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傅,六百年前,您的那些教誨,弟子不曾忘記,弟子無論在哪一個世界,弟子都會銘記太師傅的話,哪裡有受苦受難的百姓,哪裡就有我的身影。」
「無論未來我修什麼大道,或者是左道,我都會記著師傅您說的那四個字——普度眾生!」
說完,申成罡跪在蒲團上,恭敬給老和尚啃了三個響頭。
而後,申成罡站起來的剎那間,在這密閉的地下密室中,忽然出現了一縷清風。
清風吹起老和尚的袈裟,讓老和尚的袈裟化為點點金芒,隨風消散。
清風吹過老和尚的肉身,讓他的肉身如漫天光影,紛紛揚揚,隨風變得越來越淡。
到最後,老和尚徹底消散在天地之間,不留下任何漣漪。
「太師傅……」申成罡赫然淚下,卻沒有再看密室一眼,而是轉身離開。
伴隨著申成罡的前行,密室開始如光影般淡化,越來越淡。
當申成罡走到地面的時候,地下通道徹底消散。
就仿佛在這個世界上,從未出現過密道,從未出現過老和尚一般。
申成罡繼續往前走,他舉目四望,發現破廟一切的一切,都開始如光影般淡去。
那顆師傅六百年前栽種的老槐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然後化為塵埃。
那昔日申成罡還是小道童時代,跪在上面打坐的蒲團,也在一瞬間瓦解,化為漫天星光。
這裡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一般,開始飛快消散。
與此同時,申成罡那深邃的目光,透過四大洲各郡的神廟,一瞬間覆蓋了整個天下。
在每一個神廟中,申成罡的神像,都開始如光影般消融。
到最後,整個天下所有的神廟,那神像上的神靈,都不再是我申成罡,而是化為了老和尚的虛影。
龐大的香火之力,無盡的國運之力,從各國各地騰空,匯聚成漫天璀璨星辰,在天穹之間交織,化為一個漸漸實質化的身影。
「這六百年浮生如夢,我不知道是何人製造了這一場夢境,但我卻知道,太師傅就是太師傅,無論我在那一個世界,太師傅都是我永遠最尊敬的人!」
「這既然是一場夢,那我就不會讓太師傅真正的死亡!」
「反正我都要離開了,那就讓這個虛幻的世界,不再有我這個人的存在。」
「就讓整個天下的子民都記住,曾經有一個叫做大德的高僧,為了這個天下而遠赴西洲,求取真經拯救了天下!」
「就讓這一個世界的浩瀚香火、國運,一直滋養我太師傅。」
「或許有一天,當力量足夠的時候,太師傅也能香火成神,打破這一個世界的屏障,和我在儒界重逢。」
這一刻,伴隨著各地申成罡神像的消散,申成罡的身影也開始變得模糊,如光影般消散。
而在申成罡消散的同時,虛空中那氣運和香火匯聚的老和尚虛影,也變得越來越凝練。
「太師傅,弟子走了。」
「若有來生,我想成為您真正的弟子,您永遠是我最尊敬的太師傅。」
「太師傅,我不叫江流,我叫——申成罡!」
說完最後一句話之後,申成罡是龐大身影,徹底消散在天地之間。
轟!與此同時,一道道雷霆劃破蒼穹,同時在四大洲各國的範圍內響起。
這春雷驟響,卻一點都不突兀,不但不讓人感覺害怕,反而讓人感覺非常安寧。
雷霆之中,閃電奔騰。
一場覆蓋整個世界的春風,姍姍來遲,最終滋潤了大地,解決了乾旱。
與此同時,在每一個大洲之中,凡是寫有「江流」二字的書籍,字跡都被自動替換為「李德」。
而在世人的腦海中,高僧江流的身影,也被替換成一個寶相莊嚴,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形象。
從這一刻起,這世間再無江流,再無申成罡,唯有老和尚歷經九九八十一難,遠赴西洲求取真經的故事,被世世代代所傳唱。
與此同時,萬丈高空中,罡風陣陣。
申成罡身影再次出現,他感覺自己這一身的佛法,都在不斷的消散。
一種死亡的感覺,在申成罡的腦海中浮現,但他卻沒有任何畏懼。
因為申成罡很清楚,唯有死亡,才是新生的起點。
雖然這只是申成罡的猜測,如果失敗,他可能會徹底元神俱滅。
但歷經六百年的沉浮,申成罡佛法精湛,看遍人間百態,早就無所畏懼。
哪怕轉世之後,申成罡修為再次消散,無法踏入修行路,他也不怕。
「太師傅,若是我死了,還能有來生,那未來的某一天,我們終究會再次相見!」
最後忘了一眼虛空下方,那山川壯闊的多情人間,申成罡緩緩閉上眼睛。
一代聖僧江流,徹底消散在這一方世界!甚至……就連他逝去之後,在這個天地之中,都不曾留下他的任何痕跡。
申成罡走了,如清風般煙消雲散,只留下虛空中清風一縷。
清風中,一道老和尚的虛影,緩緩出現。
和遠方虛空中,那個體積極為龐大,氣運功德匯聚而成的老和尚不同。
這個老和尚並非虛影,而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
這老和尚出現之後,容貌逐步年輕,一身袈裟化為白衣。
很快的,一個白衣勝雪,腳踏虛空的青年,就這樣站在雲端。
若是申成罡在此,則一定會驚訝。
因為這個青年的容貌,和他太師傅老和尚的樣子,幾乎是如出一轍。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葉秋!六百年前,葉秋忽發奇想,在大河世界中,打造了一個介於真實和虛幻的世界。
申成罡猜測的不錯,這裡的確只是一個夢想,一個以地相術為根基,非常虛幻的世界。
但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樣,葉秋只是總設計師,設計了一個大概而已。
這個世界中的人和王朝,究竟會如何發展,其實葉秋也不知道。
這就好比祖神開天闢地,母神捏土造人,從此有了天地和人族。
但未來的天地究竟是什麼樣子,人族究竟會進化到什麼方向。
恐怕就算是一百多億年前,祖神和母神,他們也無法知曉吧。
葉秋化身老和尚,封印自己的記憶,讓自己忘記了一切。
六百年前,葉秋甚至以為,自己就是那個老和尚,自己就是申成罡太師傅。
葉秋看著申成罡一點點的成長,從牙牙學英語的幼童,逐步成長為開朗的少年,然後在進化到悲天憫人,造化蒼生的青年。
葉秋如一個慈父般,一步步的引導,讓申成罡成長為參天大樹。
哪怕是五百多年前,老和尚隕滅後,葉秋依舊沉浸在夢中,根本無法甦醒。
五百年後,申成罡匯聚整個世界的香火氣運,只為復活太師傅。
雖然申成罡沒成功,卻讓葉秋從夢境中驚醒,再次有了意識。
葉秋這才意識到,原來不知不覺之間,自己已經如夢六百年!老和尚隕滅這五百多年內,這天下發生的事情,透過申成罡的記憶,葉秋都瞭然於胸。
說實話,最開始入夢的時候,葉秋只是一時興起,做個試驗而言。
而此刻,當申成罡徹底湮滅,消失在這一場夢境之時。
葉秋的眼中,卻出現了滄桑。
那是源於老和尚的情緒!葉秋是老和尚,其實也不是!「人生如夢,夢如人生,其實我們所在的真實世界,又何嘗不是達夢一場?」
這一刻,葉秋的心中,忽然泛起了一絲明悟,渾身氣息開始變得凝練。
與此同時,一股神聖的氣息,忽然在大河世界綻放,並充斥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嗯?
這一幕,讓正在十萬年時間流速中,拿著葉秋給的設計圖,正拼命拉煉器的神兵樹,忍不住驚疑不定的抬起頭。
「這是……」神兵樹操控著龐大的樹木身軀,成千上萬的樹根之上,隱隱有金芒在閃爍。
「這個世界居然在進化,這……這怎麼可能?」
神兵樹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凸出來。
神兵樹很早就知道,葉秋這個大河世界,其實是儒界一個叫大河真人的金丹修真者,所留下的一枚古錢,所化的小世界。
區區一個金丹小修,也神兵樹的漫長歲月見識,他自然不放在眼中。
可問題是,這一枚大河古錢,居然開始進化,有進階的可能?
這……這太誇張了!要知道,就算在漫天寰宇中,一個世界想要進階,那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星空之中,不是沒有能進階的世界,但那種世界極為珍貴,就算是漫天神佛都會爭搶!傳說,仙界之所以成為仙界,就是一次次的進化,最終進化到了一個神靈都無法想像的層次。
一個世界能進階,而且這還是個小世界,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金芒蘊含佛法的力量,而且有葉秋那小子的氣息,這氣息還蘊含了悲天憫人的氣息。」
「難道老夫閉關煉器這段時間,這小子得了什麼機緣?」
「可是不對勁啊,外界也就過了一天而已,就算這小子進入時間流速,他在自己虛擬出的世界中,怎麼可能有什麼大機緣?」
神兵樹無法理解,越想越迷茫。
但神兵樹卻知道,他那些樹根吸收的金芒,根本不是虛幻,而是實打實的佛力,對他的療傷非常有好處。
「不管那麼多了,老夫先將這些兵器鍛造成功,等遇到葉小子,老夫好好問問他,一切真相自然知曉!」
神兵樹搖搖頭,不再去多想,繼續開始煉器,很快忘記了其他。
與此同時,大河世界中。
嘩!虛空一陣漣漪,葉秋的巍峨身影,緩緩出現在虛空中。
在葉秋的手中,一顆金色的菩提樹葉,正在半空旋轉,綻放出微弱的金芒。
這樹葉看似渺小,但透過火眼金睛,葉秋卻能感覺到樹葉中所蘊含的磅礴力量。
「真是沒想到,我只不過是結合地相術,運用是咧之力,製造了一個六百年的夢境。」
「然而這個夢境,卻化為了一顆火種,孕育出一方真正的世界!」
望著手中的菩提樹葉,葉秋不禁有些感慨。
葉秋所化的大唐世界,介於真實和虛幻之間,但說到底,那就是一場夢。
可如今,申成罡的夢甦醒了,葉秋也回歸現實,而這個夢卻依舊沒有結束。
這個夢境化為一顆菩提樹葉,為葉秋源源不斷的提供著香火和功德。
雖說因為這個世界並不真實,大唐世界中的人,也只是夢境中的人物。
但他們卻在四大洲中,建立了龐大而恢弘的廟宇,用來供奉葉秋所化的老和尚。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無數的功德氣運交錯,透過菩提樹葉,反饋到大河世界中。
身為大河世界的世界之主,葉秋自然也得到了偌大好處。
雖說大唐世界並不完美,一百萬數量的香火功德,只能反饋一萬到大河世界。
而大河世界的香火功德,作用在葉秋身上,只有萬分之一。
換句話說,大唐世界的生靈,平均貢獻一百萬功德,葉秋能得到一點。
這個數字看似很渺小,但要知道,大唐世界浩瀚無垠,擁有四個大州,國度無數,百姓億萬。
雖說一個百姓需要供奉數年,才能提供一點功德,但這麼多的百姓數量疊加,這功德還是非常可觀的。
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透過這六百年的浮生如夢,讓葉秋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修煉方式——打造世界!「佛說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我現在總算是明白,這是何意了。」
「我若有三千大世界,那我就算不修煉,也能凌駕在蒼生之上,成就無上大道!」
這一刻,葉秋似乎有些理解,為何祖神不惜一死,也要開天闢地。
葉秋也似乎能理解,為何母神要捏土造人。
葉秋也似乎能理解,為何在春秋戰國時代,諸子百家紛紛出世,無數聖人開宗立派,廣收弟子的真正原因。
葉秋也隱隱能理解,為何稷下劍聖超脫人間,不理睬凡塵世俗,卻依舊要保證他對儒界的絕對掌控,真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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