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鹿鳴喊道,「快跑!」
長生看到那些鳥兒匯集到了一塊,速度快得像風朝著他們追了過來,就憑他們的兩條腿,壓根就跑不過。姜曲壓下她的腦袋,大喊,「趴下!」
她的臉貼到了地面,只感覺脖子冷颼颼的。大群的鳥兒從她頭上飛過,就像是一大片黑壓壓的烏雲,遮天蔽日的帶起了草屑和落葉,她甚至能聞到那些飛鳥身上的臭味。
司馬鹿鳴取下身後的劍並不拔劍出鞘,只在空中揮舞了幾下意在把這些鳥的集合的力道給打散了。
錢如月道,「這些鳥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攻擊起人來!」
姜曲猜測道,「我看那鳥和古書上形容的滅蒙鳥很相似,那些果子可能是它們的食物,鳥為食亡聽過麼,你搶了它們的吃的,當然要和你拼命。」
鳥的數量實在驚人,而他們只有五個人,每個人一雙眼顧得了前邊顧不上後邊,那些鳥若是具備人的智慧,直接用包抄的戰術,真是擋也擋不住的。
一隻鳥乘風從錢如月身邊擦過,直接在她手臂上留下一道傷痕。錢如月本來以為這不過是一場普普通通的測試,可她如今見血了就表示這些飛禽是要和她來真的了。
她拔劍一劍斷了一隻鳥的翅膀,血腥味激得其他的鳥更是瘋狂。姜曲打開他的扇子朝著空中一扇,聚起了一陣霧氣且帶著漫天的香味,眼前一片朦朧暫時打亂了那些鳥的攻擊。
姜曲道,「霧氣只能擋住一陣。」
退是不能退了,他們一路走來就看到一條小道,這一退只能退往連接道觀的洞口,那些鳥若是堵在外邊,他們勢必沒辦法去找其餘的珠子,所以只能往前跑。
趁著霧氣迷濛看不清時往前。
顧長生看到前邊的影子動了,緊緊拉住褚斑的手往前跑,一個沒有自我保護能力的人在這樣的情況是是極為缺乏安全感的,因為前邊的人也要自救,往往未必能顧及到她。
而若被一個人遺棄下來,雖然丟臉但現實就是她無法應對這樣的情況。所以她只能依附著這些人來行動。
他們讓跑她就跟著跑,讓停她就跟著停。
因為霧氣阻礙的不單只是鳥的視線,就連顧長生也感覺眼前的事物並不清楚了,她猜想其他人應該也有這樣的現象,果然就看到錢如月被地上的樹藤給絆倒。
身後已經開始出現鳥鳴聲,姜曲上前去扶起錢如月,司馬鹿鳴一個箭步,長劍一揮打下一隻從後邊追上來張開長嘴朝錢如月面目猙獰咬過來的鳥。
錢如月對姜曲道,「你還等什麼,再放一次那些霧,讓那些鳥找不著天南地北。」
姜曲苦笑,「小姐,你以為我的扇子是什麼神兵利器麼,說施雲降霧就能施雲降霧。扇骨里塞的藥粉遇風就化霧,這是專門讓我在緊急關頭逃命用的,藥粉只夠用一次。」
雖說有司馬鹿鳴在他們前邊為他們把關,但只能防不能攻其實他們十分處於被動,霧氣分布的範圍並不廣,他們跑得越遠,那霧氣就越淡薄,視線就越清楚,那些鳥受這種小伎倆迷惑只是一時。
一隻鳥突然就從左方越過司馬鹿鳴的防備朝著顧長生飛了過來,長生閉眼本以為是躲不過了,誰曉得那鳥並未傷她分毫,反而從她身側飛了過去去攻擊錢如月。
錢如月大驚失色,她的腳傷了,只靠著姜曲來為她掩護。
顧長生奇怪了難道那些鳥也認得人,懂得有仇報仇卻又不傷害無辜?錢如月是在摘了那些果子以後才引得鳥兒狂躁,也是因為把其中一隻鳥的翅膀給砍了才引得這些鳥的怒氣更甚。
是靠著嗅覺的刺激麼。
顧長生朝錢如月的衣服看去,突發奇想道,「錢姑娘,快把外衣脫了。」
錢如月壓根不打理她,即便她想理也沒辦法理,那些鳥全把她當眼中釘把她當成了目標啄咬。
顧長生以手護著臉跑過去直接拔了她的外衣在錯愕中將衣服扔到了樹杈上,便見那些鳥轉移了目標全都飛去啄咬錢如月的衣服,直至把她的衣服啄成稀巴爛,終於肯散去。
只感覺劫後餘生,鬆了一口氣後,跑了這麼久引起的心率加速和兩腿發軟的症狀好像突然變得強烈了起來,長生直接癱坐到地上休息。
姜曲似乎也和她有一樣的感受,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後問道,「你是用了什麼辦法把那些鳥趕跑的。」
顧長生指了指那件被撕成了碎布,掛在樹枝上如旌旗一般迎風飛揚的衣服,「上邊染了血和紅色的汁液。」估計是錢如月在品嘗那些果子和砍傷那飛鳥時不小心把汁液和血給濺到衣服上的。
她想飛禽走獸的嗅覺應該要比人靈敏,剛進林子時它們就因為嗅到陌生的味道飛下來查看的,錢如月摘下果子時也沒見那些鳥兒阻止,是她吃下果子後那些鳥的「報復」才開始的。
她也就是碰碰運氣。
姜曲笑道,「若不是你,說不準我們還在被追著跑。」
顧長生笑,能幫得上忙,她也很高興。就算能過了測試,靠的也是司馬鹿鳴他們的本事庇蔭,她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雖然這一份力不大,但至少不會是不勞而獲。
錢如月喃道,「不過就是做那麼點事,有什麼好值得誇耀的。」
司馬鹿鳴冷著聲音道,「那麼我明明警告過不要碰林子裡的東西,你卻只是當耳邊風,還連累了我們,你又是不是該說些什麼。」
錢如月怔住,司馬鹿鳴面上雖然沒表現出什麼,但所有人都能從他言語裡捕捉到怒氣,只是這個人性情有點冷,以至連生氣都帶著冰寒。
司馬鹿鳴面無表情道,「我說過我是來拜師不是來玩的,你從小嬌生慣養若是經受不住就不要跟來,既然跟來了,我不求你能幫我至少不要給我增添麻煩。但從出門那時候算起到現在,你有哪一回記住了,你若不是姨母的女兒,我何必對你多番忍耐。」
顧長生和姜曲都不敢出聲,五個人進來拿珠子,才拿了一顆就開始內訌了。人家是表兄妹,吵得再厲害應該算是家事吧,感覺他們這幾個外人插不上話。
錢如月紅了眼眶,那麼驕傲的一個人,被奚子虛的毒舌怎麼挖苦諷刺都沒見她哭過,就被司馬鹿鳴說了幾句,眼底便是水汽蒸騰。站起來後一瘸一拐的走了,姜曲過去想攔下她,讓她別這麼衝動行事。
卻是差一點被錢如月賞了巴掌,嚇得他急忙跳開和錢如月拉開距離,「這臉是爹娘給的,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打不得。」
司馬鹿鳴道,「她要自己走就讓她自己走好了。」
姜曲苦笑,明眼人都看得出那錢如月是想要司馬鹿鳴留她,他卻是火上澆油。錢如月越走越遠,解鈴還需系鈴人啊,姜曲過去勸道,「我雖也受不得那姑娘的刁蠻任性,但她好歹是姑娘家,她要面子,就給她面子把人安撫了再說,畢竟我們首要是要找到珠子,你也不想找完了珠子還要折回來找她吧。」
司馬鹿鳴沉默了一會,卻也不得不以大局為重,只好去追錢如月回來。按理說錢如月的腳腕受傷,該走不快才對,但他們以小跑的速度追了一段路程都不見她的影子,想著是不是沒注意錯過了。
又要折回去在找一次。
姜曲搖頭感嘆道,「所以才說女人不能得罪,你看看得罪的下場。這就叫事倍功半,找珠子的時間都花在了找人身上了。」
那也沒辦法,總不能真丟下錢如月一個人不管不顧吧。話少的褚斑指了指左邊的方向,「那裡有水聲。」
長生靜下來仔細聽,確實也隱隱聽到潺潺的流水聲,想起方才錢如月直嚷著要找水源,「錢姑娘會不會找水喝了?」
姜曲也覺得有著可能,「過去看看?」幾個人里就屬司馬鹿鳴武功最高,不知不覺中已經惟他馬首是瞻,把他當領頭人了。
司馬鹿鳴點頭。他們穿過那樹木之間的夾縫,顧長生和褚斑身形瘦弱,這時候就發揮了嬌小玲瓏的便利了,側著身子通過夾縫毫無阻力。
不像姜曲肩膀太寬,就被卡在樹與樹的中間,得借住顧長生的褚斑的拉力,一人扯住他一條胳膊,腳踩在樹幹上當他是根蘿蔔一樣撥,才把他從中解救出來。
他拉下衣領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差一點以為肩骨就要變形了,「痛死我了,還以為會被那兩棵樹夾成一根筷子。」他看向司馬鹿鳴,帶了點幸災樂禍的笑,只有他一個人受此酷刑可不公平。而司馬鹿鳴和他的身材差不多,他摁了摁手指關節,「一會你若是被卡住,我幫你,定會很快出來的。」
司馬鹿鳴淡淡的瞟一眼,抓著樹幹爬到了高處,這些樹雖然長得挨近,但越到高處,樹葉雖是蓋得一層又一層的,但只要撥開就會發現縫隙和空間也多。他身子靈巧的越過樹枝跨到另一側,從上頭跳了下來。
姜曲道,「兄弟,下一回有這麼好的方法能不能也通知小弟一聲,感激不盡。」
司馬鹿鳴天生的不苟言笑,沒有應他,姜曲又笑了幾聲,發現帶動不起氣氛也停了笑。
他們順著水聲,果真看到了河流,那河水十分的清澈,透明的映出水下的鵝卵石,幾條小魚悠閒的游過。
姜曲眯著眼望了一下太陽,道,「方才林子的方向該是東面。」他見長生疑惑,便主動解釋,「其實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也是有個自屬性,西面屬金,東面屬木,北面屬水,而南面屬火。若是林子的方向正好是東面,珠子在樹上找到了,便應了木的屬性,或許能藉此推斷北面的主子會臨近水源。」
經他的解釋,總覺得什麼都變得清楚明了。「你懂得的真多。」
第一顆珠子也是多得他的提醒才這麼快找到的,他雖自謙,並不覺得自己想到的有多深奧。但這麼大的地方只給了東南西北的提示,若憑她的腦子,也只能盲目的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找。
一直都清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缺點,姜曲的功夫雖然看著不如司馬鹿鳴的好,但他的腦子極為好使。而她除了樂天,好像找不到別的實用性強的優點了。
姜曲笑道,「我家是給人看風水的,所以懂得一點皮毛。」
錢如月臨水站著,雙手垂在身子兩側盯著河面,想來司馬鹿鳴的話對她打擊還真的是很大,連他們走近的腳步聲她都沒有察覺。姜曲道,「一會和她說兩句好話吧,女人很好哄的。」才要傳授他幾招心得。
司馬鹿鳴卻是突然橫起左手把他們攔住,自己也停了步子,盯著錢如月的神色。錢如月目不轉睛的盯著水面,好似看到了什麼值得喜慶的事,痴痴的笑了起來。
姜曲道,「她不會是被你一兩句話激得失心瘋了吧。」
長生只覺得不是,那錢姑娘脾氣任性倒是真的,可心智不像那般脆弱,自打進到這個地方,就有太多古怪之處了,她倒覺得那錢姑娘比較像是撞邪。
司馬鹿鳴打了個手勢讓他們停在原位,自己則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想查看是怎麼回事。他走到錢如月的身邊,注視著她的臉卻是見她如靈魂出竅了一樣,站在眼前的好像只有一個擺出了笑臉的軀殼。
他順著錢如月的視線朝河水看去,就見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在水面上竟是蕩然起波紋來,然後顯現出了景象……
等不到司馬鹿鳴回來,卻反而感覺他和錢如月一般著了道,雖沒有露出莫名巧妙的笑來,卻也是呆若木雞。姜曲喊了兩聲,他置若罔聞,司馬鹿鳴雖是性子冷了點,但還不至於毫不搭理,畢竟他應該知道姜曲這兩聲里包含了投石問路的意味。
若是沒有問題,他至少也該應一聲表示安全。
也不曉得是不是那位置有古怪,反正姜曲是不敢妄動了,要走過去也跟他們兩個一樣傻了,那還真是沒指望了。褚斑撿起一塊石頭遞到姜曲眼前,姜曲不知何意,「這石頭怎麼了?」
褚斑做了一個投擲的動作。姜曲還是不明白,「你想扔這塊石頭?現在可不是玩的時候。」
褚斑用力朝著司馬鹿鳴的方向將石頭擲出,可惜人小力氣也小,石頭沒砸中目標就落下來了。姜曲突然明白了意思,撿起地上的手頭,也朝著司馬鹿鳴瞄準。顧長生驚道,「你不會想用石頭砸他們吧。」
姜曲笑道,「你不覺得這方法很好麼,他們一吃痛或許會恢復正常。」
她只知道用石頭扔人一個不小心砸中腦袋,有可能會把人傷成傻子。她就見過有人摔一跤磕傷了後腦後,醒過來迷迷糊糊連爹娘都不認識的。還算那人運氣,三天以後就變回正常了。
可這種運氣不是人人能有的啊。頭是身子之首,傷到非同小可,「能不能換一個方法?我覺得扔石頭太危險了。」
姜曲擺擺手道,「我小時候最喜歡玩彈弓,射東西可准了,射花射草都是輕而易舉的事,何況現在目標還這麼大,放心吧。」
是麼,顧長生看他躍躍欲試的興奮,很想問他是不是想報方才因端木惟真沒把方法告訴他讓他卡在樹與樹之間出了洋相的仇。
姜曲道,「希望一會他真能恢復,否則就我們三個,這種邪乎的地方我可是不敢闖了,寧可留在原地等時間到了讓玉虛派的弟子把我們弄回去。」
他把石頭扔了出去,正好扔中了司馬鹿鳴的胳膊卻是見他依舊沒有反應,長生不禁有些失望,誰曉得卻是錯有錯著。那顆石頭在反彈落下時掉進了河裡竟把司馬鹿鳴在水中的倒影給打散了。
司馬鹿鳴身子一晃,跌坐到地上,他摁著兩邊太陽穴搖了搖腦袋想集中渙散的精神。只等手腳恢復力氣後,用劍將錢如月的倒影給打散後,抱著她倒下的身子回到顧長生他們那。
姜曲關心道,「你剛才著了魔一樣,沒事吧?」
司馬鹿鳴閉目依舊覺得腦子有些暈眩,褚斑從衣服上的口袋裡取了藥草遞到司馬鹿鳴鼻子前邊,司馬鹿鳴下意識的歪過頭去,似乎帶著防備的看了一會褚斑維持不變的動作,那動作應該是要他聞那草藥味道。
姜曲揉了揉褚斑的小腦袋,「聽說西南的部族巫術和醫術都十分厲害,你該不會懂醫術吧。」
褚斑點點頭。
司馬鹿鳴聞言,傾過身子去聞那草藥,果真覺得鼻前一陣清涼的氣味,很是提神醒腦。司馬鹿鳴道,「謝謝。」
那孩子怕生,靦腆的笑了以後又拿藥草放到錢如月鼻前晃了一會,讓那氣味隨著空氣沁入她的心肺後,從另外的口袋裡拿出葉子狀的植物,用石頭砸出汁水後敷在錢如月被滅蒙鳥劃傷的傷口上。
司馬鹿鳴站起身來,腳步虛浮,姜曲以為他要走,摁住他肩膀勸道,「先休息一會吧,五個人里如今有兩個是傷病,想走也走不快。」
司馬鹿鳴道,「那河水裡有另外一顆珠子,我得去拿。」
姜曲吃驚,「你還要過去啊,我雖是有意拜師,但沒先過入門的試煉這般的驚險。若是知道入著太虛仙境要弄得自己一身是傷,我未必願意進來。還是小命要緊,別過去了,你若是又被定住,我不知道再扔石頭還會不會奏效。」
司馬鹿鳴一意孤行道,「那河水會生出幻象迷惑心智,只要不看就行了。」他走了過去,臨近水面時閉眼不看,伸手在河下摸索,撈出第二顆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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