形像極了蛇狩獵時的一躍,右手中的彎刀划過了一道新月般的刀芒與林嵐雙指相觸,幾乎沒有什麼停頓的,彎刀被擊飛,林嵐甚至沒有感受到一個普通人該有的力量,他的目光驟然一僵。
蛇鬼笑容猙獰陰狠,一直背在身後的彎刀早已入鞘,他的手中是三柄飛刀,刀身三棱,夾著毒囊,不愧跟瘋狗是師出同門。
林嵐身如驚鴻,腳步微錯,險險避開,只在臉頰上留下一道不深的傷口,他見毒囊未破,也就不再關注。
蛇鬼被避過一擊,卻沒有什麼遺憾的神色,鬆開了彎刀的右手就在少年關注毒囊的同時再度甩出三枚飛刀,當林嵐注意到時已經來不及避開,他腳步一踏躍至半空,避過其中兩枚,指尖則輕叩在第三枚飛刀上,他雙指無損,飛刀卻刀刃翻卷偏離了方向。
少年雙腳著地,一口氣尚未松到底,迎面兩把彎刀如毒牙般再次襲來,他匆忙下仰身避過,然而一站直身體,胸口驀然一疼,少年一低頭,便看到了一把飛刀連根沒入,只剩一個刀柄在外,而只是恍惚了的這點時間,雙膝上再是先後各中一刀,林嵐痛哼一聲,忍不住跪倒下去。
蛇鬼笑容猙獰,雙目森然,判斷著少年跪地的位置,向著他的要害再次甩出飛刀。
「凌寒!」紅燭忍不住驚呼,但自幼的習慣讓她沒有喊得很大聲,甚至在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還不禁怔了怔。
林嵐一直注意著紅燭那邊的動靜,哪怕是此刻。
他狠狠一咬牙,在雙膝落地前單手著地,硬是將自己推著翻滾出了兩圈,三把刀子攪動著血肉內臟,讓他喉中一陣腥甜,這一次,少年硬是咽回了已經到了口中的血,不能再叫任何人摸清他的狀況了。
蛇鬼不想林嵐可以躲開這一擊,彎刀再借著一躍之力似獠牙展露,自上而下削去。林嵐咬緊牙關,雙手拔出膝上飛刀,帶出了一串的血花,他不退反進,不但避過毒牙,還突入游蛇腹中,雙手執著飛刀襲向蛇鬼咽喉。
蛇鬼忽然又一次露出了陰森的笑容來,他自腹部起恍若無骨,扭曲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正好讓咽喉錯開了飛刀籠罩的範圍,趁著少年撲了個空的機會,彎刀調轉刀尖,划過一個流暢的弧度,自林嵐後背刺入。
瘋狗帶來的毒素本就壓抑得艱難,如今幾番受傷,林嵐眼前已是一陣陣地發黑,瘋狗他給了個措手不及,可對於與瘋狗不相上下的蛇鬼,他的慘狀反倒激發了蛇鬼的信心,從開頭起他就知道這一戰怕是不妙,但也想不到是這般狼狽。
蛇鬼收回彎刀,任林嵐跪伏在地上喘息,窮寇莫追,如今他勝局已定,只要拖延到少年認輸或者毒發就夠了,沒必要再冒險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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