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風發之際,足見精氣」,路羽頗為讚賞,劉不畏上次見到已經垂垂,而如今卻意氣風發,仿佛年輕了十幾歲。
雖說面向愈發蒼老,但精氣可謂人之根本,愈發茂盛。
「幸虧先生點醒,不然早就步入塵囂」,劉不畏神色激動,本以為還要等上數年,才能給先生報喜。
沒成想他卻來得早了,幸虧家中桃花釀始終留存,不然可真不知道怎辦。
「孫女呢?」,環視一圈,也沒有看到那個英氣勃發的少女,路羽有些疑惑。
聽到這裡,劉不畏欣慰一笑,「她去了軍隊,如今金人作亂,她又心懷壯志,我沒有理由拒絕」
一睡十年,這世道早就變了。
這方魚水小城,估計也趕不上戰亂,畢竟此方彈丸小地若是失守也代表國亡。
「何地軍隊?」,路羽問。
劉不畏一怔,很快想到了什麼連忙拱手道:「北齊虎軍,二等」
如今掌握修行之法,路羽可以確定自己的疲睡應該會緩一緩,只要回去白雲寺再把剩下的篇章全部熟記,說不定有朝一日他也能遊歷這方世界。
若是遇到,興許能幫上一次,這麼多年的桃花釀可不能白白喝下。
這時有位男童,樣子虎頭虎腦,平頭大眼,眉眼間頗具英氣就跟劉不畏孫女一般長相。
跑到劉不畏身後,兩隻手抱著一壺桃花釀。
「太爺!」
劉不畏滿眼喜愛,接過桃花釀疼愛的揉了揉男孩額頭。
「時間過得太快了」,路羽一笑心中感嘆。
「怕我孤單,就把這孩子留在這裡了,就跟當年一樣」,劉不畏一笑滿是欣慰。
路羽瞧著道:「這麼說,她的丈夫也是軍營中人了」
劉不畏點了點頭,雙手奉上桃花釀,些許猶豫但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先生,這孩子大名還未決斷」
「可否?」
路羽拿起桃花釀,看了看男孩又看了看劉不畏滿是期待的笑容,略有所思。
而那學堂內,嘰嘰喳喳的討論聲卻讓他回了神。
只有一句:「天酬」
劉不畏眨了眨眼睛,這兩個字在他腦海中快速輪換,許久後道出一個『好』
【戰天酬】
「悟你所事,下次見」,路羽拎著桃花釀,背對著擺了擺手。
被陽光晃動的銅鐲子,讓劉不畏有了些許恍惚,搖了搖頭看向天酬可這孩子居然有著一種難以表達的雙目,怔怔的看著路羽背影。
依他所看,路羽是仙人,仙人所贈的名字,日後定然有所作為。
卻不知那孩童眼眸泛起追憶,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又很模糊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正在阻攔他的記憶。
河田附近,農戶大都數都會選擇在播種之際,在田野旁的小房子湊合幾天。
其間也能預防一些鳥類或者老鼠,偷偷挖出栽種好的苗子。
路羽走過,本想著快一點返回白雲寺,拿走龍騰功法可被兩人的爭辯停下腳步。
農夫背著一大筐的青秧,雙目不悅。
而他面前,站著一個和尚,肥頭大耳,一身僧袍無法遮蓋那高高隆起的大肚子,已經撐的向兩邊打開。
唯有一點,這個和尚背著一個跟身體嚴重不符合的布袋子扛在肩膀,布袋都已經沒入田地他似乎也沒有任何發現。
細細聽去,路羽這才明白二人再爭辯一些什麼。
「胖和尚!你快讓開」
「這鳥吃了我三十多粒種子,若是勸我信佛,倒不如幫我插秧,先讓我滿足了溫飽」
胖和尚微微一笑,不得不說他的笑容十分具有感染力。
就連遠處的路羽都覺得這番爭吵有些無所謂了。
也不含糊,放下布袋,脫下僧袍系在腰間,捲起褲腳抓來青秧,埋頭就乾沒有絲毫怨言。
農夫見狀也是面露古怪,看了看手中麻雀識趣的拋向天空。
路羽搖了搖頭,看來這位僧人還是個務實派,輕笑一聲準備離去。
誰知那胖和尚,似乎有所感悟,看著河田還有手中青秧緩聲道:「手拿青秧插滿地,低頭便見水中天,六根清淨方為道,原來退步是向前。」
路羽轉過身,他察覺到了這位僧人的不凡。
能在片刻中感悟出這番道理,路羽堅信普通寺廟出來的和尚絕對沒有這般。
就算是那當了將近八十年的無悟,也是在臨死前,與自己同下殘局才醒悟過來。
這一下路羽來了興趣,反正日掛中央,他的時間還有很多。
他到要看看,這個胖和尚如同酒肉穿腸一般,到底是何許人也。
興許,他能幫自己找到睡仙。
「施主,雅興十足,不知著務農觀賞可好?」
許久後,胖和尚來到路羽面前,再看河田已經鋪滿了一整塊,估計農夫能輕鬆好幾天。
「還好」,路羽微微一笑,和尚雙手合十,他則右手向前。
「施主中途可要去一次白雲寺?」,胖和尚笑眯眯的摸樣,倒是讓路羽生不出任何厭惡。
反而覺得他很慈祥,可真是怪了。
「哦?您如何得知?」,路羽眉毛一挑,心裡卻生出疑惑,莫非這個和尚能夠看透人的心思?
「我不知,天自知」,胖和尚笑意盈盈又道:「不如,施主帶上貧僧一同?」
「此地路生,若是日沉恐怕就要慢上許多」
路羽一笑,沒有拒絕也沒答應,自顧自的走上官路。
胖和尚雙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彌陀佛」,抬腳跟了上去。
「貧僧,法號布袋」
「不知...」,忽然胖和尚一怔,抬起的手侃侃而談的笑容,戛然而止。
喃喃道:「怪了,怪了...」
路羽看了一眼,剛想開口說出自己的名字,卻被布袋和尚打斷。
「稱呼您為先生可好?」
路羽疑惑的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些什麼,等到了白雲寺有時間跟他好好聊一聊。
這和尚絕對不是什麼清修的凡人。
「先生可知,塵世中多了一位活佛?」,布袋和尚再次恢復了往日的笑容,看著遠方笑眯著。
路羽當然知道胖和尚說的是誰,方圓百里估計只有白雲寺的長空,現在能夠收下這般名號了吧。
拯救流民無數,收留失去父母的孩童進入寺廟,雖不說大富大貴,也有衣食無憂。
不說南城,周圍縣城誰人不知。
這胖和尚,莫非是來踢館的?
路羽搖頭嗤笑,「當然」
布袋和尚會心一笑,又道:「可謂人心所向,短短數年拯救無數生命」
「此番善舉,也只有沉心我佛之人才能做到,就是不知為何會遭受莫名之劫」
路羽停下腳步,雖說還沒有回去白雲寺,但是他也明白長空現如今已經大不相同。
何來劫難所說。
入世救人,宣揚佛法,而這個胖和尚心裡好生陰暗。
「施主莫怪貧僧快言快語,到了您就知道了」
路羽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白雲寺山腳下,跟那日有所不同,沒有了聚集而來的香客。
僅有一些小和尚,拿著大掃把正在清掃落葉。
抬眼望去,白雲寺三個大字的牌匾,在日輝下閃閃發光。
紅底黑字,筆落有神。
路羽徑直上山,布袋和尚就跟在他的身後,一雙眯眯眼落在那些小和尚身上,不知為何有些憂色。
在小和尚的通報下,路羽有些不舒服。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這個布袋和尚。
得知路羽上山,長空放下卷宗掃了掃僧袍上的塵土,快步走出大殿。
雖說已經是不惑之年,長空卻宛如舞象一般,一步一米,走路帶風。
原本的儒生氣,也變得十分聰慧,只不過眉眼間多了一絲黑芒,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先生!您來了」
路羽眼見微微皺眉,總感覺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可是自己又看不出來。
一想起身後胖和尚說長空有劫,心中隱隱不安。
畢竟長空不只是無悟的弟子,也是他撿回來的棄嬰,跟看著他長大都沒有了任何區別。
不然在他年幼之際,自己也不會跟他說那麼多的話語。
「這位是?」,長空很快就看到了路羽身後的胖和尚,見他身穿僧袍,可絲毫沒有佛家的莊重頓感不悅,想說些什麼聯想到路羽在這裡。
說不定是先生的朋友也沒有多言。
「不用管他,自己跟過來的」,路羽一甩衣袖,心想這個胖和尚絕對是過來踢館的。
看別人載功載德,嫉妒了唄。
此刻路羽就像是一個護犢子的老母親,瞥了一眼胖和尚拉著長空就走進了寺廟之中。
盤問著,最近有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布袋和尚搖頭苦笑,怎麼也想不到路羽竟然對自己惡意這麼大。
對一旁的小和尚行禮後道:「借宿一宿,水粥有則好,無不求」
近夜,路羽還在後書房觀看龍騰。
上一次太過匆忙,只能記下前兩個章節,這一次怎麼也要全部記下來。
然後學習貫通,說不定暫時昏睡都可以得到解決。
燭火下,路羽眉頭時而寬鬆,時而緊湊,只有明悟之色最為喜悅。
忽然一股氣息,縈繞鼻尖。
路羽嗅了嗅,喃喃道:「這寺廟中,怎會有一股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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