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妹子?為什麼?」
「她有一劫。」
「不對呀。」林飛揚臉色微變,忙道:「現在沒人知道是他們吧?」
法空搖頭:「不是因為這件事。」
林飛揚好奇的道:「除了淳王府,還有誰要殺朱妹子?她那性情,不會得罪人吧?」
他覺得朱霓溫柔如水,偶爾有一點兒小脾氣,卻絕不會惹人生氣,只會惹人喜歡。
「飛來橫禍。」法空搖頭。
世間的危險千奇百怪,有時候喝涼水都會塞牙,一點兒沒有錯。
運氣不好的時候,什麼倒霉的事都會碰上。
朱霓這一次就是如此。
「……行吧。」林飛揚答應一聲,卻蠢蠢欲動,想弄清楚到底誰要殺朱霓。
法空伸手一點他眉心,將自己看到的情形傳給了林飛揚。
林飛揚腦海里頓時浮現一幕幕未來的情景。
陽光明媚的上午,他與朱霓兩人逛街。
兩人說說笑笑經過一條小巷的時候,發現裡面正有一群人廝殺。
四個灰衣勁裝男子正在圍攻一個黑衣人。
這黑衣人身披一件大紅披風。
兩人頓時認出是南監察司的人。
林飛揚哼一聲,本想不搭理,裝作沒看到。
可這黑衣人是個女子。
朱霓看不過眼,揚聲嬌喝一聲:「喂,你們是何人,竟然敢圍攻南司衛!」
她對南監察司倒沒有敵意。
反而覺得同是朝廷的一員,見到南司衛被人如此圍攻,總不能當作沒看到。
那黑衣女子沉聲道:「你們快走!」
林飛揚原本不想管閒事的,如果這黑衣女子藉機把他們拖下水,他準備拉著朱霓便走。
可這黑衣女子竟然讓他們走,林飛揚便改變了主意,哼一聲道:「他們是誰?」
「他們是赤蚣領的人,你們快走。」黑衣女子相貌平平,身形剛健婀娜,催促讓他們趕緊走。
「中毒了?」林飛揚看她臉色蒼白如紙,又透著一分黑氣,顯然是中毒之兆。
「他們暗器有毒。」黑衣女子看他們兀自站在一旁,並沒有離開的意思,頓時一臉焦急:「我撐一會兒,援軍馬上就到了,你們先走就行。」
自己已經中毒,這幫人的暗器太歹毒,自己即使服下了解毒的靈丹還是沒用。
不過只要撐一會兒,救援到來,馬上便能解決了他們,從而跑去金剛寺外院,有神水在,自己死不了。
她是看林飛揚與朱霓平平無奇,根本沒有修為在身,是普通人而已。
這樣的人一招也接不住。
只要這四個傢伙稍一分心,有一個對他們倆出手,他們便性命難保。
他們沒什麼修為,即使有神水在,他們恐怕也撐不到喝神水。
這四個傢伙的毒太厲害。
「且住手吧。」朱霓輕叱道。
她看這黑衣女子搖搖欲墜,堅持不住了。
而那四個灰衣人反而更瘋狂,雙掌赤紅,帶著陣陣腥風,飄過來一縷便讓朱霓覺得噁心。
一個灰衣中年斷喝:「滾一邊去,別找死!」
朱霓沒有掏出玉簫,覺得殺雞不用宰牛刀,對付這四個傢伙還用不到玉簫。
她拔出腰間長劍,飄身刺去。
想給黑衣女子減輕一點兒壓力。
她卻沒想到,這四個灰衣人驟然捨棄了黑衣女子,轉身猛撲向他們兩個,三個撲向林飛揚,一個撲向朱霓。
林飛揚輕哼一聲,不以為意。
這四個灰衣人的修為仿佛暴漲一大截,手掌奇快,林飛揚原本的不以為意變成了手忙腳亂。
朱霓長劍還沒能來得及加速,後背已經挨了兩掌。
「哇」她吐出一口血,撲向了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忙伸手去接住她。
黑衣女子身後忽然出現一個灰衣男子。
這灰衣男子原本一直用掌,此時卻執劍一刺。
劍尖從黑衣女子背心刺進去,扎透了朱霓心口之後,從朱霓後背透出來。
「呃……」朱霓難以置信。
黑衣女子只被刺傷了右胸口,朱霓卻被刺進了心口,這一下便要了她的命。
「你們……」林飛揚頓時雙眼怒瞪。
他原本懶洋洋的不在意,對他們不屑一顧,覺得小菜一碟,可沒想到這三個灰衣人如此狂猛,被打了個猝不及防。
更萬萬沒想到這,這一瞬間,生死立判。
「啊!」林飛揚叫了一聲,猛的驚醒,臉色陰沉欲滴。
法空打量他。
林飛揚眼中迸射著寒光,咬著牙:「該死!該死該死!」
朱霓心口中劍那一幕還在腦海里迴蕩,他心中洶湧著暴怒與殺機還有懊悔。
法空淡淡道:「覺得如何?」
「這幫傢伙該死!」林飛揚恨恨道。
法空道:「通過剛才那一幕,你發現自己的問題了吧?」
「……不該管閒事。」林飛揚道。
這是法空一直主張的,行走武林,少管閒事,少沾因果,否則麻煩無窮。
有時候一件小事,可能會導致嚴重的後果,甚至改變一生的命運。
誰知道一個平平常常的人,後面牽扯出多少關係?
法空緩緩搖頭:「有時候由不得你管不管,會身不由己的牽扯其中,這不是關鍵,關鍵是這個時候,你竟然漫不經心。」
林飛揚臉色陰沉的點點頭。
自己確實不該那麼漫不經心,應該更小心一點兒,一瞬間便解決了他們才對。
而不應該在不了解底細的情況下,想讓朱霓經歷一些磨礪,從而增加了無謂的風險。
誰也想不到這四個傢伙如此厲害,深藏不露騙過了自己的雙眼。
法空道:「任何時候都要小心,都要全力以赴,尤其是在女人跟前!」
他搖頭道:「你在朱霓跟前……,別想太多,雜念太多就會顯得太笨。」
林飛揚忙道:「我沒想太多。」
法空道:「總之,這件事原本完全可以避免的。」
「這一次,我會好好的教訓教訓他們!」林飛揚咬牙切齒:「弄清楚他們的底細。」
「應該是明天的事了。」法空擺手。
林飛揚合什退下去。
他覺得自己被澆了一盆涼水。
原本看宋臨與鄒世傑身亡,興高采烈,覺得黃泉谷不過如此,內谷也是一樣不濟事。
萬萬沒想到,馬上便要樂極生悲,朱霓竟然會遇險,而且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歸根到底自己是輕敵是大意,也是心境浮躁了。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開始做點心。
做飯做點心,是讓他平靜的最好辦法,徹底沉浸於飯菜之中,身心俱忘,物我兩忘,心境會自然而然的平靜下來,冷靜下來。
——
一輪明月掛天邊。
清輝徐徐灑落在寧真真的臉上。
寧真真恢復了原本面目,一襲白衣如雪,靜靜站在小院中央,抬頭看向皎潔無瑕的明月。
明月如一白玉盤,輕輕旋轉。
法空一閃,出現在她對面。
看她如月下的羊脂白玉美人雕像,聖潔、清冷、出塵,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姑射仙子,溫和的笑道:「師妹久等了。」
「師兄你來晚了。」寧真真嫣然一笑,清冷之氣頓時消散,容光燦爛照人。
法空笑著坐到木桌旁:「最近如何?」
「三天了啊……」寧真真不由的感慨。
感覺好像三個月,竟然有恍惚感。
法空道:「忙著整理一些東西,可能會對你有用。」
「整理什麼?」
「一些武學經驗。」法空道。
他已經得到了不少的舍利,開始一一在腦海里讀取,呈現舍利主人的一生經驗。
他多數是不怎麼在意的。
在踏入一品之前,這些武學經驗或者佛法經驗對他助益極大,如饑似渴。
可到了他現在這般境界,一般的佛法與經驗對他已經沒什麼用處,只是增漲一點兒見識。
歷代以來,到達他如今境界的高僧也不多。
可沒想到竟然得到了數顆神尼的舍利。
這是意外之喜。
他覺得自己用不到,寧真真卻用得到,於是好好整理了一番,準備傳給寧真真。
寧真真不在意的笑道:「武學經驗不急的,師兄,我現在是玉蝶宗的二號人物了。」
「嗯——?」
「大師姐離開了玉蝶宗出外遊歷,二師姐的叛亂被我阻止,已經被罰去閉關十年。」
「終於還是沒能成事?」法空笑道。
寧真真輕笑一聲。
自己有慧心通明,哪一個是二師姐的人,已經標記得清清楚楚,怎麼可能讓他們得手?
這對別人來說,極為艱難,因為敵友難辨,可對自己來說,輕而易舉。
因此深得三師姐的信重,已然成為玉蝶宗的二號人物,大權在握,地位截然不同。
很多事情都能做了。
法空道:「玉蝶宗在大永的耳目到底如何?」
「師兄你想像不到的靈敏!」寧真真雙眸放光,興奮的道:「玉蝶宗的女弟子有二十幾名誥命夫人,一百三十三人是大永朝廷官員夫人,其中三品及以上近有四十六多人,想想便知道多麼可怕了。」
「為何如此之多?」
「因為玉蝶宗的心法玄妙,駐顏有術,而且玉蝶宗的女子賢惠溫柔。」
「賢惠溫柔?」
「是。」寧真真抿嘴笑道:「玉蝶宗女子確實有這般美名。」
「……因為心法之故?」
「是的。」寧真真道:「玉蝶宗的心法靈動而輕盈,不滯於物,所以更加超脫,對於生死也有獨特的見解,心靜神寧。」
法空笑道:「有這般神妙?」
「玉蝶宗是有跟腳的,傳承悠久,只是失傳了後面的高等心法,所以沒落成為二流宗門。」
「師妹感覺到異樣嗎?」法空笑道。
寧真真抿嘴輕笑:「我因為慧心通明圓滿,所以不受影響,其他弟子卻不一樣。」
「這樣的話,天京的消息很靈通?淳王與大永皇帝關係到底如何?」法空問道。
「確實如外面所傳。」寧真真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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