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海平驚訝,怔怔看著楚雲。
楚雲發出一聲冷笑,搖頭道:「厲害呀,寧先生,你們天海劍派厲害呀!」
他嘴角全是諷刺,連連誇讚:「連父皇都不敢治你們天海劍派弟子的罪,真是厲害!」
「王爺,絕非如此!」寧海平忙道。
他絕不相信皇帝會不生氣,會不發怒。
原本料定,皇帝是絕不會放過他們的,但也不會殺了他們,畢竟是天海劍派的弟子,沒有功勞有苦勞。
可萬萬沒想到皇帝竟然直接放了他們,並沒有治他們的罪,這有點兒反常。
即使念在天海劍派勞苦功高,實力強橫,也不至於優容到如此地步,畢竟刺殺的可是公主。
楚雲連連冷笑。
寧海平道:「在下覺得,皇上是明察秋毫,發現此事別有內情,不想被法空和尚利用。」
「好一個明察秋毫!」楚雲懶得跟他說話:「行行行,你說什麼都行,等著他們回去吧,死的那六個是沒辦法了,他們傷太重,也不是神武府故意殺人。」
寧海平臉色沉了沉,緩緩點頭。
楚雲擺擺手:「本王現在不想看到天海劍派弟子,寧先生,請罷。」
「王爺,那在下便先行告退。」寧海平抱拳一禮,又對祝松與周坤點點頭,轉身離開大廳。
祝松與周坤若有所思。
他們剛聽到楚雲說,有點兒難以置信,隨即便深思皇帝的用意。
正常情況下,皇帝絕不會這麼算了的,一定會嚴懲這幫傢伙,即使是天海劍派弟子。
皇上偏偏放了他們。
是忌憚天海劍派的實力強大,還是因為法空大師,不想讓法空大師借刀殺人?或者是別的緣故?
楚雲喘著粗氣,拿起茶盞要喝,忽然發現是涼的,斷喝一聲:「涼的,人死哪了!」
一個清秀小丫環迅速跑進來,輕盈的換走了茶盞,又輕盈的退出去。
楚雲咕嘟咕嘟喝了幾口茶,重重放下茶盞,長長吐一口氣,臉色陰沉沉的。
「王爺,皇上沒說為何要放過天海劍派這幾個?」祝松沉聲問道。
楚雲冷冷道:「父皇沒說,只說放人。」
「……恐怕有我們不知道的內情。」祝松道:「很反常的決定。」
「父皇行事向來就是無法揣測。」楚雲哼道:「到底為什麼,旁人是猜不出的。」
祝松與周坤點頭。
這一點他們深有體會。
皇上行事往往天馬行空,出奇不意,確實很難弄清楚他會怎麼做,為什麼那麼做。
儘管揣摩不出來,他們還是在不停的揣摩。
這是他們兩個的職責,就是要儘可能的揣摩皇帝心思,預測皇帝行動。
「王爺,不管怎麼樣,要跟天海劍派保持距離了,絕不能再靠近他們。」祝松沉聲道。
周坤點點頭:「老祝所說有理,現在看,這天海劍派確實是個麻煩,不能再想著收他們為己用了。」
「有這般嚴重?」楚雲皺眉:「不過是幾個混帳罷了,哪個宗門沒有一些混帳弟子,成事不足,闖禍一個頂兩個。」
祝松道:「王爺難道你沒感覺出天海劍派的狂妄?狂妄是終難持久的,必受反噬,誰沾著誰倒霉。」
周坤道:「想想看吧王爺,他們連公主都敢刺殺,什麼事干不出來?」
祝松道:「皇上對天海劍派沒有看法?我是絕對不信的,越是忍下來,越說明嚴重。」
楚雲搖頭道:「再怎麼著,天海劍派畢竟是三大宗之一,父皇不會拿他們如何的。」
三大宗之中,大雪山宗與光明聖教保持著絕對的中立,只聽父皇的話,其他人的一概不聽。
唯有天海劍派能被自己拉攏。
如果能為己所用,便能在與英王的競爭中占得上風。
三大宗的力量盤根錯節,遠比人們看到的強大,能得其助臂,如虎添翼。
「王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祝松道。
周坤道:「王爺,我同意老祝的說法,還是甩開天海劍派的好。」
「……容我想想。」楚雲皺眉沉思。
——
「住持,這是為什麼啊?怎麼可能放掉他們?!」林飛揚在法空的院子裡走來走去,一臉不相信的神色。
法空坐在石桌旁,輕啜著茶盞,神情平靜如水。
林飛揚走了幾個來回,忽然停住:「住持,難道皇上就怕了他們天海劍派不成?」
法空笑了笑。
天海劍派是強,雄踞南疆海上諸島,可謂是獨霸一方,實力驚人。
可是比起整個大乾來,還是不夠看的。
他覺得皇帝更多的是以大局為重,天海劍派牽扯的方方面面利益太大,不能輕易降罪於天海劍派。
這一次不降罪,也體現出皇帝的優容。
天海劍派如果識趣,那就老實一點兒,如果不識趣,恐怕就要承受皇帝的打壓了。
林飛揚道:「住持,要不要把那幾個傢伙也宰了?」
法空看了看他。
林飛揚精神一振。
「先不急。」法空搖頭:「且讓殿下回去打探一下,弄清楚皇上的意思。」
「那些傢伙該死。」林飛揚哼道:「絕不能留他們活著!」
法空道:「你現在被他們列入了必殺的目標中,他們是絕不容許你活著的。」
那六個高手被殺,天海劍派這些年來,恐怕還沒有一下被殺六個弟子的經歷。
林飛揚算是給他們一記重創。
對他們的實力影響微乎其微,關鍵是心理的重創。
他們會忽然驚覺,原來並不是所有人都怕他們天海劍派,不敢殺他們天海劍派弟子。
他們一定無法接受,一定會瘋狂。
先前對付白暮雨的時候,還只是廢他們武功而已,並沒下殺手,這一次下殺手,那就格外不一樣。
他們絕不容許林飛揚活著,否則,天海劍派的威嚴何在,還有誰怕天海劍派?
林飛揚不屑的笑笑。
法空道:「別忘了先前的劍陣,天海劍派的劍法神妙,絕不容許小覷。」
「是!」林飛揚肅然應道。
法空擺擺手。
林飛揚退走,忙著做自己的飯。
法空則負手來到了藏經閣前的蓮花池上,看著池中的魚兒,不時抬頭看向湛藍天空。
空氣清新,陽光明媚,雖然是冬天,他還是有暖融融之感,醺醺然。
再次體會到世間的美好。
皇帝放了天海劍派四個弟子,對他影響微乎其微,不管怎樣,天海劍派一定要除掉自己。
除掉自己之前要先除掉林飛揚。
可惜,林飛揚沒那麼容易除,他們想憑劍法硬來或者憑刺客暗殺,都很難成功。
從天眼通所看,他們會派出奇人異士,以奇異的手段殺林飛揚,而不是他們天海劍派自己弟子。
這些奇人異士手段奇詭,防不勝防。
林飛揚恐怕要忙活一陣子了。
——
第二天上午,法空他們吃過飯後,楚靈去塔園練功之後,先來到了法空的院子。
法空正在院內練拳,動作輕柔,整個院子的空氣都隨著他的拳法而舞動,無一處不在動。
她站在一旁,好奇的打量院子的竹子與花草,看著他們隨法空的拳勢而起伏盪動。
明明沒有感覺到風,偏偏它們在動。
非常古怪。
法空一邊練拳一邊說道:「跟皇上發脾氣了?」
「嗯,」楚靈道:「父皇確實不打算處置那幾個傢伙,念在他們是初犯,是衝動,饒他們一回。」
「那豈不是說,其他人初犯,也能被饒一回?」法空笑笑:「不是忌憚天海劍派的實力強橫吧?」
「怎麼可能!」楚靈哼道:「父皇說這裡面是你搗鬼呢,沒有你搗鬼,不會有這種事,最該罰的是你。」
法空失笑。
楚靈點點頭道:「我也覺得這件事透著古怪,怎麼就那麼巧呢!你沒看出來這一次的刺殺?我才不信!」
她對法空的天眼通很有信心,徐青蘿也是。
兩人在刺客撲過來之際還有閒心,便是篤定沒有兇險,否則,法空早就想辦法規避,也不會讓他們出來玩。
法空道:「這些小伎倆確實瞞不過皇上。」
「父皇讓你少耍點兒聰明,多做實事。」
「好吧。」法空笑道。
楚靈蹙眉不語。
法空看她沒有離開的意思,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繼續練自己的拳。
他練了幾拳後,楚靈忍不住開口:「你不殺他們?」
法空一邊行拳一邊道:「皇上都放了他們,我又有什麼可說的?」
「你不會偷偷動手?」楚靈道:「他們可是要殺林飛揚的,依他們的狂妄,不殺林飛揚絕不會罷休。」
法空頷首。
「先下手為強,他們既然要殺林飛揚,那就讓林飛揚先殺了他們便是。」
「他們想必是有所準備的。」法空道:「會以那幾人為誘餌,誘林飛揚上當。」
「那……」楚靈蹙眉。
這幫傢伙狂妄是狂妄,但不是笨蛋,一定會這麼辦的。
設下埋伏,布下陷阱等著林飛揚去。
法空緩緩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人還是要殺的,不能放過。」
楚靈精神一振。
法空道:「今晚就動手。」
楚靈頓時露出笑容。
她隨即又收斂笑容:「那陷阱……?」
法空道:「將計就計,給他們一個狠狠的教訓,讓他們知道天高地厚。」
楚靈撫掌笑道:「就是!」
她變得興高采烈:「那我就等你們的好消息啦,殺了他們,我一定會重重感謝。」
法空擺擺手。
楚靈輕盈雀躍的離開。
不殺了那幾個傢伙,心不得舒,自己鬱悶,父皇也鬱悶,母后與皇祖母都鬱悶。
夜色深沉。
月亮被烏雲遮掩。
林飛揚無聲無息而行,站在一座屋頂打量著百米外的天海別院。
ps:更新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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