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不以為然的撇撇嘴。
如果自己是南監察司的人,一定會反感李鶯,覺得她這是對南監察司的背叛。
對於叛徒,有什麼好客氣的。
李鶯縱使是綠衣司的人,也一樣好好收拾一頓,給她長一個記憶,讓所有人知道叛徒的下場。
縱使地位身份再高, 叛徒就是叛徒,一定要受到懲罰。
楚靈哼道:「周陽,你覺得南監察司會報復李少主嗎?」
「這是當然!」周陽毫不猶豫。
楚靈白他一眼道:「南監察司里可是有不少李少主的心腹,瞞不過她的,而且埋伏她可不是一個好主意,別忘了李少主的劍法何等厲害,手段何等狠辣。」
李鶯的劍法凌厲狠毒是出了名的,南監察司的高手恐怕沒有一個能打得過李鶯。
李鶯最出名的便是劍法殺戮極強, 在神元境的時候就能殺大宗師如殺雞。
現在成為大宗師, 誰還敢招惹她?
周陽皺眉想了想,搖搖頭:「其實不用埋伏她,可以對付她的心腹,收拾她在南監察司的心腹,這很容易吧?」
楚靈蹙眉白他一眼:「真夠卑鄙的。」
周陽露出得意的笑容。
卑鄙不卑鄙的無所謂,管用便行,如果換了自己是南監察司的司正是端王爺,一定會這麼幹的。
徐青蘿搖頭道:「沒用的。。」
周陽看向她。
徐青蘿笑道:「周師弟,你覺得你能想到的,李姐姐會想不到?」
「李少主想到了?那又如何?」
「早就將她心腹一起調入了綠衣司,她身邊。」徐青蘿笑盈盈的道:「她可是副司正,從南監察司調動幾個高手過來幫忙還是很容易的。」
周陽皺眉想著別的主意。
徐青蘿笑道:「周師弟你還有什麼主意?」
周陽冥思苦想,很不甘心。
周雨笑眯眯的看他。
弟弟的智謀不足,腦筋不夠,那更要好好的鍛煉鍛煉, 自己不能一直在他身邊。
楚靈斜睨著周陽。
周陽不服氣的瞪她一眼, 繼續苦思。
他忽然一拍巴掌:「殘天道!……南監察司可以對付殘天道的高手。」
徐青蘿笑道:「殘天道這一陣子安分守己, 沒有弟子惹事,怎麼對付?」
「不可能的。」周陽搖頭道:「狗改不了吃屎,殘天道弟子怎麼可能不惹事!」
魔宗六道弟子的脾氣個個不好,動輒出手,能克制住自己不殺人已經是了不得。
傷人是家常便飯。
他們怎麼可能不惹事?
徐青蘿歪頭看著他,笑靨如花:「周師弟你大有長進呀。」
周陽被她笑容閃了一下眼,馬上又恢復,畢竟平時相處太久,什麼狼狽模樣都看過,已經習慣於她的美貌,不會再被迷住。
他得意的挺了挺胸膛。
周雨搖搖頭。
弟弟這般腦筋,碰上徐青蘿自己還有李鶯這般人物,便是武功再強也沒用,會被耍得團團轉。
楚靈看向周雨:「周妹妹,李少主會怎麼做?」
她知道,周陽能想到的,李鶯怎麼可能想不到,自己也覺得棘手。
魔宗高手是出了名的難制脾氣,本性使然,江山易改稟性難移。
李鶯即使是少主也沒辦法控制的。
周雨輕聲道:「將計就計,打怕南監察司。」
「如何將計就計?」
「故意讓殘天道的高手誘南監察司來,然後趁機捉南監察司的高手。」周雨道:「憑李少主在南監察司中的眼線,做到這一點兒不難。」
她想了想:「兩次之後,估計南監察司就老實了。」
「那很難吧?」楚靈蹙眉道:「南監察司過去的高手怎麼偏偏就是秘諜,沒那麼巧吧?」
周雨笑了笑。
楚靈隨即恍然大悟。
周陽卻莫名其妙,不解的看周雨。
周雨道:「先捉了人,是不是秘諜再說,有時候,是不是秘諜就是一句話的事。」
周陽臉色微變。
周雨道:「權勢便是這般,殺人於無形。」
她知道這給了周陽強烈的衝擊。
周陽能靈活運用手段,卻並沒有徹底了解世情,不了解世間的規矩是強者所制訂,強者隨時能打破這些規矩。
法空一邊吃飯一邊喝著美酒,對他們的對話聽得津津有味,沒有插話。
林飛揚哼一聲道:「何必這般麻煩,真要敢對付李少主,李少主主動出擊,直接偷襲殺了便是。」
這話惹來徐青蘿與周雨楚靈的嗔視。
周陽卻在思索著這辦法。
自己竟然沒想到這一招,對呀,這一招才是真正的簡單直接乾脆!
還是林叔更高!
朱霓輕聲道:「是該肅清一下秘諜了,我們大乾如篩子一般,被人家摸得清清楚楚。」
在玉霞關的經歷讓她清楚大乾的戒備是如何鬆弛,近乎毫不設防,隨意進出。
徐青蘿笑道:「李姐姐上任,那就不一樣啦,看著吧,還會有更大動作的。」
朱霓道:「那最好不過。」
徐青蘿笑盈盈的道:「不過李姐姐要承受的壓力就大啦,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李姐姐最致命的缺點就是沒有一個撐腰的。」
沒有撐腰的,在朝堂上容易被犧牲掉,她縱使是副司正有時候也沒用的。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法空。
法空搖搖頭。
谷堝
徐青蘿失望的道:「那李姐姐這個副司正恐怕做不久的。」
法空笑笑。
徐青蘿忙道:「難道李姐姐能坐穩綠衣司副司正?」
法空道:「且看吧。」
——
漆黑的夜空之下,李鶯的小院亮如白晝,一盞盞燈籠高懸,將小亭照得格外明亮。
院子裡則沒那麼明亮,燈光柔和一些。
她一襲白衣如雪,揮劍在院內遊走。
劍光一閃一閃,明滅不定,忽然大亮,又忽然黯淡,仿佛眼睛開闔。
忽然剝剝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吧。」李鶯淡淡道。
李柱與周天懷一起進了門,抱拳行禮:「少主。」
「如何?」
「問不出什麼來。」李柱哼道:「他們都嘴硬得很。」
李鶯收劍而立,從羅袖抽出一塊絲帕拭了拭額頭,淡淡道:「嗯。」
「少主,」周天懷道:「我覺得南監察司里還有內鬼,需得狠狠的挖。」
「這四個沒有冤枉的吧?」
「沒有。」周天懷搖頭。
李柱哼道:「他們坦然承認了的,就是不開口說自己的聯繫人是誰,夠硬氣!」
「注意分寸。」李鶯淡漠的道。
李柱嘿嘿笑道:「少主放心吧,對這種硬漢,我們也不想太過份。」
周天懷搖頭:「對這些人沒必要客氣的。」
他對李柱的做法不滿。
再硬氣,鐵打的漢子也熬不過酷刑,可是李柱倒好,看他們如此硬氣,用了一遍刑之後便不再用刑。
李鶯道:「我會找人幫忙問問,不必再逼問了。」
「是。」兩人鬆一口氣。
這四個傢伙已經豁出去了,如果不是看得緊,早就自裁身亡,對於這種不怕死的,他們的手段有限。
李鶯擺擺玉手。
「少主……」周天懷遲疑:「南監察司的報復,我們真要鬧大?」
李鶯道:「就看南監察司是不是識趣了。」
「……是。」周天懷無奈的點點頭。
他的主張是不鬧大的,殘天道跟南監察司槓起來實在沒什麼好處,一時的痛快會讓南監察司盯住殘天道,隨時給殘天道穿小鞋。
可李鶯的命令無法違逆。
李鶯淡淡道:「南監察司的風向有變,……你們以後就知道了。」
「是。」兩人精神一振。
即使少主有全盤的考慮,他們也就不必多操心。
他們退出了小院。
李鶯站在小院中央,還劍歸鞘,靜靜思索,直到法空忽然出現在她身前。
李鶯抬頭看向法空:「借周雨一用吧。」
法空笑道:「現在還用我點頭?你跟他們的關係已經夠親近了吧。」
李鶯抿嘴輕笑。
法空道:「這個青蘿。」
徐青蘿為何知道李鶯逮了四個南監察司的高手,就是因為過來找李鶯玩,見證了李鶯的行動。
還好她只是私下裡找李鶯玩,並沒有大張旗鼓,沒在眾人跟前顯露出關係好來。
不過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怕這些,已經不必在意世人知不知道自己與李鶯的關係。
「沒有你點頭,周妹妹不會出手。」李鶯道。
周雨看著柔柔弱弱,卻是一個堅定之人,沒有法空發話,周雨不會答應幫忙。
交情是交情,正事是正事,周雨不會混為一談。
如果是徐青蘿,反而更靈活。
法空道:「可以,不過你準備查到哪一步?」
「能查到哪一步?」
「那就不好說了。」法空搖頭:「或者地動山搖或者和風細雨,全在你一念之間。」
「如果有周姑娘相助,我會一直查下去!」李鶯緩緩道,明眸灼灼。
法空打量著她。
李鶯哼道:「幫不幫忙?」
「……行。」法空緩緩點頭:「你可想好嘍,其中的兇險可不一般。」
李鶯淡淡一笑。
法空笑道:「但願你不會後悔吧,切磋幾招?」
「正合我意!」李鶯拔劍便刺。
小院裡頓時大亮。
漫天的劍芒反射燈光,令小院的亮度增加數倍,宛如白晝無疑。
兩百招之後,李鶯長劍脫手,再次翻滾到空中。
她香汗淋漓的後退,雙眸熠熠難掩興奮,收穫巨大,已然隱隱更上一層樓。
只要再鞏固一下,便能突破境界。
法空笑眯眯看她一眼,說了一聲「走啦」,一閃消失無蹤,小院恢復了寧靜。
李鶯接住落下的長劍,拋到小亭角的劍鞘中,回屋洗漱。
她坐回榻上時,開始回想法空的表情與話語。
自己應該是走對路子了,雖然法空沒明說,但顯然是抓到了要害。
她雖然表現得傲氣,其實極重視法空的判斷,命運莫測,天眼通卻能測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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