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鬼修所為,」文長衫撣了撣衣擺上並不存在的塵土,直起身子道,「鬼修吞噬神魂是為了強大,可鬼修也會飲血,生人的氣血陽氣旺盛,對嚮往往生的鬼而言極具誘惑力,可除非是大能人物的氣血,否則只能滿足他們的口腹之慾,就是不知,這次的屍體,為何與往日的不大一樣。」他說著,輕輕蹙起了眉頭。
「也許是長得太一般了。」
文長衫抬眸,卻見林嵐毫無芥蒂地捏著女屍下頜左右翻看了幾遍,完了還把手在衣服上蹭蹭,一時無言。
「不算野地孤魂害人之事,我們所知的一次是扮作鬼妓,誘人入了鬼市殺害;一次是扮作溫婉的女子,殺害了一個富賈,連那個富賈照人們的說法也是俊氣之人;還有一次,便是錢家之事,錢多多既能說出『小白臉』三個字,想來相貌也不差,這麼比較起來,這個女子雖驚鴻一瞥足夠秀氣,可耐看之餘還是普通了,他看不上。」
「……」
想了半天,文長衫覺得還是要鼓勵一下,於是道:「想法不錯。」
「我是真覺得長得挺一般!」
看著林嵐一臉真誠的妖俊面龐,眾人默默無言。
「你們就沒想過,如果錢湘失蹤真與鬼修有關,以錢家這麼有名的程度,明明鬼修還在酈城,可這麼多武修都尋找不到,不外乎就兩個可能,」林嵐就蹲在屍體邊上,盯著那張青白的臉道,「一是錢湘沒死或沒被用作皮相,被藏了起來,二是鬼修頂著她的臉,堂而皇之地混跡人群狩獵下一個目標,可是無人發現。」
「怎麼可能,必定是前者啊。」張恆理所當然道。
「可我傾向於後者,」林嵐抬頭看著他,問道,「若是鬼修用不到她,無論是死是活,不還是扔了了事,難不成還要養著?不是說死於野外的人不知幾許嗎,沒了臉,身上全是殘肉,就這麼往野地里一扔,哪怕遇著了,誰知道此屍便是錢湘,雖然我不知道現在鬼修換了皮相與否,可我想他頂著錢湘皮相的那些日子,很有可能會出現在一個地方。」
……
長長的水袖輕揚,仿佛掃過了人們的心尖,一收一放,美不勝收,台上的那個花旦,油彩描繪的眉眼細長,薄唇朱紅,藏在深黛里的雙眸,流轉間儘是風情,緋色的戲服翻飛,更襯得她嬌柔到了極致,一舉一動中皆含勾人奪魄的媚意。
「曹小劍你是說,這是我阿姐?」
「她不是你阿姐,」林嵐說出口的話顯得漠然冷酷,「我們只要尋找鬼修,我只是說,這些人油彩下的那張臉,似乎從來沒讓人注意到過。」
文長衫贊同道,「即便現在她沒有動用神魂之力我的靈陣也有感應,基本不會錯了。」
「那我的阿姐呢?」錢愈帶了些許茫然問道。
「你可以把你阿姐身上的衣服飾物或特徵說與官府聽,看他們有沒有撿到過這樣的屍體,」文長衫口銜淺笑,氣度親和,「不管結論如何,我都會讓人把你在師門裡的東西送回來的,你並不適合成為武修。」
錢愈大驚,「文師兄……」
「閉嘴,」林嵐輕輕一蹙眉,「你是想讓鬼修知道我們抓她來了嗎?我看你除了錢多事多話也多,以後叫錢三多算了!」
「……」
「可是,我拜入師門是為了修煉,又不是來斷情,我擔心阿姐有什麼錯!」錢愈這次壓低了聲音,可依舊聽得出他的憤憤不平,如果御靈宗能早點派人出來救援……」
此處不適合爭論不休,文長衫輕嘆道:「你這般想法,終究害人害己。」
……
接下來無人再說話,各人懷著各自異樣的心情有些壓抑地看完這一台戲,正想尾隨那個花旦潛入後台,卻忽見一位俊秀風流的年輕公子站起身來,心情頗佳地大力鼓著掌,「好,很好!」
與此同時,他的身邊走出了幾個人,挾著那名花旦下了台,而那位公子早已走出了樓閣,用摺扇挑開了馬車的轎簾,一頭鑽了進去。
「這樣也行?」文長衫幾乎從不在凡間走過,一時驚疑不定。
林嵐哂笑:「這整條街可都是個碩大無比的銷金窟,有什麼不行的。」
「那我們……」
陳雪一轉身早已走了出去,張恆連忙追上,同時不忘道:「跟上去啊,傻站著做什麼?」
「……」
……
雅致的屋子裡,一股甜膩的香粉味道瀰漫,素淨的幔帳從屋頂垂落,更顯得那個戲子美艷嬌柔,她安靜地坐在床緣,赤裸的腳踝懸在半空,光潔白皙。
忽然她斜斜的一眼不經意般掃過屋門,深黛下的眼裡是三分的嗔怪和七分的嬌媚,屋外偷偷窺視的年輕公子終於等不下去,搓搓手就要推門而入,可這時,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
七個突然出現的人個個氣度非凡,哪怕他們穿的是便服,這麼一大撥人站在一處,也叫人一眼就覺得合該是神仙般的人物,不食煙火,不問俗塵,然而這時卻走出了一個少年,蒼白俊美,比他見過的大部分女子還要驚艷,可這樣乾淨也神秘的少年沖他一笑,卻道:「你退下,讓我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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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他的神色變幻莫測,詭異非常。
林嵐:「……」小子,想哪兒去了!
「你你你你,你不是錢家那個入了御靈宗的錢少麼,」公子終於發現了一個認得的人,雙眼冒光,「錢少好!」
被人認出,還是個敬佩他的人,叫他感到一些欣喜,如果沒有錢湘之事的話,衣錦還鄉,大抵就是這種感覺吧,「不想死,就別進去。」
公子再度一愣,無知者無畏,他略有不滿道:「你們看中這戲子也要有先來後到吧,何況你們狼多肉少,我怕是連湯也喝不到的。」
「……」
文長衫蹙著眉心歪了歪頭,他是真的從裡到外冰清玉潔,完全沒聽懂,唐鵬最過坦率,一下子就紅了臉,「你在想什麼呢,他可是鬼修,你這樣的人去一個吃一個!」
「淨瞎扯,想要就直說,我又打不過你們。」
「……」
「成成成,你們干你們的,我在一旁看看總行吧。」
「哎你,怎麼就說不明白……」
陳雪一把按下了唐鵬舉起的手指,「行,想看就看吧,別給我們添亂了,看清了覺得危險了趕緊跑。」
外頭的人有了商量,屋裡頭的人細長的眼尾微微一勾,似覺得等得太久了點,林嵐和余空全然不知其他人的打算,可只見這幾人目光閃爍間,一致地把目光都集中在了林嵐臉上。
林嵐:「……」不祥的預感。
「咳,實際上,我們需要她的名字,」繞了半天,還是得讓林嵐知道御靈之法,這讓文長衫微微苦惱,「真名,魂名。」
「文兄,為什麼你不出手?」張恆問道,若是文長衫進去,只要鬼修一開口,就可以結束了,豈不簡單。
「我,打不過她,」文長衫遲疑著,壓下了眼底翻騰的光芒,旋即一笑道,「不過放心,錢師弟用的是師尊給的御靈陣,真的出了問題我至少還能頂一會兒。」
「那可就沒的選了。」張恆同情般拍拍林嵐的肩膀。
林嵐沖他一瞪眼,「你怎麼不去?」
張恆攤著手道:「我心裡眼底都只裝著凌師姐一人,對別人提不起興致。」
「……」
林嵐的目光又移到了唐鵬身上。
「我不夠好看,鬼修不是挑剔嘛,這可是你說的。」
陳雪不待他看來就道:「在她挨近我周身一尺之距時我一定會把她扔出去……扔不動她就扔我自己。」
文長衫則仍是淺笑,「我在南林武修界還有點名氣,也許會被認出來。」
錢愈對上林嵐的目光,委屈道:「曹兄,我可剛入師門十餘天,功法都只摸了個皮毛。」
林嵐不悅地又轉向余空,卻見後者腦袋低垂,把臉埋進了陰影里,唯露出紅透了的耳尖。
「……」裝得還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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