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劉靈嘆了口氣,路羽也明白,早年相公戰死,唯有一個兒子留在身邊。
可現在兒子也遠行,只有自己獨守祖宅,這種孤獨和寂寥路羽感同身受。
只能回道:「好」
劉靈笑得很開心,故人相見的歡喜,還有心裡擔憂的那個兒子。
自己這一家欠先生的太多了,爺爺的願望,自己的戰鬥,兒子的未來。
想到這裡,劉靈忍不住後退幾步,挺直的跪在路羽面前,重重磕下一個頭。
路羽一怔,想要扶起可劉靈執拗的說道:「先生,您的大恩大德,我劉家終身難以回報」
「只能在這給您留一口桃花釀,若是有輪迴,下輩子我還要遇見您」
「給您當牛做馬」
路羽苦笑,自己白吃白喝他們家這麼多年,還要給自己當牛做馬,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起來吧,這麼多人呢」,路羽連忙攙扶劉靈起身。
又道:「你這樣,豈不是要趕我走」
劉靈聞言連忙解釋:「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
路羽笑了笑,見她起身又道:「好了,我知道,就這樣」
「下次我來的時候,你還如此,那我可不敢來喝酒了」
夥計打滿了酒,而那桌上的一壺秋月釀也見底了。
就在喝酒這片刻,路羽跟劉靈聊了許多東西,無非就是一些往事。
劉靈說起了當初初見路羽的時候還想放狗咬他不禁大笑,那時她才十五六歲,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夥計則是感到怪異,心中嘀咕著:「真是怪了,掌柜的以往可沒這麼多話的。」
路羽起身,將那酒葫蘆接過手中。
劉靈站起身來,說道:「我送送先生。」
「你還是坐著吧。」
路羽說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就少動彈,多休息。」
劉靈咧嘴笑了一下,說道:「不動彈那不是死了嗎。」
路羽只是看著她笑了笑,拿著酒葫蘆,道了一句:「走了。」
路羽送到了門口,說道:「陳先生慢走。」
夥計站在了劉靈的身邊,同時也在看著走出門的那位先生。
說實在的,他就從未見過這樣有氣質的先生,不管是頭頂的青天老爺,還是有名的文生大家,都不如這位先生看著舒服。
劉靈頓了一下,喊道:「先生下次來,就可以常常老樹果實了」
路羽聽到這話頓住步子,回過頭來。
「好!」
劉靈再次笑了起來。
路羽回應一笑,提著那酒葫蘆遠去了。
他走著,心中感到些許欣慰。
山那邊,湖裡面,道路旁。
有一人拎著酒葫蘆,白色髮帶隨動而動,腰間迴蕩著鈴鐺的清脆。
正午太陽正烈,路羽坐在樹下,看著雪地被折射出耀目的光,安詳的靠在樹下喝了一口桃花釀。
可忽然,就在一切恬靜之時,一雙手捂住了路羽的雙眼。
「猜猜我是誰~」
「猜對了,我就陪你走一段路~」
路羽一笑,「秀君」
樹後王秀君嘿嘿一笑,見路羽轉頭臉頰順勢紅潤起來。
「不忙麼,我聽說陰司每天都要去抓鬼的」
王秀君搖了搖頭,「沒有那麼多鬼要抓啦,畢竟下面還有陰差」
「倒是你,怎麼把鈴鐺系在腰上了,知不知道,這東西是用來叫我的」
路羽一怔,開始根本沒有想那麼多,摸了摸腰上的一對小鈴鐺說道:「是麼,還真是靈呢」
「當然嘍!這鈴鐺裡面可是有一隻蠱蟲的」
「只要輕輕搖晃就能感應到另外一個人的位置」,說著王秀君驕傲從腰帶中翻出屬於她的那個小鈴鐺。
她這副呈現金色,而路羽的那副則是銀色。
「如此神奇?」,路羽一怔,輕輕晃了晃,與此同時也把神識覆蓋上去。
可聲音傳來的瞬間,他就能清晰的察覺到身旁王秀君鈴鐺的波動。
仿佛這兩隻蠱蟲存在一種感應,晃動一方,另外一方也會跟著抖動。
「這鈴鐺叫做什麼名字?」,路羽一笑十分好奇。
王秀君臉頰更加紅潤,低聲道:「莫失莫忘鈴」
「你的叫做莫失」
「我的叫做莫忘」
「是一對由天山雪蟲凝鍊的法寶」
「寒不侵,熱不鬧」
路羽低頭仔細看了看,心裡越發喜歡。
一旁王秀君咽了一口唾沫,小聲建議道:「既然你已經繫上了,可就不能摘下來了哦」
誰知路羽點了點頭道:「好」
聽到這句話王秀君嘿嘿傻笑,拽起路羽道:「走吧,我還能在陽間溜達幾個時辰,就讓本姑娘陪你走一段路」
「省得你無聊嘛」
路羽點了點頭,又問道:「你回去看她了嗎?」
王秀君當然知道她是誰,「去看了,這丫頭太執拗了,不過還好,我會在下面等她」
路羽一笑,這句話誰說都聽著彆扭,可是她王秀君現在身為陰司,這句話就正常許多。
走在路上,王秀君試探性的抓住路羽衣角,看他沒有拒絕傻笑起來。
「你們陰司平日裡除了抓鬼還要去做什麼嗎?」,路羽好奇道。
王秀君想了想,「我呀,每天除了抓鬼就是修練」
「師父很嚴苛的,不過偶爾也會有師兄師姐來找我幫忙,不過都是去一些很老的地方」
「陪他們抓一些靠著古時候墳墓怨氣修練的邪修」
「基本上也不用我出手,在旁邊打打下手就好了」
路羽聞言點了點頭,「這麼說,那些師兄師姐還很照顧你了」
王秀君一笑,「當然,我這麼懂事的對吧」
「不過幾天後,我要跟大師兄他們去一趟北部吉隆賀州,恐怕沒有時間來找你了」
路羽想了想,可自己根本沒有對於這個地方的記憶,也是好奇的再次問道。
「吉隆賀州在什麼地方?」
王秀君想了想,「應該是在極北的苦寒之地吧」
「這些地方,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修士,煩都煩死了」
路羽一笑,安慰道:「你現在也是仙途上的一位了,拿出你學習木匠時候的耐心」
「好嘛~」
二人相視一笑,路羽很珍惜這種時間,尤其是對她。
離別之際,王秀君看著路羽得意的搖了搖腰上鈴鐺。
「路羽,我跟你說,我這個是主,你那個是副」
「想起我了,就搖搖鈴鐺知道不!」
路羽點了點頭,言道:「好」
見王秀君消失在天地之間,路羽深吸口氣,看向前路忽然覺得索然無趣。
獨自一人走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
索性縮地成寸,直奔明州踏入傳送入口。
殊不知,一雙眼眸從虛無之中投射而來,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泛起一抹陰狠。
明州尚書府。
院中拿著詩經正在復讀的楊建,已經成年。
如今長發龍鬢頗有文人風色,一雙眼眸滿是文雅,看向房檐上的落雪心中略有明悟。
拿起毛筆,開始作畫。
片刻時間,一副雪景庭院圖,撲入眼帘。
可他卻眉頭緊鎖,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太滿意。
「少了些許靈動,誰說冬日就不能有活物棲息了呢」
這句話讓楊建恍然大悟,又在房檐上點了幾隻麻雀,看向畫中天空點動幾朵浮雲。
剛要抬頭,卻才發現聲音不太對勁。
目光抬起,楊建身軀一顫,只見路羽不知何時站在身後,正在觀賞他的畫作。
「先生!」,楊建連忙起身,雙手行禮微微一拜。
他不知道這位是如何進入尚書府,也不知為何不會驚動侍衛。
但是楊建知道,這位一定是仙人,東燃大人總是提起這位的不俗,又將自己送入尚書府。
多年過去,楊建想要感謝可卻沒有任何機會,如今唯有熱淚盈眶。
「好了,哭什麼鼻子」
「我又沒死」,路羽一笑,抬起手抹去了楊建眼框的淚珠。
「先生!您不可這般說」
看著他義正言辭的摸樣,路羽一怔,搖頭苦笑還真是個較真的孩子。
「東燃呢,哦,不對,尚書大人呢」,路羽掃過庭院。
可這裡只有楊建一人,能明白如此學習之地,定然需要清淨。
「尚書大人上京了,聽聞陛下第一個龍子即將誕生,送去賀禮」
路羽道:「是麼,看來我還是趕上了」
搖了搖頭,怎麼都要去兌現一下當日諾言,畢竟胖和尚估計等自己等的都要長頭髮了。
想到這裡,路羽虛空一抓。
剛剛來之前,跟王秀君在一顆樹下看到了一撮羊毛,白淨如雪,透亮輕柔。
想著反正要過來,倒不如給楊建這個孩子帶個禮物。
索性做了一根毛筆,上面還有路羽的親筆簽名,「學海無涯」
楊建看著這根毛筆,身軀都在顫抖,遲遲不敢接下。
「怎麼,拿著啊,我送你的」,路羽也不含糊,抓起毛筆就塞進了楊建懷中。
「謝謝,謝謝先生」
「您這般大恩大德,楊建此生無以回報!」
「只能!」
沒等他說完,路羽連忙拜手,「好了,不要把這種事情天天掛在嘴邊」
「若是成才,我看著也很高興,至少這禮物也不算白白送給你」
「考個舉人,我看看」
路羽微微一笑,他不知為何總可以在楊建的眉眼間,仿佛看到劉不畏的影子,就算是緬懷吧。
楊建用力的點了點頭,雖然尚書大人早就跟他提起,畢竟四書五經,攻城兵法早就滾瓜爛熟。
但始終都沒有答應,但是現在有了路羽所贈的這根毛筆,讓他信心大增。
點了點頭:「定然不會讓先生失望!」
路羽走了,但是他似乎忘記收回自己留在楊建額頭的那一絲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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